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離別將至

司馬琰性子獨,王雱在開封時還好,會跟著王雱到處鬧,王雱走後她又天天泡在書里了。眼下來了兩個小夥伴,司馬琰的小閨房總算熱鬧多了,時不時能多兩個嬌客。
司馬琰也和王安仁見了面。她不是喜歡和人打交道的性格,但她隱隱看出王安仁身體不大好,在王安仁第二次上門前做了個鋪墊:學診脈。
王雱老實回答:「沒啥啊, 就寫幹了什麼, 吃了什麼, 見了什麼人!」
才華這東西,你願意秀出來就是才華,你不願意秀出來就是「內秀」,內秀這玩意別人都瞧不見,多浪費!
王安仁妻子得知此事,二話不說辭了王雱祖母,帶著兩個女兒上京城。夫妻一團聚,王安仁妻子徐氏先把大夫的叮囑都問了個遍,也不曾落淚,只體貼地張羅一家人的衣食。七月時,元娘、二娘被王安仁帶去見司馬琰。
王雱不久之後收到元娘的「習作」后非常高興,他上回回去只知道元娘針線好,卻不知道元娘有這天賦。
即便有人歡喜有人愁,分別的日子終歸還是如期而至。
「沒,就是覺得爹您太棒了!」王雱吹捧的話信口就來,「司馬叔父就不同了, 我都在封口那拍馬屁說『司馬叔父你人這麼好肯定不會偷看』, 他還拆開看!雖然吧,我沒阿琰妹妹那麼聽話、沒阿琰妹妹那麼聰明, 可我爹比她爹好!」
在醫療水平落後的年代,排在心血管疾病第一位的是風濕www.hetubook.com.com性心臟病,而且這病一般集中在中青年階段!從王安仁種種脈象看來,很可能是風濕性心臟病。對這樣的重病,司馬琰也沒辦法,即便她敢做手術,也沒有做手術所需要的各種條件。
司馬琰說:「王叔父平日里需要休息好些,凡是放寬心。」
至於故事材料,司馬琰也不缺。倒不是司馬琰前世博覽群書,而是王雱這廝明顯是個顯性妹控,見天兒在信里和她交流「這個故事可不可以和我妹講」「你覺得這篇課文的教育意義在哪裡」「你看過啥童話故事給我講一個」。
王安石敲他光溜溜的腦門:「有你這麼編排長輩的嗎?」
王安石日常想揍兒子。
王安石不太信任地掃了他一眼, 怕王雱看的閑書太多,學了些壞詞兒。他嚴肅要求王雱以後寫的信要先給他看一遍,不然不給送京里去。王雱很是驚訝地看了他爹, 對他爹的道德水平有了極高的評價:沒想到他爹還真沒偷看啊!
風濕性心臟病一般是後天感染導致的,會對心臟造成不可逆轉的損傷,前期沒有太明顯的癥狀,一旦發病就會出現各種併發症。這個時代的醫療水平,這種病根本沒法治,只能好好養著。王安仁年前的一場大病,應該是因為秋闈考好了,日夜思慮著來年的會試和殿試,心臟負荷不來!
一切塵埃落定后,王安仁才寫信給家裡、給王安石報喜,https://m.hetubook.com.com也按照王安石的意思去拜訪司馬光、曾鞏等人,接下來一年裡他都得在開封接受「國家公務員上崗培訓」,認識幾個人總是好的。
元娘和二娘也很積極,看過沈括的幾本繪本和那些可愛逗趣的布偶小掛件之後她們感覺打開了新世界,每天不是畫新樣子就是練字學畫。
王雱捂住自己腦門, 深感拍馬屁不容易, 自己還得再修鍊修鍊。王雱蹬蹬蹬地跑去找他娘, 口裡喊道:「娘, 熱水還有嗎?爹說他想洗澡啦!」
司馬琰收回手,不吭聲了。王安仁見司馬琰年紀小小,小臉卻綳得跟個小大人似的,不由說起了過年前那場大病:「年前剛病過一場,差點以為好不起來了,結果被阿雱回到家一鬧騰竟好了七八分。」
兩邊互通有無之後,司馬琰隨口就能說出一堆堆有趣又有教育意義的故事!
王安仁很是好奇地詢問一番,司馬琰也就順勢給王安仁把脈。探明王安仁的脈象之後,司馬琰眉頭直跳。
曹立已經去墳前拜別父母與嬸嬸,收拾好包袱準備跟王雱一起走,哪怕他與王雱一家的契書已經到期。而鄭思和武興和家裡抗爭不果,去不了京城,每天都蔫了吧唧的。
相比司馬光, 王安石對王雱的頑皮接受良好, 甚至還真沒拆看過人家女孩子寫給王雱的信。
王安仁見兩個女兒乖巧聽話,還都跟著司馬琰寫寫畫畫,心裏很和-圖-書欣慰,感覺心情通泰,哪怕馬上要閉眼都不覺得遺憾了。
以元娘的年紀畫什麼風花雪月不太適合,但練個一兩年畫點小孩子的繪本絕對成。這時代商業發達得很,司馬琰覺得她們能做的事挺多,有點追求挺好的,至少不必把心思都擺在後宅雜務上!
看到司馬光信里有點隱晦但又明顯很想不隱晦的提醒, 王安石找王雱來談話。
這是雀啄脈,特點是像鳥喙啄食,脈象連續跳動數下之後會有一次較長的停歇,反覆發作,短促而不規則!出現這脈象,要麼是婦人孕產,要麼是脾衰。王安仁是男子,不可能是孕胎或者欲產,那就是很可能是心臟出了問題!
王安仁點頭應道:「大夫也這麼說。」他向司馬光誇了司馬琰好些話才起身辭去。
王雱給司馬琰回信大謝特謝一通,慫恿司馬琰多給元娘灌輸些雞湯,千萬要把她帶上暢銷繪本作家的康庄大道。
司馬琰與元娘、二娘很快成了好朋友,元娘兩人得知司馬琰能和她們阿雱弟弟通信,羡慕得不得了。她們雖然也識得幾個字,但寫得不好,更不可能讓父親、叔父她們同意她們和別人書信往來。
司馬琰把王雱給她送的書搬出來,指著其中一個脈象給司馬光解說。她平日里和司馬光交流都會做到有理有據,為的就是在有需要的時候可以和大人平等交流。
相處久了,司馬琰便發現元娘在畫畫上很有天賦。趁著元娘年紀還小,還有好幾年可和_圖_書以鬧騰,司馬琰便給她和二娘講些新鮮故事,先讓元娘對「怎麼構建一個故事」有點概念,回頭披個馬甲和沈括一樣賣賣書,也算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了!
所以啊,這年頭的人就是太謙虛了,有這本領也不拿出來秀一秀!
轉眼到了三月多, 春闈放榜了。開封那邊傳來喜報, 王安仁會試名次很不錯,殿試發揮也沒問題,高中進士!
司馬光給王安石把這事兒也寫到信里,讓人加急送給王安石。王安石得了信,有些焦急,王安仁自幼喪母,是他母親養大的,與他們感情頗深,若王安仁真得了心疾,王安石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王安石:「……」
時間不知不覺又晃過一年,王安石在鄞縣的工作已經陸陸續續進行交接,畢竟這一年開春他便要任滿,該離開了。上回回江寧遷葬不成,這回他得再去一趟,不過這迴路程更遠,得先帶妻兒回臨川老家一趟,而後再轉去江寧為王雱祖父遷葬。這路途周折得,起碼給花個小半年!
吳氏笑道:「有的呀,你妹妹洗澡只用了一點兒, 夠你們爺倆洗澡的!等著啊,我這就去給你們準備換洗的衣服。」
司馬琰一看到元娘,馬上想起來了,這就是王雱說的「綉荷包極好看的姐姐」。元娘不僅針線好,模樣也好,脾氣更是溫柔軟和!
這年頭沒有儀器、沒有各種檢驗方法,要進一步確認到底是什麼毛病很難,至少憑司馬琰現在的水平還做不到。司馬琰沉默下https://www.hetubook.com.com來,王安仁才三十來歲,心臟要是有問題,一旦病發很可能就是大問題了。
「你那是什麼眼神?」王安石瞪他。
王安石和吳氏商量過後,託人送了些錢到京城去,讓王安仁一定莫要太勞心,好好聽大夫怎麼說。王安仁已在生死邊緣走過一趟,在司馬光的帶領下看過幾個大夫之後很快接受了事實,回信讓王安石安心。
司馬光送走王安仁,折返屋裡問司馬琰:「怎麼了?王叔父的脈象有什麼不對嗎?」
王安石虎著臉:「你給你阿琰妹妹寫了什麼?」
司馬琰現在年紀還小,給同輩、給長輩診脈,別人都只當她是鬧著玩。她在王安仁上門前積極地給每個人把脈,在國子監的「宿舍區」算是小小地出了把名。到王安仁第二次上門,她爹已經會主動擠兌她:「琰兒,要不要給王叔父也診診脈?」
司馬光看著司馬琰認真的小臉,揉揉她腦袋,說道:「我回頭給你王叔父找個好大夫好好瞧瞧。」照理說他與王安仁不算親近,對人家說「你有病得好好治」這種話很失禮,不過他與王安石交情好,不能坐視不管。
王安石忙交接,王雱也忙,忙著和小夥伴們道別,忙著把各個「小事業」轉交給鄭思他們。
司馬琰猶豫了一會兒,才對司馬光說:「王叔父可能有心疾。」
元娘和二娘想習字,司馬琰便挑了些適合她們的字帖讓她們照著寫,紙她這兒也不缺,她爹在朝廷做事,總能拿些廢棄公文回來給她們塗塗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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