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章 混賬小子

父子倆談了半日,傍晚放晴了,陳執中悄然命幾個心腹家僕將陳世儒的生母張氏送到庵中,叫人好生看著,莫讓她擾了佛家清凈。
曾鞏聽了,心裏緊繃的弦稍稍鬆了下來。歐陽修曾經保薦他入太學,對他照料有加,若歐陽修真能影響到這一年的科舉,那他就不必為春闈憂心了。
王安石道:「你是被孝期耽擱了,今年不就一考就中嗎?」
王雱前世能解決一些別人解決不了的工程,挺重要的一點就是他能深入淺出,把疑難問題分解成簡單的一個個模塊。別人需要十個八個高端人才去執行的部分,經了他的手只需要一些資質平平的人去處理就好。
唯一的兒子有長進,想要出去做事,陳執中自然支持。張氏能在京城鬧出人命,若是由著她再這樣鬧下去,不知將來會做出什麼——指不定會斷了兒子仕途!
王雱也沒再多說什麼,點了燈,拿了本書坐床上讀了起來。
……
王雱這些准畢業生時間相對自由,沒和陳世儒他們一起上課,自然不曉得這事。
王雱陪司馬康把什麼軍棋跳棋五子棋全玩了一遍,又帶司馬康到外面玩拿著彈弓打帶雪的樹枝這種的「男子漢必須會玩的遊戲」,輕鬆俘hetubook.com.com獲了小堂弟的心,直接讓司馬康成了他的小跟屁蟲。
生母面色一變,死瞪著陳世儒,像是第一次認識這個兒子。
曾鞏嘆了口氣, 沒有王安石那麼樂觀:「哪有那麼容易。」他已經三十六歲, 眼瞅著都要到不惑之年, 說不著急那肯定是假的。自古以來都說「學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可自己想賣給帝王家,人家不買你這樣的怎麼辦?
王安石道:「這兩年來, 歐陽公一直在御前、在《國風》上提出『復古』, 摒棄駢文、怪文,追求沖淡中正,提倡文以載道,想來今年春闈會有大變化。」
他把原稿交給梅堯臣讓他審核審核,沒問題就印出來給同窗們用。
王雱笑著說道:「就是要趕在春闈前印出來才有用,考完了還有什麼用處?國子監里都是同窗,多考上幾個不好嗎?若是我也考中了,往後還能當個同年,有什麼事可以相互照應著。」
聽到王雱回來了,陳世儒合起講義,對最近每天看著都美滋滋的王雱說:「聽梅直講說,這講義是你給幫忙整理的?」
見王雱把彈弓鄭重其事地交給司馬康,一臉正直地慫恿司馬康去說「是男m•hetubook.com.com子漢就要試試看」,司馬光忍無可忍地怒喝:「混賬小子,給我滾回你家看書去!」
這天王雱照常哄完他爹,溜達去隔壁找人。
很多人非常擅長解開困難的難題,只是他們想出的解決方法要讓旁人理解非常難,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和時間。
一聽是伯父和堂弟,王雱就心平氣和多了,哪怕表哥表妹這種歪風邪氣吹得再猛,堂弟堂姐還是安全的!他立馬和司馬旦問了好,然後過去陪司馬琰一塊逗司馬康。
在王雱那小彈弓快要把院子里的樹給禍害完了的時候,司馬光終於察覺不對出來找人。
王雱心裏頗有些酸溜溜的,他和阿琰妹妹聚少離多,兩個人見面也都聊些要緊事兒,可沒那個臉皮一起玩兒那些幼稚玩具!
王安石非常佩服曾鞏的為人和才識,曾鞏父母先後去世, 長兄又體弱多病,前些年也去了,他一力撫養、教導四個弟弟和九個妹妹長大成人, 父親病故后在家奉養繼母, 還一力教導四個弟弟成才,操辦弟弟妹妹的婚事。
休沐日陳世儒回到家,發現家中又經歷了一場大吵大鬧,嫡母收拾了東西說要去庵中住些日子,生母則一臉得意地坐在一旁。和_圖_書
歐陽修還親自編著了《韓愈文集》,聯合梅堯臣編著的《柳宗元文集》在國子監印書所印刷、由各大書坊上架售賣,大力推廣韓柳二人的詩文。有歐陽修開路,有《國風》為導向,近來京城士子的文風瞧著都煥然一新,處處透著清新怡人!
王雱知曉陳世儒雖然出身宰執之家,很多想法卻深受他生母影響,見他一臉痛心疾首倒不至於覺得有什麼。
反正這大半年來他爹不坑他寫稿了,梅堯臣他們也不折騰他了,王雱閑著也是閑著,索性邊複習邊整理,趕在過年前把這套自己的複習心得給弄出來。
陳執中見陳世儒勸下了妻子,便將陳世儒叫到書房說話。
傍晚用過飯洗過澡回到六人間宿舍里,陳世儒正在看今天梅堯臣發下的講義,感覺看著脈絡分明,順著講義把自己學過的東西梳理一遍,對經義的理解頓時變得深刻又清晰。
梅堯臣效率很高,連夜看完了,當場就拍板讓人下印,沒幾天國子監里就人手一份了,今天上課更是了不得,連直講們講學時也叫監生們拿出講義翻到第幾第幾頁。
陳世儒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你怎麼現在就拿出來了?怎麼著也得等你考完以後再拿出來吧?春闈前就把https://www.hetubook.com.com會的都教給別人,你是傻的嗎?」
什麼表哥表妹、表姐表弟都是不科學的,瞧司馬光和這中年人還有點相像,血緣怕是挺近的,近親結婚可不好!
飯後曾鞏獨自留了下來, 與王安石坐在炕上聊起應試之事:「沒想到我竟同元澤一起春闈。」
而王雱擅長的是把困難的內容變簡單。
王雱心裏酸得咕嚕咕嚕地冒泡,見司馬光與那生面孔齊齊朝他望過來,趕緊上前假模假樣地見禮,問司馬光:「這位先生是誰?」
聽聞王安石回京了, 曾鞏便攜三個弟弟、兩個妹夫過來拜訪。曾鞏妹妹早些年嫁予了王安石的弟弟王安國, 兩家有姻親關係在, 往來起來沒那麼多禮節。
結果一到那邊,就見到個生面孔坐在那,臉長得和司馬光有些像,只不過年紀大一些,面相也更方正一些。
此時外頭淅淅瀝瀝地下起愁人的秋雨,陳世儒攔下嫡母:「下雨了,母親若當真要去也等明日再去吧。」
這講義國子監中人手一份,王雱手上也有,聽陳世儒這麼一問倒沒隱瞞,點頭說:「是我整理的沒錯。」
這人還帶來個瞧著只有六七歲的小男孩,正在那纏著司馬琰玩玩具——那玩具還是他以前送司馬琰的呢!
m•hetubook•com.com陳世儒對著王雱帶著笑意的眼睛,一時說不出話來。
這小孩誰啊?難道是司馬琰表弟?
第二日王雱就被趕回國子監讀書。王安石和司馬光也各自忙活起來, 到休沐日才有空尋親訪友。曾鞏和曾布兄弟倆也在明年開春應考, 目前已到京城, 暫住大相國寺準備春闈。
欺負小孩——哦不,陪小孩玩這種事,王雱最在行了。
今科秋闈, 曾鞏兄弟四人皆榜上有名, 兩個妹夫也沒落下!
年關將近,王雱終於可以放長假了。這段時間他一到假期便積極地往司馬光家裡跑,什麼捏肩捶背、磨墨鋪紙的活兒都搶著干,把司馬光伺候得周周到到!目的當然是,讓司馬光鬆口放他去見阿琰妹妹啦!
司馬光橫他一眼,把生面孔介紹給王雱。原來這是司馬光的兄長司馬旦,還有他侄子司馬康。
這《九經》課本就那麼一套,王雱把知識框架給他們架起來,再給他們科普點記憶方法、理解方法,配合對應的變式訓練,有基礎的人對著過一遍基本就能融會貫通,再也不怕什麼經義題了!
司馬琰在屋檐下看著他們鬧騰,感覺又回到了剛剛重逢那會兒,王雱輕輕鬆鬆當上孩子王,帶著他們滿國子監亂跑。
另一邊,王雱還在國子監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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