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連下了三日大雪后,竟意外地放晴了。散朝之後秦堪沒回錦衣衛北鎮撫司辦差,而是直接回了府,如此難得的和煦溫暖的日子,若不好好享受一下冬日的暖陽,活著跟死了有何區別?
一旁默默做著綉活的金柳噗嗤笑了一聲,無限風情地瞪了秦堪一眼,輕輕道:「姐姐,相公倒也不完全是胡說八道,故事朝代大抵應是上古商末,前宋有一個話本名曰《武王伐紂平話》,說的便是這個故事,不過這個話本裏面可沒有哪吒其人,更沒有……嘻嘻,更沒有那鍋煞風景的蓮藕湯……」
小妮子居然學會勾引他了,今晚必然不饒她,順便株連她妹妹……
「後來呢?後來呢?哪吒就這麼死了不成?好不公平,換了是我,我先一劍把那該死的東海龍王劈了再說!」杜嫣氣得嬌軀直抖,有發飆的趨勢。
憐月憐星穿著淡綠色的對肩夾襖,像兩隻粉雕玉琢的瓷娃娃,一左一右聚在秦堪腿邊,嫩嫩的小粉拳輕輕在他大腿上捶啊捶……
杜嫣氣道:「定是和*圖*書你胡說八道杜撰出來的爛故事!」
受了剛才悄然無聲的刺|激,秦堪有點心不在焉了,於是決定爛尾:「後來……後來翠華山太乙真人感其至孝至誠,施法召回了哪吒的魂魄,以蓮葉為衣,蓮花為褻褲,蓮藕為身,為哪吒重塑身軀……」
寧國公府內院水榭里,秦堪半躺在水榭涼亭中間的鋪著狼髦褥子的胡床上,胡床左側擺放著小紅爐,爐上的沸水裡正燙著一壺女兒紅,右側放著幾道精緻的小菜,腳下一個碩大的銅炭盆,火燒得正旺,映得兩位妻妾的俏臉紅紅的。
秦堪嘆道:「你又錯了,我這是直來直去的罵你,大家這麼熟了,我拐著彎兒罵你你能聽懂嗎?」
「後來……太乙真人下山買了幾根骨頭棒子,把哪吒扔進鍋里,燉成了一鍋蓮藕骨頭湯,香噴噴爽歪歪,營養價值極高……」
鳴笙起秋風,置酒飛冬雪。
轉過身往回走,侍衛將馬兒的韁繩遞到秦堪手上,秦堪上馬,腳跟輕輕夾了一下馬腹,馬兒慢悠悠地在雪和-圖-書
地上走了起來,丁順和一群侍衛緊隨其後。
秦堪無聲地笑了。
丁順是個好屬下,做人忠心,但做事略顯粗糙,也不知是他故意露拙還是本色演出,甭管遇到什麼棘手的事情,第一反應便是用暴力解決它。
眾女大驚,水榭內沉默了許久,杜嫣終於忍不住恨恨捶了秦堪一下,怒道:「會不會講故事?哪有你這樣的,好好的故事生生叫你糟蹋了!」
一切都在和風細雨的節奏下緩緩進行著,開海禁是大事,容不得半點激進衝動,以一己之力挑戰整個文官集團和大明百年祖制,古往今來敢這麼乾的人很少,就算有人做了,下場也很凄慘。
做事雖粗糙,但秦堪那句損他的話丁順還是聽懂了,於是露出萬分委屈的樣子。
「啊?」
杜嫣和金柳聽得入了迷,憐星也是一臉戚然,眼眶泛紅。
「我哪裡還敢自掏腰包,家中夫人最近的臉色已經很不好看了,若再從家裡往外掏銀子,她非得抄起菜刀跑去天津把嚴嵩剁了不可……」秦hetubook.com.com堪悠悠一嘆,道:「既然出海行商一事是我和勛貴們的合夥買賣,自然不能讓我一人出錢,回頭你派人給京師那些勛貴們送上我的名帖,就說我有事與他們相商。」
秦堪半眯著眼,順手取過桌上的酒盞,小小啜了一口,然後清了清嗓子,繼續給妻妾們講故事。
水榭內眾人大喜,連連追問:「後來呢?」
金柳垂頭做著綉活,一幅喜鵲鬧春栩栩呈現在綉布上,杜嫣坐在秦堪的另一邊,嘴裏塞著果乾零嘴兒,一邊吃一邊不安分的彎腰搓出個雪團,朝水榭外一棵蕭瑟的槐樹奮力扔去,一隻覓食的寒鴉不幸慘遭毒手。
※※※
「找勛貴是為了……」
「燉成蓮藕湯正是物盡其用,怎能說糟蹋?如果太乙真人用一堆屎來重塑哪吒身軀,相信他一定沒那麼好的胃口……對了,很久沒喝蓮藕湯了,憐月,等會兒你吩咐廚子,今日燉蓮藕湯嘗嘗……」
丁順羡慕地道:「公爺對嚴嵩可真是恩重如山,不過天津缺的銀子卻是一樁麻煩,這動輒
https://m.hetubook.com.com數十上百萬兩銀子,總不能讓公爺自己掏腰包吧?」
「……哪吒雖年幼,卻頗有擔當,但見東海龍王即將水淹陳塘關,當即拔劍怒曰:『一人做事一人當,是我打死了敖丙,該當由我償命,龍王何須累及我父母?』於是哪吒當著東海龍王的面斷臂剖腹,剜腸剔骨,從此魂歸離恨,東海龍王這才放過了陳塘關的百姓……」
由此可見,丁順的少年時期一定是不完整的,長了肌肉的同時卻忘了長點心眼。
「公爺,屬下聽出來了,你在拐著彎兒罵我……」
策馬行了幾里路,秦堪若有所思,偏過頭來淡淡道:「天津東港不能停工,丁順,你派人去天津告訴嚴嵩,銀子我來想辦法,讓他安心做事,如今他雖是天津知府,但也掛著一個兵部侍郎的銜,過兩年他若將天津打理好了,我會把他調進京師,說什麼也得給他謀個尚書之職。」
秦堪並不算一個尊重生命的人。他手上少說也攢了幾千條人命了,不過他很尊重自己的生命。
強忍著腿部傳來一陣和-圖-書
陣舒軟愉悅的感覺,秦堪垂頭看去,卻見那雙縴手的主人正是憐月,小妮子垂著頭,只看得到她的側臉和嘴角那一道悄然勾起的美麗弧線,或許是心有靈犀,憐月忽然抬起頭,恰好瞧見秦堪意味深長的目光,憐月眼中閃過幾分慌亂和羞澀,像只受驚的小鹿似的趕緊垂下頭,那雙纖纖小手也變得和秦堪的為人一樣正經,只是她的耳根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充血,漸漸通紅。
秦堪冷笑:「賊要想吃肉,就得先挨打,現在是我在挨打,他們卻躲在一邊等著吃肉,憑什麼?」
「相公,你發什麼愣呀!後來呢?哪吒果真死了嗎?」杜嫣不滿地推了他一下。
好一派雞飛狗跳的溫馨畫面……
秦堪慢吞吞地啜了口酒,正準備繼續說下去,大腿卻忽然抖了一下,秦堪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之色,卻見蓋著腿部的毛毯下,一雙小巧的縴手輕輕在他腿上揉捏,可部位卻越揉越不像話,越捏越傷風敗俗,眼看已快揉到大腿根部,只是水榭中眾人被他說的故事所吸引,沒人注意到毯子下面的小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