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輕煙入五侯
第356章 嚴嵩破題

好,嚴嵩終於找到考官給他出的題目了。
任何時代都不缺鑽營攀附之人,地位和官職在他們心裏顯然比名聲重要,為了飛黃騰達甚至攀附奸黨也在所不惜,比如焦芳就是這類人,嚴嵩也是。
秦堪笑道:「焦老大人大約為了提攜後進,畢竟你還年輕,也許他覺得你應該多磨練幾年再委以重任,此乃一片栽培之心,惟中不可心生忌恨。」
今日,是他人生的第二次科考,從整個人生的意義上來說,這一次比上一次更重要,它關係著自己的人生是碌碌無為還是飛黃騰達。
秦堪仰頭看著頭頂的房梁,也彷彿在自言自語:「可是……如何讓他自己上疏告老呢?」
「閹人?壞人?作死的人?」
「不敢,侯爺當初對下官有提攜饋贈之恩,萬不可如此稱呼,折煞下官也,下官表字惟中。」
嚴嵩心懷忐忑的同時,秦堪卻在打量著他,越看越滿意。
「是。」hetubook•com.com嚴嵩表情泛了幾分無奈:「上月蒙吏部王侍郎和國子監謝祭酒不棄,薦舉下官入兵部任主事,可惜焦閣老……」
秦堪笑得有點狐疑:「劉瑾這麼容易上當?他可是五十多歲的老太監,不是十幾歲的青春叛逆少年。」
「若侯爺堅持量產佛朗機炮的意思,下官願為侯爺分憂。」
嚴嵩微微笑了笑,話是句好話,不過他聽出來了,秦侯爺的語氣跟這句好話不大搭配。
嚴嵩正視秦堪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司禮監劉公公為推行新政,這一年來以屠刀而證天道,不下百位官員或被杖斃或被貶謫,劉公公殺得,侯爺為何殺不得?侯爺若不忍下手,最少也能將攔路的人掃到一邊。」
秦堪點點頭,眼中泛起了笑意,扭頭望向丁順等人時又迅速換了一臉怒色:「你們這些粗鄙漢子都跟嚴大人好好學學禮數!」
眼睛餘光hetubook.com.com一瞟,卻見一襲綠色官袍的嚴嵩頗顯局促地站在不遠處,臉色有些尷尬。
「借刀殺人或可。」
擺了一個禮賢下士的姿勢,秦堪客氣地請嚴嵩入府,剛走兩步,秦堪忽然想起什麼,轉身盯著丁順道:「不對,你們教塔娜耍錢我知道,但她從來沒賭過這麼大,她押的那五兩銀子是誰借的?」
秦堪猶豫了片刻,坦然點頭道:「不錯,感情早已破裂了。」
秦堪饒有興緻道:「惟中有何高論?」
秦堪忍不住又踹了他一腳:「等著,將來我把她睡了,讓她生個蛋出來!」
丁順也瞧著塔娜很沒義氣落跑的背影,目光很幽怨,可憐巴巴道:「是她說一切皆有可能……」
嚴嵩緩緩道:「侯爺,劉瑾其實是個蠢人。」
「借誰的刀?」
「如何掃到一邊?」
令秦堪高興的是,從此自己身邊終於有了一位貨真價實的文化人。
秦堪滿意地和圖書笑了,很好,無恥的樣子頗具他當年的神韻,就沖這一點,秦堪決定欣賞他,今後想必跟他一定有很多共同話題。
嚴嵩聲音更低了:「如今滿朝公卿文武,當然是司禮監劉公公的刀最鋒利。」
嚴嵩坐在賓位,神情有些緊張不安。
丁順等人怪異地瞧了嚴嵩一眼,不敢出聲,唯唯應是。
侯府前堂。
※※※
別人賭男賭女倒也平常,塔娜居然賭金柳將來生個蛋,其心何等惡毒。
自見了嚴嵩后,秦堪的心情忽然好了很多。
咬牙切齒盯著塔娜落荒而逃的背影,秦堪很想把她吊起來抽一頓鞭子,鞭子上最好沾點鹽水,抽起來爽歪歪。
嚴嵩猶豫了一下,道:「下官斗膽,觀侯爺氣色,怕是不大順利吧?」
盯著慢吞吞地品茶的秦侯爺,嚴嵩悄悄咽了口口水,剛入官場,終究還是少了幾分官員的氣度,見秦侯爺久久不語,嚴嵩忍不住先開口了。
此刻嚴嵩打起了十和-圖-書二分的精神,緊張卻不慌亂,心情卻如同走進科考的號房一般忐忑。
史書上說嚴嵩「無他才略,惟一意媚上,竊權罔利」,基本沒一句好話,可是史書這個東西不實之處太多,或許嚴嵩確實有一顆鑽營貪權之心,不過在秦堪看來,這是一個年輕人入了官場后應該具有的野心,「野心」是個好詞兒,端看用在什麼人身上,各類古今中外書籍里,若把「野心」換成「志向」,聽起來就順耳多了,不僅勵志,而且正面。
嚴嵩垂頭看著自己的指尖,聲音忽然壓得很低,仿若輕嘆:「侯爺,劉尚書今年七十歲,他……已經很老了。」
「下官聽朝堂和市井傳聞,說侯爺與劉公公貌合神離,怨隙漸深,不知可有此事?」
「好,本侯不跟你見外了,惟中,你如今仍是翰林編修?」
見秦堪注視他,嚴嵩整了整衣冠,上前施禮:「下官翰林編修嚴嵩,拜見侯爺。」
下人奉上清茗hetubook.com•com,秦堪慢吞吞啜了一口,然後朝嚴嵩笑了笑。
嚴嵩笑道:「如此,下官斷言,侯爺若說往東,劉瑾必然往西,我等若虛張聲勢一番,劉瑾這把刀侯爺必能借到手。」
秦堪漸漸坐直了身子:「如何借?」
嚴嵩拱拱手,道:「下官冒昧,斗膽問侯爺一句,侯爺覺得劉瑾是怎樣的人?」
七八隻手同時默默指向嚴嵩,嚴嵩的白臉忽然一紅,接著很快恢復如常,一臉正色道:「胡說,絕無此事,侯爺不可輕信。」
秦堪點頭,很好,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大家旗鼓相當,不分伯仲。
嚴嵩急忙道:「侯爺提點得是,下官也深知焦老大人一片苦心,心中只有感激,怎會忌恨?」
「嚴大人……」
秦堪嘆了口氣,道:「劉尚書擔心量產佛朗機炮耗費國庫,也是一片老成謀國之心呀。」
「侯爺,剛才下官在門口聽丁千戶說,侯爺因量產佛朗機炮一事而跟劉尚書理論去了?」
秦堪笑道:「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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