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秦王掃六合
第三百零九章 東伐無信

這樣一來,趙佗便可打齊軍一個措手不及,在此之前便是是要隔絕信息,避免秦軍的行動被泄露。
聽到門外傳來的腳步聲,張良不僅不慌,反而叫起來。
酈食其卻笑道:「黑臀軍候所言差矣,吾等和齊人聯手?呵呵,此番吾等就是要找那齊國大司馬田沖復讎才對!」
趙佗,不會認為他田沖是個卑鄙小人吧?
他掃了一眼林中,草地坐了數十個的遊俠,經過一番廝殺,不少人帶傷在身,無法往甄城方向走,只能躲進林中深處休憩。
「好!田沖無信之徒,遣刺客謀殺我秦國郡尉,罪大惡極,我當率兵誅之!」
不過對方之所以能得手,還是因為屠睢太過自信,他若是在遇到襲擊的時候,跳下戰車擠入短兵群中,對方那幾把弓弩根本就射不到他,哪會有今日之厄難。
不過一想到那些刺客打著他的名號行刺殺之舉,田沖又有些擔心起來。
甄城府邸,大司馬田沖驚聞眼前韓人告知他的刺殺之事,頓時驚得呆若木雞。
濮陽以南的一片山林中,公孫信帶著幾個遊俠外面鑽了進來,臉上還帶著驚色。
趙佗眼睛里閃過一抹亮光。
黑臀一進帳中,便嚷嚷著大叫。
一支數萬人的黑甲軍隊已經開赴此地,紮好了營寨。
張良雖然是被迫參与陳餘的刺殺大計,但既然加入進來,他自然就會傾心謀划,儘力讓齊秦兩軍打起來。
「邊境陳兵,劍拔弩張,正是吾等逼迫田衝動手的時候。我且去求見那田沖,看能不能將其說動出兵,若是不行,那就先在軍營中傳播消息,挑起齊軍戰心。」
酈食其卻微微一笑,並不理他,而是轉身對主座上的趙佗拱手道:「將軍,齊國大司馬田沖表面與將軍交好,暗地裡卻派人刺殺我秦國郡尉,此等行為真是陰險卑鄙,毫無信義。」
hetubook.com•com張良見一語鎮住對方,在甲士撲上他身之前,快速說道:「齊國出兵,就註定了要和秦軍動手。大司馬哪怕現在礙於形勢不想和秦人提前交戰,但早晚也會打起來。屆時,屠睢此人便是大司馬的敵人,吾等助大司馬除去強敵,何罪之有?」
趙佗聽完短兵轉述的屠睢昏迷前的話語,當場許下為其復讎的承諾。
趙佗面無表情,揮手讓諸將落座。
……
「咦!你這酒徒到底在說什麼?派人刺殺的不是那些四國之人嗎?為何吾等反倒要去找田沖復讎?」黑臀眨著眼,一時沒反應過來。
接下來,他們將攛掇齊軍中下層的將官,以下逼上,屆時群情洶洶,不怕他田大司馬不出兵。
「唯,還請大司馬認真思慮,勿要放過這千載難逢之機啊。」
讓人將屠睢帶入帳中休息,遣醫者一直守候后,趙佗立刻召集軍中諸將和謀士議事。
四國之人行刺殺之舉,給了他一個動手的理由。
「四國之人……此番是我小看了他們。」
「而秦軍已經知道刺客是大司馬所派,大司馬和齊國就是秦的敵人。到時候,秦軍是大司馬的敵人,吾等四國之人也被大司馬逼做敵人,所以大司馬此等行為,與叛齊有何異乎?」
黑臀也反應過來,不由嘿笑道:「原來如此,不愧是你這黑心的酒徒,這一招真高!實在是高!」
好在當時那些秦軍甲士為了護衛屠睢,並未追擊,給了他們喘息之機。
趙佗一拍案幾站起來,朗聲道:「眾將聽令,點齊兵馬,我要出兵為屠兄復讎!」
「我要叛齊?」
趙佗忍不住大叫一聲。
種種原因讓趙佗又憂又怒,極度憤恨刺殺之人。
屠睢性格豪爽,待他如同兄弟,十分得趙佗敬重。
他說道:「按你說來,你們派和-圖-書刺客刺殺屠睢,反倒是為我好了?」
聽完斥候的回報,趙佗微微頷首。
「屠兄你放心,我定抓住那些刺殺之人,為你報仇!」
一種特殊的爽快|感蔓延至全身,讓陳餘興奮的發顫。
陳餘心中暗想,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
好在屠睢雖然昏迷,面部流血不止,但氣息尚在,趙佗忙招來營中軍醫,為屠睢裹傷止血,希望能保住他的性命。
三日後,甄城。
「我四國之人,乃齊國之友,傾心助大司馬行事,為何反遭大司馬怪罪?大司馬若要對吾等動手,那定將得罪天下四國之人,將韓趙魏燕盡數逼為齊之敵手,豈不是為齊國樹敵甚眾?」
「天下局勢,皆由我陳餘來操縱矣。」
聽到此令,眾將齊齊拱手應諾。
張良理了理被甲士抓的皺皺巴巴的衣服,這才笑道:「然也。如今趙佗卧榻,屠睢受刺。濮陽秦軍已是混亂無比,正是大司馬建功立業之時,若是此時出兵,西進攻打濮陽,定能一戰殲滅數萬秦軍,擒斬秦將趙佗,大司馬之名定將威震天下矣!」
屠睢行事豪爽,不拘小節,對眾人十分友好,昔日在滎陽城中他不以黑臀、涉間等人地位鄙陋,將他們當做袍澤看待,更誇讚涉間斬將奪旗之功,頗有豪俠氣概。故而眾人都對屠睢十分崇敬,心中早已將其當做老大哥。
看著那韓人退下。
而且這一次他又是被四國之人強行嫁禍,心中自然不爽,便道:「此事關係重大,爾等且讓我思索一夜。」
「誰?那些人都喊著大司馬軍令了,自然是那齊國大司馬田沖。好個田沖,沒想到當面不打,竟然派刺客來行刺,真是卑鄙無恥。」黑臀第一個叫起來聲來。
「幸賴將軍傷勢恢復,還請將軍帶我秦國大軍,出兵東進。伐無信之徒,懲奸惡之輩,m.hetubook.com.com踏平齊營,為屠郡尉復讎,以張我秦國國威!」
按趙佗和酈食其的猜想,田沖此人定然不會派人來刺殺,這種事情都是四國之人在暗地裡悄悄行動,故而在消息傳回去之前,齊人恐怕不會做出什麼動作,更不會對他們有防備。
他們的時間,還多。
秦軍大營中,趙佗收到屠睢的短兵奔來稟報,頓時又驚又怒,立刻起身往營外走去。
田沖聽得腦袋疼,但想到這些四國之人頗為棘手,他還真不好輕易懲治,只能揮手讓那些已將張良按住的甲士衛兵退下。
他的腦海里還回蕩著一箭射中屠睢面門的場景。
首要就是整個東郡都進入戰爭狀態,立刻派兵控制住所有的交通要道,特別是往東通往甄城方向的道路,搜捕刺客,隔絕交通,不準任何人通過。
但屠睢太過驕傲,哪怕遭遇襲擊,他依舊站在車上,指揮眾短兵迎敵,彷彿是回到了他昔日在戰場上金戈鐵馬,指揮萬軍奮戰之時,故而才慘遭暗箭射擊。
「田沖豎子,竟敢派人刺殺屠兄,豈有此理,將軍快統率兵馬,帶著吾等去滅了齊人!」
眼見酈食其和趙佗都將目標鎖定在四國之人的身上,諸將點頭附和起來。
緊接著田沖反應過來,怒聲叫道:「豎……豎子!爾等怎可行刺殺之舉,壞我田沖名聲!來人,快給我把他抓起來!」
……
「陳君,四處都有秦軍,他們控制了所有道路關卡,吾等想要回到甄城,恐怕很難。」
「齊軍防備甚松。」
不僅是他,就連涉間、西乞孤等人也都滿臉怒色,恨得咬牙切齒。
……
「西邊還沒有消息傳來,據說秦軍封鎖了邊境,不準任何人進出,也不知陳君和阿信是否成功了。」橫陽君韓成開口。
張賀、白榮、西乞孤等也都附和道:「定是齊人下的手。」
www.hetubook.com.com軍封鎖的邊境。
張良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他低語道:「應是成功了,若是屠睢無事,他們沒道理封鎖邊境,不準任何消息流通。而且……就算不成功其實也無妨。只要陳餘以田沖之名做出刺殺之舉,屠睢死了自然最好。就算屠睢沒死,那之前趙佗和田沖弄出來的友好關係也必然破裂。」
然後才冷聲道:「屠郡尉遇刺之事,爾等已經清楚了吧。你們說說,誰是此事主謀?」
「趙佗腿腳斷折,卧榻在床。屠睢面門中箭,哪怕不死,也絕不可能再上戰場統兵。東郡數萬秦軍必定陷入混亂中。只要消息傳到甄城,子房和橫陽君便可行動,或是攛掇或是威逼那田衝動手。哼哼,屆時東郡一打起來,我看整個天下局勢又將大變!」
「大司馬莫非要叛齊乎?」
「好一群陰險的傢伙,竟然想挑撥吾等和齊人爭鬥,咱們就該先和齊人聯起手來,將他們收拾了。」黑臀憤憤不平道。
更別說昔日在滎陽城下,屠睢還為他解桓昭之圍,堪稱情義,如今之所以中伏被人刺殺,也是因為他趙佗請屠睢來此議事。
趙佗不置可否。
但馬上他就想起離開臨淄前,相邦田假對他說的,勿要聽四國之人攛掇主動攻秦的話。
田沖愣了。
田沖雙手揉著兩側穴位,不由嘆氣。
同時趙佗命快馬將屠睢被刺的消息通告濮陽的東郡郡守,請他安撫民事,控制東郡的局勢。又以虎符調動連日來經過挑選的一萬東郡兵過來。
陳餘微微一笑,並不驚慌,一切盡在他所料之中。
這些四國之人,可真是讓他為難啊。
……
在眾將典軍備戰之時,趙佗亦立刻下達軍令掌控局勢。
酈食其卻搖頭道:「依鄙人之見,此番行刺怕是那齊營中的四國之人所做,田沖不聽他們之言,故而這些人便膽大包天,潛入我東郡m.hetubook.com.com,刺殺屠郡尉,並嫁禍給齊人,好挑起兩國戰爭,他們則從其中得利。」
這一次,他將率三萬精兵奇襲甄城。
「屠郡尉遇刺?」
趙佗低語著,他確實小看了對方,根本沒想到對方能幹出刺殺屠睢這種事情。
「先坐下。」
酈食其又道:「還請將軍把齊人和四國之人聯手勾結,刺殺屠郡尉之事告知軍中將士,以激起士卒同仇敵愾,奮勇殺敵之心!」
留在此地的四國之人再次聚首。
張良這話倒是頗為勾人,就連田沖也不由心動了一下。
「這很正常,屠睢被刺,秦軍自然要到處搜捕吾等,此事不足為怪。」
「而秦國東郡既陷,則淮北戰場震動,王翦大軍後路被襲,定然倉促回援,必被項燕楚軍趁勢攻擊,屆時秦軍大敗,天下之勢皆由大司馬所改矣!自此之後,大司馬或將被世人比之為孫吳之流……」
師出有名,伐無道而誅無信,正是天下大義!
「命士卒休憩半夜,然後便連夜拔營東進。在清晨時,一舉突襲齊軍!」
張良笑著拱手告辭,他了解田沖所想,本就沒有一次就將其說服的打算,如今先把事情捅出來,讓田沖做個準備就好。
未到轅門,他就看到眾短兵抱著屠睢的身子進來,遠遠看去,就見屠睢全身血污,臉上更是模糊一片,雙手下垂,一動不動,像是沒了氣息。
「屠兄!」
他雖然知道這些人曾在齊國刺殺了相邦后勝。但這裏可是秦國地界啊,區區一條十里道路,前後兩處還各有兩萬大軍駐紮,屠睢身邊更有上百甲士守衛,這樣的情況下那些刺客竟然都敢動手,可稱之為膽大包天。
紅陽西墜,昏黃的光為大地披上一層薄紗。
雖然這樣做還需花上一點時間,但東郡兩個秦將已沒了指揮之力,在沒有主將指揮的情況下,數萬秦軍並不會有什麼威脅,正好讓他們緩緩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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