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瑕出手拔出一個武士的腰間單刀，劈下。
他沒把李瑕銬起來。
「有一事，讓人覺得我窩囊也無妨。」趙與芮道：「此事只誅李墉、李瑕父子足矣，切莫再牽連旁人。」
但到了他們父親這一輩，僅是蔭嗣個縣尉。到他們這輩，連蔭嗣都沒有。
更重要的是，他們是忠王趙禥的老師。
李瑕走在巷子里，前後左右皆是武士包圍著他。
血濺出來，有武士嚎叫一聲，倒地不起。
趙與芮道：「依楊公所言……近日滿城皆在傳李瑕詩詞及他北上事迹，母親也想聽聽，請李瑕來講講。」
「聖諭一出，便是宰執，也無能為力了。」
……
「榮王是如何與官家說的？」
「不。」賈似道擺了擺手，道：「之所以讓李瑕去西南赴任而非暗中拿下，便是把事擺在明面上，事在明面上，才不會牽扯太深。」
榮王之志，在於當好榮王，榮王之智，亦在於此。
「不敢。」
榮王趙與芮時年四十九歲，眉疏目朗，相貌端正。
只要進了榮王府的大門，從明處轉入暗處，李瑕不過就是一隻任意拿捏的螻蟻。
「聖諭，有聖諭。」www.hetubook.com.com
龜鶴莆道：「阿郎，小人有個主意。不如把那行首唐安安給李瑕送過去，他不是喜歡……」
「為國本、為社稷，要對付此等小人，也只能以小人之法了。」
……
突然，李瑕一腳踹翻一名武士……
「再查查吧。」
廖瑩中上前低聲道：「阿郎，是否須我再想辦法……」
他笑了笑，把紙團拋了，不以為意。
那種日子早已過得夠了。
全永堅走在隊伍後面，目光盯著李瑕。
不是英俊，是端正。
「此事尚不好說，許是右相為人方正，認為孫四郎的案子判得重了也有可能，湊巧？」
忽有刀光一閃。
「恐是因……忠王資識內慧，不喜言語，得罪了右相？」
「榮王待李家恩重，李家卻深負榮王。」葉夢鼎嘆惜一聲，感慨道：「李家姐弟先是葯逼隆國夫人墮胎，險些傷及忠王性命。再是詆毀夫人清譽，構陷忠王。如今這李瑕，更是擅殺太常寺卿，目無法紀。」
榮王看似庸常無能，輕易不出手。但一出手，稀疏平常地就將宰執都壓了下去。
……
怎麼想，都
https://m.hetubook.com.com不該逃的……
「此子狡詐，一會砍掉手腳再關起來，往後李墉若敢出面作偽證，可作為一個人質。」
楊棟道：「丁、賈素來奸惡，為個人權柄，不惜動搖國本，右相又是為何？」
「以何理由帶走的？」賈似道皺眉道：「他們怎敢將此事捅到官家前面？」
他隱隱感到不安，腦子裡有個念頭，有一瞬間想過是否要逃走。
「我要的是安插人到他身邊，不是管他快不快活。」
好不容易熬死了史彌遠，趙昀反而更親近這個弟弟。
「是啊，李家盡出此等陰毒狠詐之輩，誤忠王良多。」楊棟道。
賈似道嘆息一聲，不語。
下一刻，穆庚快步跑來。
因為明面上李瑕確實沒有罪證，他反而是來洗清李瑕嫌疑的。
也不是第一天被人罵，朝中多的是人罵他是靠賈貴妃裙帶上位的奸佞。
趙竑成了太子，其生父沂王就沒了兒子。
前面禍福未知，但有丁大全、賈似道聯手庇護，該是有驚無險。
只是去給個老太太講故事，似乎沒有危險。
而趙與芮，這個皇帝唯一的親弟，受封榮王和圖書。
……
那時，寧宗皇帝在位，九個兒子、以及養子相繼夭折，選了沂王之子趙竑，立為太子。
這日，趙與芮坐在書房中與人對談。
「是，阿郎明智，不受牽連更為重要。」廖瑩中道，「可惜，火沒能燒起來。」
又走了二十餘步，一片屋檐在眼前顯現。
當然，趙昀在這之前還不叫趙昀，這是登基后改的名。
趙昀、趙與芮兄弟，是宋太祖趙匡胤第十世孫。
「不僅是丁、賈，還有程右相，當時便是他將李瑕從牢中保出來，此次，李瑕、聶仲由的任命也有他出力。」
失去了北上的功勞和名面上的身份，被人肆無忌憚地追殺。
「榮王便是心腸太軟了，平白受此污衊，卻還如此寬仁。」
而一逃，違逆聖諭，平白落個罪名，好不容易得來的官位必然沒了，重新淪為逃犯。
「阿郎可把身契……」
在他們年幼時，父親過世，母親全氏無力撫養兩個兒子，帶著他們寄居娘家，過著與平民無異的艱難生活。
及至寧宗皇帝駕崩，史彌遠與趙竑不和，矯詔廢太子，擁立趙昀。
但生母就是生母，慈憲夫人想要見誰，沒有不允的道理。和-圖-書
趙與芮很謙遜地受領了這評語，又道：「幸得兩位學士出謀劃策，否則，有丁、賈兩相庇護李瑕，芮實不知如何是好。」
於是，時任宰相的史彌遠從民間選了趙昀，給沂王當嗣子、繼承了沂王之位。
驚的是李瑕竟然如此果決，喜的卻是他當眾傷人，接下來再也不必顧忌了……
「怎麼回事？」
三人言語溫和，聽起來還顯得有些軟弱……
對座的兩人分別是葉夢鼎、楊棟。
「這是李瑕的屍體。」
幾名武士已撲向李瑕。
「可嘆者，面對如此卑劣險惡之輩，卻不能束以國法，堂堂正正誅之。」葉夢鼎搖頭道：「無奈，只得出此下策，隱瞞官家、背後殺人，可嘆。」
而在榮王府的院子里，有人將一具屍體丟入水池中。
但無論如何，史彌遠把趙昀從一介平民宗室扶為了九五之尊。
全永堅大喝一聲，向後退了兩步。
賈似道閉上眼，想到那個從來都不聲不響的榮王。
「是啊，可惜了。」
「別急，就這兩天了，先把李瑕送走再說。」
「拿下他！」
「只說慈憲夫人要見李瑕。」
「官家已派人去把李瑕帶過來了。」趙與芮開口說道ｗｗw.ｈetｕbｏｏk.com•cｏｍ，神色平和。
趙與芮自稱沒有才能，史彌遠擅權用事的那些年裡，他明知皇兄心裏苦，但就是一點也不幫著出謀劃策，無能為力地眼看著皇兄一個人挺過來。
全永堅眼一眯，又驚、又喜。
葉夢鼎、楊棟的官職說來都很長，權禮部侍郎，兼祭酒、同修國史、侍講；起居郎，兼權侍左侍郎、崇政殿說書、同修國史、侍讀……
「丁、賈應是無法再庇護李瑕了？」
「那真的李瑕呢？」
說到母親，如今趙昀名義上的母親是楊太后。他的生母全氏只封為慈憲夫人。
「果然還是保不住李瑕。」他喃喃自語道：「我還不是史彌遠，還沒到史彌遠那位置……」
「萬幸，萬幸。」
旁人聽趙與芮自稱無才能，便真當他無才能。但在有心人眼裡，榮王行事極有分寸，樣樣貼合皇弟該有的樣子，三十二年未曾逾矩，且享盡榮華。
「哈，真是個人彘……」
「阿龜啊。」賈似道打斷這話，反問道：「你當我是龜公嗎？」
他為人向來也是端正，不爭不搶，從未有過欺男霸女之劣跡。
此時，賈似道才剛剛看過李瑕回復的那紙條。
「不好了，阿郎，李瑕被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