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烈酒可不是什麼神聖儀式,它的作用相當於麻醉劑,犯人喝了以後能夠適當的減少對痛覺神經的敏感,痛覺少了,犯人自然能夠多撐一段時間不死。
「好——」圍觀人群咬牙叫好,不少人面朝西方跪下,砰砰砰連磕三個響頭,淚流滿面告祭曾被劉瑾害死的長輩家人。
凌遲的工程太過繁重,若欲剮足三千六百刀,一天之內絕不可能完成。
劉瑾雙手雙腳已失,無法進食,聞到稀粥的香味后順著味道艱難爬過來,像狗一般在碗中舔食起來,半炷香時辰不到,劉瑾竟舔完了這碗稀粥,甚至從喉嚨眼裡打了一個飽嗝兒。
閔珪是文官,文官的臭毛病都是一樣一樣的,此時不揚名更待何時?
此刻他聽到的不是漫天的怒罵,完全麻木的腦海里回蕩的卻是當初朱厚照下令搜劉府之前如同詛咒般的森然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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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瑾赤身裸體被縮在漁網裡渾身劇烈顫抖,透過充滿了血腥氣的漁網網洞,劉和*圖*書瑾雙目赤紅瞪著閔珪,嘶聲道:「閔珪,陛下赦令馬上要來了,你敢行刑,不怕將來陛下怪罪么?」
於是閔珪猛地站起身,指著劉瑾怒喝道:「無恥閹賊!死到臨頭猶不知悔改,別說陛下沒有赦令,縱然有赦令來,本官拼著違抗聖旨罷官償命,亦要將你這荼毒禍害天下的國賊千刀萬剮,為天下千萬臣民伸張一回正義!」
圍觀人群頓時又是一陣響徹雲霄的叫好聲。
晚間,潮濕陰暗的監牢內,廠衛值守人馬在劉瑾的大牢外來回走動,大伙兒看著低聲呻|吟的劉瑾,以及露在外面的森森白骨,縱然見多識廣的廠衛校尉番子們也紛紛不忍地扭過頭去,不少人嘴巴張大,欲嘔未嘔。
黑暗中,劉瑾睜著兩隻血紅空洞的眼洞,摸索著艱難地爬到牢門柵欄邊,忽然有氣無力地用頭撞著牢門。
「等……等著,我給你弄來。」一名膽小的校尉結結巴巴說完,踉蹌往獄外跑去,和圖書不多時竟果真弄了一碗熱騰騰的稀粥,擱在劉瑾面前的地上。
行刑的劊子手聽到劉瑾喃喃地念叨,不由抬頭冷漠地掃了他一眼,手下卻絲毫不停地朝他的右胸又割了一刀,一小片肉被割下,扔進竹筐里,旁邊的徒弟適時大喊道:「第二刀——」
閔珪心中暗喜,這名望掙得,只費唾沫不費腦子,實在划算,於是閔珪宜將剩勇追窮寇,指著法場中央的四名劊子手大喝道:「時辰已到,爾等還在等什麼?你們若不敢動手,本官拼卻斯文體統不要,親自將這惡賊剮了如何?」
進食后的劉瑾虛弱地癱軟在地上,布滿鮮血的臉上竟露出詭異的笑容,喃喃道:「雜家必須活著……陛下明日定有赦令,定有赦令!陛下啊,老奴沒有負你啊……」
義正詞嚴的回答,閔珪頓時贏來了法場周圍士子和百姓們的轟然喝彩,一時間「好一條漢子」「閔青天」之類的稱呼此起彼伏。
劉瑾忽然咧開嘴,無
https://m•hetubook•com•com聲地笑了起來,此時此刻他在笑什麼,誰也不知道,笑容綻放在血腥味濃郁的法場上,那麼的陰森可怖。
劊子手自然不敢耽擱,四人互視一眼,一人從地上端起一大碗斟好的烈酒,捏開劉瑾的下巴,不由分說將烈酒灌進劉瑾的嘴裏。
劉瑾喘息許久,虛弱地道:「求……求……一碗稀粥,我,我要活著,我想活著……」
所謂凌遲,割的刀數有講究,必須割滿三千六百刀,若沒滿三千六百刀犯人便咽氣,劊子手受罰倒不至於,不過也算是砸了自己的名聲招牌,若能割滿法定的刀數,犯人只剩一副白森森的骨架而未死,這位劊子手還能得到刑部額外的賞錢。
所以有經驗的劊子手為了領到這筆賞錢,對下刀的部位非常有講究,先是左右胸乳處,再是雙眼的上眼皮,然後依次從胳膊二頭肌,大腿等肉厚處下刀,每刀割下的肉也有講究,為了湊齊這三千六百刀,所以每https://m.hetubook.com.com刀只割下大拇指指甲片大小的肉,有經驗的劊子手每割一刀便糊上摻了麻|醉|葯的濕泥,以保持犯人的痛覺喪失直到斃命。
劉瑾左右胸的兩刀割過以後,兩名劊子手合力將他望向豹房方向的頭顱擰正,鋒利的小刀毫不留情地在他一雙眼皮上使勁一割,眼皮兩塊肉也被割下,此時劉瑾已目不能視,終於放棄了投注豹房方向的等待目光,靜靜地任由劊子手一刀一刀在他身上割著肉,耳中嗡嗡傳來圍觀百姓們的謾罵聲,劉瑾表情平靜,古井不波,一片片被剮下的肉彷彿不是長在他身上一般,從頭到尾竟沒喊過一聲痛。
閔珪嘴裏迸出的「行刑」兩個字,如同黑白無常的拘魂牌,字字彷彿帶起了一陣陰風。
「劉瑾,你若不負朕,朕必不負你,你若負朕,……朕誓將你千刀萬剮!」
兩名校尉應聲而來,捂著鼻子隔老遠皺眉道:「你這老閹賊真是狠人,割了三百多刀居然還沒死……有事嗎?」
校尉驚恐地www.hetubook•com•com互相對視一眼,看著劉瑾這副模樣仍奮力求生的不屈意志,二人打從心底里冒出一股森森的寒意。
受刑的第一天,劉瑾足足被剮了三百五十七刀,胳膊和大腿上的肌肉已被一片片剮凈,露出白森森的臂骨和腿骨,天色將晚,形狀恐怖的劉瑾居然沒死,被廠衛抬回了內獄。
劉瑾嗆咳著使勁把酒咽下去,還沒來得及說話,只覺得左胸一痛,垂頭一看,胸口乳|頭位置的一小塊肉已被剜下,鮮血頓時如泉水般湧出來,劊子手割完這第一刀后,不慌不忙將割下的肉扔到旁邊的小竹筐里,旁邊的徒弟立馬將一團摻了麻藥的藥草泥糊到劉瑾的左胸上,口中揚聲數道:「第一刀——」
奇怪的是,劉瑾竟然沒有喊痛,更沒有慘叫,他彷彿已失去了痛覺神經,渾然不覺自己的左胸已被人活生生剜下一塊肉,眼睛仍執拗地望著豹房方向,口中失神喃喃道:「陛下會有赦令的,陛下一定會有赦令的……老奴還沒死,老奴還救得活,陛下,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