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宇宙終末
第1020章 末日的光輝

雖然同樣是傲慢,但卻有許多的不同。
因為那位被稱之為死神的強橫先天神魔,就是這麼死的,甚至於,就死在黃昏眼前。
也許,今晚上終於可以解脫了,又或者……今晚上一個讓人欣喜的豐收之夜。
漸漸靠近的腳步聲,終於可以看清身體輪廓,即便視野很昏暗,但黃昏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眼前這人就是這個倖存者部落的領袖。
不惜一切代價的獲取食物,就會漸漸成為腦海里唯一的念頭,身體的本能會逐漸佔據主導地位,潛意識開始壓倒顯意識。
而更讓他感到幸福的是,他居然分了一塊肉,而且分量還不少。
因為,這註定不會有答案。
而回應黃昏的,是部落首領朝他臉上砸來的拳頭,以及其他部落成員爭先恐後丟出來的石頭,很顯然,他心中的僥倖破滅了。
「我想和你聊聊!」
而未知的盡頭,是什麼呢?
黃昏神色莊嚴而肅穆:「所有一切,不論是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們,因為,我是神!」
黃昏連忙改口,然後竭盡全力催動著自己曾經身為先天神魔的威儀。
「相信我,孩子們,相信我,我是先天神魔,我是你們的造物主,我擁有至高無上的權柄,我無所不能,我可以讓你們……活下去!」
別無所求,唯有求己。
明明只是凡人,但那一瞬間,比任何妖魔鬼怪都要恐怖。
如果不是死冥之主仗著一把石刀的優勢,搶走了黃昏好不容易找到的食物,也許,暴飲暴食,活活撐死的那個,也許就是黃昏。
黃昏一路走來,見證了一位又一位的先天神魔同胞死去,也見證了天氣越來越極端,還見證了殘存的自然物種向著變異種蛻變而去。
飢餓許久后的暴飲暴食,會活活撐死人的,這種寶貴的經驗,黃昏一輩子都無法銘記。
聽著這些聲音,黃昏沉默不語,然後,拿起那半個小時之前,還發誓人在水在,水亡人亡的水瓶,突然想要乾杯。
黃昏就體驗過,所以,他不敢在晚上,和其他部落成員靠的太近。
畢竟,他覺得自己熬不下去了。
「我能帶領你們活下去,相信我!」
以部落為單位,向著四面八方擴散,試圖尋找到一個能夠安渡末日,重建文明的最終家園,然後在那時,這些倖存者部落就定下規矩,會不斷的和圖書相互聯繫,確認情況。
「就憑……我是先天神魔!」
「我一直覺得你很特殊,雖然我說不清這種感覺是為什麼,但是,現在,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就在剛才,水泉終於乾枯了,我往下挖了好幾米,也沒有任何水,也許是地震讓那細小的地下河道改道了,如果是這樣還好,但根據我的觀察,可能是已經被徹底地底熔漿徹底淹沒了……」
「根據我的觀察,未來幾天,將會是連續不斷,猶如煉獄一般的高溫天氣,而且,我們還能夠遷徙到哪裡去呢?你作為外出的狩獵者,你也應該知道,我們多久沒有其他過倖存者部落的消息了。」
昔日白岐歌投出的混沌骰子,抹去了的不僅僅是所有先天神魔的超凡之力,還有這些由混沌星獸演變而來的神魔血裔人類的超凡之力。
「你們這些末日的罪魁禍首,還有臉說讓我們活下去!」
所以,黃昏此刻非常堅定,因為他是神,此刻……也必須是神。
而在這個過程中,他已經很少看見倖存者了,而這個倖存者部落,也是黃昏找了大半年後,才找到的一個小部落。
也許是這份堅定打動了部落首領,她抬起手,示意停手,然後部落成員紛紛住手。
頭被砸破了,鮮血遮蔽了視線,但黃昏依舊挺直腰背,張開雙臂,聲若洪鐘的吶喊著。
如果是在以前,這一招可以讓黃昏威嚴+10086,一個眼神過去,瞬間點操全場,一個笑容,可以讓一個世界嗨到螺旋升天,但現在嘛,加1.0086的威嚴值就算是不錯的了。
部落首領漠然的詢問著:「憑什麼?」
倖存者部落很喜歡廢人,因為,廢人是可以吃的。
在外面,很混亂,部落成員如無頭蒼蠅一般亂轉,不知道該做什麼,部落首領握住自己女兒的脖子,正準備掐死她,但卻有些下不了手,因為,她是一個母親。
飢餓,看似很平常,但其實是一種很恐怖的體驗,當飢餓到一定的階段,細胞會自噬,而自噬到一定的階段后,細胞就會瘋狂。
這瓶水,也許在未來不遠的某一天,在部落那口泉水徹底乾枯之後,代表著的,也許就是生命的最後希望。
怎麼給這些人希望,黃昏不知道,但他卻知道,在以前,他偶爾在凡塵行走時www.hetubook.com.com,對著那些螻蟻露出這份神情的時候,不知道為啥,那些螻蟻總是跪成一片,然後全身心的依賴著自己,雖然黃昏從來沒有回應過就是了。
暗影狼被圍獵而死,野人們歡天喜地的扛起暗影狼準備回去,他們可不敢深入到叢林深處,而黃昏也跟著回去。
整理了一下衣冠,黃昏緩緩的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這瓶水,本不該給黃昏,但是,這也許是部落首領腦抽了之後的無心之失,或者是部落首領已經開始自暴自棄后,已經覺得無所謂了之後的選擇。
然後,先天神魔的牌子果斷臭了,雖然嚴格意義上來說,罪魁禍首不是祂們,但是,白岐歌已經死了,但還活著的祂們,被人類遷怒,還需要理由嗎?
飢餓,是顯意識直面潛意識的最便捷途徑,然後,到了那一刻,你才會發現,自以為堅強的意志到底有多脆弱,平時彷彿不存在的潛意識,以及由身體而來的各種慾望,活躍起來後到底有多恐怖。
這些倖存的神魔血裔人類,也並不是沒有對末日的起源進行過探究的,而恰好,當年那些還活著的先天神魔,嘴巴有點大,導致末日劇情的相關因果,也早就公之於眾了。
眼前的這些人,需要一個希望,一個能夠支撐他們繼續活下去的希望。
這看似不合理,但深究下去,卻很合理,因為黃昏不管怎麼說,都是戰鬥系的成員,部落的食物獲取,全靠他們,哪怕是炮灰,也可以獲得更優先的補給序列。
但是,神魔血脈還是留下了一些痕迹,他們的體格相對高大,也相對健康,力氣相對強大,而在日夜交替的黃昏時刻,他們還會變的精神奕奕,戰鬥力有著微妙的提升。
十幾年的歲月,如風而過,最開始的時候,黃昏和其他先天神魔,滿懷憎恨,日夜詛咒白岐歌,也多虧了這種憎恨,黃昏才撐了那麼久。
背靠著牆壁,黃昏沉默了許久,然後,其他的倖存者也發現了至關重要的水泉已經徹底乾枯了,也漸漸鬧了起來。
黃昏從沒有像是現在這一刻那樣堅定:「我做得到,因為我是神!」
雖然這些殘留的痕迹,並不是很犀利,但這些卻讓這些神魔血裔們,面對變異生物時,擁有更強大的戰鬥力。
從那以後,黃昏就養成和-圖-書了緩慢進食的習慣,不論多餓,不論多危機,都是如此。
剛開始的時候,黃昏走到哪裡都還能遇見倖存者部落,甚至還能通過乞討的方式獲得一些食物,只需要幫忙做工就行了。
黃昏言語中透露著的傲然,比以前更加傲慢,讓人由衷的想要朝他臉上來幾拳。
死亡的背後,是恐懼,恐懼的背後,是未知。
這個倖存者部落里,很多正式成員都只能喝著渾濁泉水煮出來的肉湯,但作為炮灰的黃昏,卻可以吃到肉。
還能遷徙到哪裡去呢?
好吧,雖然土腥味和銅銹味居多,但黃昏搖頭晃腦一半天,還是露出了幸福的神情,嘿嘿傻笑起來。
黃昏一直蹲在山洞的角落裡,如果說的好聽一點,這裏就是他的家,這裏雖然沒有床鋪,也沒有其他傢具,只有相對其他地方而言,比較暖和的溫度,但這已經足夠了。
但是,也正因為她是一個母親,所以,她的手漸漸縮緊,因為,在這個時候,解脫,是莫大的慈悲。
眼下,黃昏自己也知道時過境遷,以前的經驗很難應用在現在,但是,他也別無選擇。
聊完了,大家互道晚安,部落首領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黑暗之中。
首領撇撇嘴,語氣微微有些不屑:「你做得到嗎?」
而且這些變異生物小歸小,也不是沒有危險性的,像是這個腐毒蛙,要是被舔了一口,皮肉都要腐爛掉一大塊,雖然不會死,但是,在沒有良好醫療條件下的末日世界,這種傷勢,很容易變成殘廢之人,後續的遭遇,和死也沒有什麼區別。
但今晚上顯然有些特殊,一個腳步聲緩緩靠近,黃昏緩緩站了起來,背靠山壁,握著一柄石刀,眼神中既有著怯懦的恐懼,但也有著瘋狂的欣喜。
蹲在山洞的角落,為了獎賞自己,黃昏小心翼翼的開打瓶蓋,輕輕的以舌尖舔了一下,竭盡全力的感受著泉水中蘊含的微妙甜味。
「要遷徙嗎?」黃昏很冷靜,亦或很麻木的回答著,即便他知道,這個消息,代表著這個倖存者部落可能就要完蛋了。
這一瞬間,黃昏站了出來,先聲奪人大喊了一句:「住手,讓我來,她還可以吃,不可以浪費,哦不,不對,孩子們,我將帶領你們繼續活下去!」
天氣越來越極端,極端寒冷,極端高溫,甚至極端的hetubook•com•com雷暴天氣,這些都變得越來越常見,適合狩獵的天氣越來越少,而與此同時,作為生命之源的水,也變得越來越少。
聊聊以前的見聞,聊聊以前在其他倖存者部落時發生的趣事,聊聊這該死的惡劣天氣,然後,聊了一下這個世界的末日,然後,聊了聊大家接下來會怎麼死。
所以,永遠不要去猜測一個因為飢餓而接近頻死線的人,到底會作出什麼事情,因為,有些時候,有些事情,他也不想的。
凡人有願,可以向神祈求,而神若有所願,可以向誰祈禱呢。
這是一條自帶錦鯉屬性的炮灰,所以,部落首領對黃昏的態度都頗為良好,當然,這種評價,不會給黃昏帶來任何優待,下一次需要探索險境的時候,黃昏依舊是一馬當先的那位。
但即便如此,黃昏的登場暴喝,也讓這些混亂中的部落成員漸漸冷靜下來,然後,他們皆以詫異的眼神,看著明明沒整容,卻硬是似乎帥氣了不少的黃昏。
他的獎賞,是用木瓶子裝起來的一瓶水,水並不清澈,甚至還很渾濁,但黃昏卻如獲珍寶一樣將之納入懷中。
黃昏那個感動啊,恨不得以身相許,可惜,部落首領瞧不上造物主那糟糕的姿色。
昏暗的洞窟中,蹲在牆角的黃昏,小心翼翼,甚至非常緩慢的撕咬著口中的肉。
這是一個問題,但也不是一個問題。
但都這麼多年了,悲喜都漸漸麻木了,詛咒,也只是一種習慣了,而現在,黃昏覺得自己重燃對白岐歌的憎恨。
然後,十幾年下來,曾經互相聯繫的各個部落,一個接一個的靜默,這些部落到底遭遇了什麼,這是永遠的謎,因為,不會有倖存者去追究這些,也不會有倖存者向著靜默的部落集合,因為那必然是一片死寂之地。
他只是希望,先天神魔的招牌還是能夠發揮一些作用。
祂們體內的黃昏之主血脈,已經徹底消失殆盡。
首領緩緩走過去,走到黃昏面前,問道:「你很幸運,如果那口泉水還在,你就是我們今天的口糧,但現在,我們也沒有其他的選擇了,那麼,曾經神聖過的先天神魔啊,我們可以向你祈求什麼呢?」
部落領袖的聲音同樣冷靜,也同樣的麻木:
倖存者部落的領袖,對黃昏也並不吝嗇讚歎,畢竟,以炮灰之身活了這麼久的www.hetubook•com.com,他們也只見過黃昏一個人了,而且,他們也隱隱察覺到,只要黃昏走在前面,他們的收穫似乎總會比平時更好一些。
黃昏沒有問怎麼辦,部落首領也沒有說該怎麼辦,他們只是冷靜而麻木的閑聊著。
黃昏沒有其他話,他只是一遍又一遍重複著這句話,對著每個人,也對著自己,反覆的重複著。
所以,古往今來的所有宗教修鍊,武道修鍊,都有很多關於辟穀的修鍊方式,而核心,就在於此。
但不管如何,這瓶水,還是作為獎勵,當著部落所有成員的面,給了黃昏這條炮灰錦鯉,部落首領甚至溫和的拍了拍黃昏的肩膀,鼓勵他在炮灰崗位上發光發熱。
混沌星獸演變而成的神魔血裔,相比起正常的後天人種,擁有許多先天性的優勢,末日開端的時候,這些神魔血裔人類,還是非常冷靜的制定了各種計劃。
即便已經沒有多少了,但當黃昏認真起來的時候,從他那不知道多久沒洗過的頭髮以及鬍鬚,長期營養不良而皮膚,還有那因為飢餓而泛著綠光的眼神中,依稀能看得出昔日黃昏之主的威嚴。
這個倖存者部落之所以紮根在這裏,是因為這裡有一眼泉水,但是,也許是最近一連幾天好幾場地震的緣故,泉水的出水量也越來越少了。
那些吃到胃破裂,依舊不斷瘋狂進食的人,他們並沒有發瘋,發瘋的,只是構築他們身體的所有細胞。
部落領袖沒有靠的太近,只是站在陰影中,低聲的說著。
入夜後,沒有倖存者膽敢聚集在一起,因為,誰也無法估計,黑暗對面的那人,在飢餓的煎熬中,到底在想什麼。
黃昏沒有放鬆警惕,小心翼翼地問道:「聊什麼?」
部落成員開始加工那隻暗影狼,而黃昏拿著自己的獎賞,蹲在了山洞的角落。
以前的傲慢,是理所當然的,而現在的傲慢,只是因為需要。
想了想,黃昏還是把瓶子收好,然後嘀咕道:「白岐歌,你大爺的,我就算是死,也絕不會懷著卑微之心而去死,然後讓你繼續嘲笑我的,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麼是先天神魔的骨氣。」
「不錯嘛,這次居然也活了下來!」
瘦弱的女孩閉上了眼,等待著最後的時刻。
沒有人知道明天會是什麼樣,也沒有人願意去想,就連部落首領的視線之中,都漸漸被麻木所充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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