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離堅韌非凡，沒有倒下，滿身的鮮血，握劍的手，手指被一根一根的被鬼物咬斷，依舊揮著劍。
「我們只得剝削煩凡人。他們什麼都沒有，能夠被剝削的，也就只有身上的血肉，不值錢的賤命和一點可憐的氣血。」
只有微弱的光芒，微弱的氣流，微弱的氣味以及模糊的影子。
再望去，文妙的身邊還躺著另外一個人，似乎是一個女人，沒有任何氣息，皮膚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
一個瘋子拿著一把槍是可怕的，更可怕的是這個瘋子還不認為自己是瘋子，企圖強迫其他人認同自己。
文妙的左手臂空空如也，只有亮色的白霧。
靈覺被剝奪了大半，就像是普通人，走在沒有月亮的晚上，只能摸索著前進，月離橫衝直撞，撞到了一旁的山上，又一頭撞到地上，狼狽至極。
七彩的劍光從身後射出，形成一道洪流貫穿了整個大陣，還有成片的鬼物死在其中。
起初他以為他會被仙府中的大導師看上，因為他就是那一屆進入仙府中的學生中最優秀的。
追逐她的似乎只有安吳達一個人，她的修為比安吳達高上一籌，即使被剝奪了五感與靈覺，依舊不會慢太多，足以堅持到前往奇石城。
安吳達覺得自己說的很有道理，這個世界太扭曲了，所以必須得改變，必須得顛覆，又繼續說道：
月離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對方，也正是賀州七子之首，文妙，大齊仙府人士。
「你為什麼會在這裏！」月離質問道，感受到一絲不妙，不聲不響的往後退去。
是的，就是這樣！
他不是在發現這口泉水之後才成為邪修的，而是在之前就已經是邪修了，這地方的靈氣太過於匱乏，大概是被這口泉水吸收了，正常修鍊的話，他不得寸進。
奇石城很大，跟武安城差不多，隔得很遠，就能感受到煙火的氣息，還有屬於凡人的嘈雜。
所以這一切都是仙府那些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之人的罪過。
如果僅此而已，他也只會是覺得有些憤怒，不甘，可是直到最後，都沒有任何一個導師選擇他，他作為同屆中最優秀的人，居然遭受到這樣的待遇。
「安吳達這女人交給你處理了，你答應我的事
和-圖-書情也要去辦。」文妙的聲音傳來，半個身體沉入泉水中，血肉一點點的腐爛。
「我能逆轉生死，殺了你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這讓月離安心了不少，隱隱約約看到前方遠處模糊的光點。
這亦是她唯一的活路。
「生死不可超脫，這是天道！文妙，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月離臉色嚴肅的斥責，臉皮發麻，知道眼前的文妙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文妙。
「仙子，我說什麼來著，高高在上的人不可能一直高高在上，氣運或許指向命運，但氣運也不應該一直不變，應該轉動，就像是山間的風。」
不像是什麼邪物，反倒像是某種仙寶，居然會在這種偏僻之地。
月離想要阻止，卻來不及，屍體已然落入了泉水之中，深紅如同血液的顏色迅速的在泉水中瀰漫，似乎有一團白色如同霧氣的身影，正在從女人的屍體中掙扎出來。
天上的人七嘴八舌的說著，卻沒注意到不顯眼的劍光從下方斬來。
整座城市扭曲，化作一個巨大的鬼物，僅憑藉月離一人難以抵抗，七彩的劍光被壓到城中的一個角落，像是波紋一樣不斷閃爍，愈發的黯淡。
聲音中正雄厚，是之前一同城來處理妖魔的修士，讓月離不由的鬆了一口氣。
「溫良。」大導師看了一眼他，隨後又看向溫良，放下手中的玉牌。
泉水正中盤坐著一人，身穿一襲白衣，頭髮散亂的落下，看不清面孔。
她再一劍往裂縫上斬去，更多的霧氣從其中飄散出來，城中的大陣劇烈搖晃，周圍的空間扭曲。
滿天的鬼物再次向撲來，從四面八方，眼中閃爍著惡意的光芒，尖銳的爪子在空中劃過，發出可怕的嚎叫聲。
月離露出慘烈的笑容，血紅的雙眼中像是有淚花流出，順著眼角滑下，像是剛剛誕生的惡鬼：「今日，我即使身死於此，也不會讓你們好過。」
她突然間什麼都看不到，感知變的微弱，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這幾個人的實力並不強，剛才那一下讓她受了點小傷，問題是耽誤了這一下，後面的安吳達也追了上來。
她在文妙的身上感受到屬於合體期修士的氣息，但並不https://www.ｈｅｔｕbooｋ•cｏm•cｏｍ純粹，有幾分的雜亂。
那幾名邪修見到這個狀況，臉皮不由抽動，只覺得月離太也太難纏了，被封閉了五感與靈覺，竟然還能戰鬥，尋常修士恐怕早就放棄了抵抗。
此時的她就如同海上的一葉小舟，隨時都會翻沉在漆黑的風暴當中。
地面上的裂縫越來越大，像是火山爆發一樣衝出大量亮白的霧氣，城市的下方竟然是一口清澈的泉水。
或許在他當年被發配到這個地方來的時候，就已經註定要成為一名邪修。
剛才那只是一具分身，由月光與劍意形成，短時間內還保持著一定的自我意識，極難分辨。
文妙平靜地反問：「誰告訴你生死之道不可逆轉，這不過是古人的理解，他們又沒有嘗試過，現在的修士大多都是迂腐的，包括仙府的那些大修士。」
安吳達不由地往後退了兩步，沒有想到月離如此的生猛，僅依靠大陣搖晃時候一瞬間的破綻，便將其破開。
「我已從這泉水中，領悟了太上法典的奧妙，也不知道你受不受得了。」
她的五感以及靈覺都被剝奪了！
視野變得漆黑。
「你還是太天真了，剛才就應該跑的。」文妙嘆了一口氣，對於月離這人還是比較了解。
不過能感受到再下面是中空的，還有一些亮色的霧光，從縫隙中溢出，顯得美輪美奐，伴隨而來的還有一股生命的氣息，彷彿春天隨之到來。
「你為了一己私慾而屠殺了這麼多凡人，心裏面真的過意得去嗎？」
這口泉水像是被人為打造出來的，邊緣規整，成六邊形，還有一個半身女人的雕像立於泉水的邊緣。
「道友我們看到你似乎在被追殺，我們前來助你！」
他九歲修仙，十五歲便進入了尊會學院，自認為無論是天賦還是努力，都是一等一的，同期的學生沒有人能夠比得上他，進入仙府應該也是輕而易舉。
安吳達碎碎念著，一步一步的走著，城中的鬼物再次顯化，遮蔽天空中的月光。
這就是被無數修士所嚮往的仙府。
隱隱約約，模糊的天空中，有好幾個身影從正前方向他靠近，聽到有人喊道：
要說死的話，她早就死於那個恐怖和圖書的夜晚。
大導師選擇了一個叫做溫良的人，一個愚笨的人，出生於大齊第一修仙家族，打娘胎里就開始修鍊，卻還是比不上他。
只要背後沒有背景，沒有人選你，一樣進不了仙府！
兩股截然不同的泉水不斷的流轉，形成一個陰陽圖案，文妙盤坐在正中間。
說著，他的神色逐漸瘋狂，雙手間出現一條猩紅色的鎖鏈，鎖鏈末端有一柄鐮刀，表面有微光，看著不太明亮。
「哈哈哈。」
「看來還是小瞧了無垢劍體，居然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抵抗大剝奪術。」他暗自琢磨著，覺得也是自己差點火候。
砰～
「可惜了，望天宗的仙子意外的隕落在這次任務當中。」
她也傳音說道：「路平縣整座縣的人都被邪修所殺害，其中有名邪修正跟在我身後追殺我，前諸位道友幫我攔下。」
大導師並沒有選擇他。
文廟睜眼看向月離，臉上露出笑容，一副風度翩翩的樣子，指著身邊躺著的女人：「月離，我跟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妻子，張芷若。」
隨著劍鳴聲，一人的腦袋應聲落下。
「普通人不應該一直是普通人，仙人也不應該一直都是仙人。」
七彩的劍光再次爆射而出，飛向四面八方，也沒有一個準頭。
「你說這是天道，那這又是誰告訴你的，難道是所謂的天道。」
理所當然的，他並沒有進入仙府，而是被發配到一個偏遠的小縣城，作為這裏的仙吏鎮守一方。
「顛覆世界的源泉？」月離微皺眉頭，並不相信對方說的話，也並不認為一個小小的邪修中會掌握著這樣的東西，沒有誰敢說顛覆這個世界，就算是劍仙也不敢這麼說。
「我看你慌張的逃竄才是邪修。」
安吳達自嘲地說著，死魚目的雙眼中泛著血光，滿臉的憤恨與不平，也化作漫天的惡鬼在城中遊盪。
本來清澈的泉水，在這個過程中有一半都變得猩紅，散發著腐臭的味道，還有一具具肢體從其中飄蕩出來。
火焰升騰。
月離相當敏銳，察覺到這一瞬間，大陣中的破綻，一劍斬出，月光滿天。
「還不快追，她已經跑掉了！」文妙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凡人也不過就活那麼數十年，早死晚死又有什麼區ｍ.hetubｏｏｋ•ｃoｍ•cｏm別，現在我倒是明白了，修仙者的長命不就是拿凡人的短命換的嗎。」
月離一愣，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早年間是聽說文妙是由一個道侶，似乎在一次意外中死去，名字也叫做張芷若。
安吳達見到這一幕，神色一動，然後幽幽地說道：「你想知道下面是什麼嗎？是能夠顛覆這個世界的源泉。」
安吳達聞言，臉上的笑意更深，滿是憤恨：「這樣的剝削不就是一層一層的嗎？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眼高手低的修士一直在剝削我們這些不入主流的修士。」
月離從地上爬起來，回頭望向安吳達過來的方向，大聲喊道，帶著一股子怒氣。
就算你最努力又如何。
她之前就已經向周圍一起來除魔的修士發送了求援信號，卻沒有一個人回應她，想必是這座城市處於一個封閉的空間。
月離想明白這一點，反其道而行之，一劍往地下斬去，地面一層一層的裂開，兩邊的房屋也跟著垮塌毀掉，依舊只能看到地面。
啪的一下。
「說到底，我們都在剝削這些凡人，只是手段不同。你們也別五十步笑百步，站在道義上指責我們。」
長時間這般下去，她必定身死於此。
月離立於數十萬鬼物之間巋然不動，無垢劍體讓她暫時處於不敗之地，可同樣也無法逃離這裏。
文妙沒有直接回答，看向地上清澈的泉水，說道：「這大概是傳說中的生命之泉，能夠延續人的壽命，誰能想到在這種貧瘠之地居然有這種至寶，我才見到的時候也覺得匪夷所思。」
「最開始我還以為仙府的導師只是讓我來這裏磨礪心性，可這一等就是五十年。五十年啊，對於凡人就是一生，從青年到暮年，對於我這樣的修士來說也不短。」
「這裏很不錯，靈氣匱乏，甚至連修仙者都看不到一個，對於我們來說和監獄又有什麼區別！」
像是骨節斷裂的聲音，又像是一聲響指，清脆且響亮。
不斷的劍光射出，穿透漆黑的夜空。
他清楚的記得作為每一個人臉上的譏笑，嘲諷之意。
地下的那口泉水極富有生命力，月離也不過是隔了很遠的距離，吸了一口氣，便覺得神清氣爽，身上的氣血加快流動。
「從那時起我就知道他和-圖-書們已經把我忘掉了，沒有人記得我，除了名冊上的名字。明明我沒有犯下任何錯。」
月離以低微的靈覺低空飛行，她的五感以及靈覺都非常的微弱，自然不可能應戰，必須要前往最近的奇石城求助。
天上的星辰似乎都在遠離他，避讓他。
他的神色愈發瘋狂，本來還有點一絲懊悔也消失不見，將旁邊女人的屍體放入泉水中，緩慢地沉了下去。
「屍體還被歹人玷污了。」
「我們兩人也是花了數個月的時間才將禁制破開。你知道的，我的妻子不應該死去，這是機會。」
月離沒有糾結于這個問題，有些事情說不通，詢問道：「你成功了嗎？這口泉水又是什麼東西？」
嘩～
難怪……
上萬的鬼物向月離撲了過去，月光炸開，發現出無數的光影，卻沒有月離的屍體。
緊接著，她便看到模糊的黑暗中有閃亮的火光向她湧來。
滿天繁星之下，周安踏劍而行，在劍道達到道之小成之後，就能遠距離的御劍飛行，並且比尋常的劍修更快。
雙方之前還算熟悉，她一眼就認出了好久不見的文妙。
他暗道不好，轉身向城外遁去，知道如果沒有大陣的依靠，他根本不會是月離的對手，至於城中這些鬼物數量雖然多，但都不算強大，沒有大陣的支持，無法對月離造成威脅。
安吳達的實力不如她，憑藉著這座城市和城市底下不知道什麼東西才能夠將她困住。
似乎很有道理，卻是滿口的歪理。
「你今天就算死在這裏，也是咎由自取，好好的待在山上不行嗎？非要跑到山下來。」
「這還要多虧了安吳達，是他發現了這裏，我懷疑是某個大能將這口泉水封禁在這裏，想要獨享長生的奧秘，卻意外身隕。」
隨著爆炸，月離從半空中墜落下去，全身帶著火焰，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反應過來這幾個人本身也是邪修。
並沒有。
月離睜大眼睛，感到心悸，立刻轉身，準備飛遁離開，卻見一隻白色的手臂從地下伸出，將她的腳踝抓住。
伴隨而來的還有滿天的鬼物，彷彿地獄也隨之而來。
安吳達臉色難看，手中的鎖鏈延長數十丈，向月離的心窩打去，更多的鎖鏈在四周浮現。
就算你天賦高絕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