「呸!又胡說八道了,那個倒霉的書生呢?」
「大人,屬下已連夜布置,很快會有消息了……」
一名刑部坐堂主事聞報匆匆趕來,見大牢內聚集著數十名錦衣校尉,主事臉都黑了,沉聲喝道:「你們錦衣衛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刑部大牢重地,與你等差事何干?你等擅闖大牢有何意圖?速速與本官退出去!」
輕輕拍著她的香肩,秦堪抿唇不發一語,夫妻同心,他知道杜嫣在想什麼。
「簡直荒謬!誰會刺殺一名犯官?昏頭了嗎?」
流言喧囂塵上之時,京師的大街巷尾雪花般灑落許多半尺見方的小傳單,凡是人群密集的地方,便會忽然從不知名的某個角落揮灑出一大片,引來好奇學子士人和百姓們的爭相傳閱。
秦堪氣得狠狠踹他一腳,怒道:「你腦子進水了?你是什麼人?是錦衣衛!無法無天的錦衣衛!整個大明天下,錦衣衛要插手什麼案子,用得著找說法嗎?」
「哦,我給那書生饅頭忘記給水,他在號房被活活和*圖*書噎死了,我連殺人滅口的善後程序都免了,他的人生簡直是個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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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在他懷裡呢喃輕訴著對這個男人的感激,如此溫馨的時刻這傢伙卻還在幸災樂禍地期待著岳父挨揍,自己嫁的這個男人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你……好放肆!」
剛進城便迎面碰到了丁順,他氣急敗壞地告訴秦堪一個不好的消息,杜宏一案由大理寺和刑部接手,東廠二話不說便同意了,一大早城門還沒開,杜宏已被轉移到刑部大牢。
秦堪正色道:「這都被你看出來了……當初考試時,我隔壁號房的窮書生已經三天未進水米,餓得身子發虛,眼看就要餓死在號房裡,於是我跟他商量,給他一個饅頭,條件是他做好的卷子寫我的名字,我這個院試第一其實是用一個饅頭換來的,實在又是一件可喜可賀之事……」
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要我幫你叫個大夫瞧瞧么?」
「相公,我不知道我在想什麼,此案兇險莫測m.hetubook.com.com,我想救爹爹,又怕你勉力而為搭上性命,杜家已破,秦家就你一根獨苗,若你因此有個三長兩短,我這秦家的媳婦百死莫贖,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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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紹興知府杜宏清廉如水,勤政愛民,誰知朝里出了奸臣,勾結蘇州織造局和浙江布政司盤剝紹興織工中飽私囊不說,還喪盡天良的打殺十余名織工,更過分的是,杜知府為織工請願,卻被奸臣陷害入獄,如今正關在刑部大牢里。
半個時辰后,一群穿著飛魚錦袍,腰挎綉春刀的錦衣校尉在丁順的帶領下,如狼似虎地從京師熱鬧的集市裡穿行而過,直奔刑部大牢而去,一路上踢罐掀攤,引得雞飛狗跳,百姓們倉惶四逃,形若蝗蟲過境。
眾人來到刑部大牢前,驚慌失措的獄卒剛待伸手攔路,便被丁順踹得連滾了好幾個跟頭,眾人蠻橫地闖進大牢,然後找到了關押杜宏的牢房,數十人轟應一聲四下散開,按著刀柄守衛在杜宏的牢房四周,一hetubook.com.com言不發地執行著秦堪的命令。
一日之內,杜宏一案在京師鬧得沸沸揚揚,無人不知了。
「嫣兒,岳父我一定要救,我向你保證,相公絕不會賠進去,秦家仍舊是秦家,只會越來越興旺,不會就此敗落下去。」
秦堪眼中怒火迸現,不用說,這是王岳和那幕後大佬背地裡達成了交易,既然已在太子面前保證東廠不對杜宏用刑,東廠便已失去了主動權,杜宏對東廠來說已成了一塊雞肋,而那幕後之人顯然不願杜宏在詔獄里活得太滋潤,於是跟王岳達成交易便順理成章了。
下午時分,無數錦衣衛幫閑四處聚集的茶肆酒樓里,漸漸傳出了一些流言蜚語,京師的茶肆酒樓林立密集,可流言的版本卻幾乎一模一樣。
清晨醒來,秦堪睜開眼,卻見杜嫣只穿著粉紅的肚兜兒,露出雪白如藕的玉臂,支托著下巴,一雙清澈如水的美眸一眨不眨地瞧著他,目光滿是痴迷情深。
丁順黑著臉向前跨了一步,冷冷道:「接錦衣衛密報,
和_圖_書有刺客欲謀害犯官杜宏,我等奉命趕來保護,紹興織工一案未結之前,我等不會離開杜宏半步。」
主事無可奈何,又沒膽氣跟錦衣衛動粗,於是氣沖沖地拂袖而去。
「是真的,張飛每次跟人對陣時,敵方武將總會罵他幾聲『環眼賊』,就是這個典故,想不到我秦家也出了一位女環眼賊,實在是家門有幸,可喜可賀……」
杜嫣噗嗤一笑,狠狠捶了他一拳,道:「你才環眼賊呢,聖賢書不見你讀過,卻不知從哪裡學來一肚子的歪理邪說,相公你老實告訴我,當初紹興院試你得中第一,這個第一到底怎麼來的?」
丁順撓頭:「可是大人,此案已轉到大理寺和刑部,屬下若帶人闖進刑部大牢……沒個說法呀。」
「這個你無權知道,你們只管審問杜宏,我們絕不插手,錦衣衛只負責緝拿刺客,保護犯官,其他一概不問。」
杜嫣盯著秦堪一本正經的嘴臉,片刻之後忽然哈哈大笑,一邊笑一邊軟軟地捶著他的胸膛,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漸漸地,和圖書笑聲漸低,卻變成了嗚咽,最後撲在他懷裡嚎啕大哭起來,秦堪的胸膛被眼淚浸濕,觸手一片冰涼,心卻狠狠地抽痛起來。
秦堪眨了眨眼:「我只聽說三國時的猛將張飛睡覺是睜著眼睛的,你也和他一個毛病?」
丁順挨了一踹彷彿聰明多了,恍然道:「明白了,大人,我這就去。」
杜王氏將來會不會揍杜宏不知道,杜嫣卻很想揍秦堪。
起床漱洗之後,秦堪又出門了。
哭過笑過,不輕不重地捶過,夜深人已靜,不知是誰吹熄了房內的燭火,芙蓉粉帳悄然放下,遮住了一床春光。
「丁順,昨晚吩咐的事你布置下去了嗎?」
杜嫣打開他的手,嗔道:「去你的!你就會胡說八道,哪有人睡覺睜著眼睛?」
「好,現在你派幾十號弟兄去刑部大牢守著,嚴密監視刑部的獄卒,所有進出我岳父牢房的人和食物都要仔細查驗,提防有人謀害我岳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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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堪冷冷的笑,看來杜宏真的很不討喜,令人直欲將他除之而後快,不過那幕後的人未免太猴急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