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冠軍風采

牟珠還未回答,江荻已拉著她的手,喜道:「母親,你知道嗎?我要醉倒了!這樓好高,我覺得好晃!」
李瑕並不想現在就與他們當眾多說,效果未必好。還不如等眾人情緒平復了,再一個個單獨詳談。
「你也好瘋啊。」江蒼道。
「縣令不必責他們,是瑕愛賣弄,會些劍術便總想在人前現眼。此事怪我,怪我。」李瑕道。
「明白了,拼著讓他刺了,也要刺他。」
江春微覺尷尬,轉頭又看了房言楷一眼,只見他睜開眼,恢復了古井無波的表情……
「東翁,這場比試,不論李縣尉是勝是敗,我們的計劃只怕已敗了。」
連喚了好幾聲,江荻也不回頭。
房言楷目光看去,只見台上那兩道人影忽近忽遠,周遭不時響起眾人的呼喊。
「不打不相識。」李瑕拱手道:「今日是我路遇鮑三,誤以為是蒙古刺客,出手莽撞了,當眾向你等道個歉,這一茬便算揭了,如何?」
江蒼回過頭,目光看去,李瑕竟是連著被人刺了三下。
江蒼一轉頭,只見幾個民壯正持著竹竿在場下對練。
「嗯。」
江荻不停拍著手掌,道:「好險,好險,只差一劍。」
「嗯?」
江荻沒應,彷彿痴了。
母女二人如沒聽到一般,只盯著那檯子。
他已懶得再看台上的比試。覺得沒甚意思,就看那李縣尉「嗖嗖嗖」的m.hetubook•com.com,其他人都跟傻子一樣。
「可以嗎?!母親。」
伍昂啐了一口,只覺渾身都不自在。
「不敢當,不敢當,我等絕不敢怪罪縣尉。」
「蔣先生怎也來了?」
房言楷眯著眼望去,只見又有一人上台,依舊是不敢主動進攻,似想拖李瑕體力,反倒中劍更快。
「哥哥,腳步,注意腳步……」
江荻猛地回過頭,愣愣看著牟珠,之後突然喜得跳了起來。
「東翁。」蔣焴勸道:「只需說是擔心李縣尉太累了。此時罷手,場面還好看些。萬一真讓他贏了,事情傳開,還不知是何種說辭。」
「怎麼回事?」摟虎喊了一聲。
「且再等等,鮑三、伍昂、摟虎等人還未上場。」
「嘿,哥哥也是的。訛人可以,臉就不能丟了?我們來練……」
房言楷不答,顯得有些遺憾。
江春一噎,心說本就是在怪你,又故作聽不懂人話!煩死了!
過了一會,那童子嘆了一聲,道:「笨死了,劈劈劈,劈有個屁用……啊!木劍被劈斷了。」
……
房言楷帶著蔣焴退到離檯子遠些的地方,在街角負手而立。
下一刻,李瑕一劍刺出,正中那漢子。
目光向長街看去,江蒼忽然「咦」了一聲,道:「父親來了。」
主簿不出面,他這縣令也只好出面,遂向諸人叱道:「簡m.hetubook•com•com直是胡鬧,敢與堂堂縣尉廝鬥打鬧,成何體統?!」
牟珠低頭看了一眼,道:「不打緊的。」
「往後治理慶符縣、保民生安定,還須請諸君協力。」
「都散了吧。」李瑕道:「天色也晚了,該回家吃飯了,今日耽誤諸君公事,改日我置酒作賠。」
她自己長得不太好,兒子雖僅有八歲,小眼睛,塌鼻子,幸而隨他爹生了張方臉,男子長成這樣也算有正氣了。
忽聽下面一連串的噓聲。
姜飯已敗下台來,臉色難看,搖了搖頭,道:「我算是明白了,這般斗劍,最有用的還是刺。若拖他體力,他更無顧忌,劍法更凌厲。」
「險個屁。」江蒼兀自嘀咕,「前面連伍班頭都只刺中兩下,能被那賴八兒連刺四下?讓得唄,孬死我了。」
「他太狡猾了。」姜飯道:「其實我剛摸到門道,已被刺了十五下。若與他再戰十輪,我熟悉了打法,或可勝他。」
……
「但他好有風采啊。」江荻喃喃道。
房言楷道:「看來他是對劍術極有信心,才敢放言以一敵四十四。呵,分明是極有把握之事,卻說得玄乎其玄。」
「獨眼豹上場了!」
「喜歡嗎?」
「二十人了,他一共也就中四下。」蔣焴道,「竟是越戰越強了。」
江蒼道:「看來父親要讓他們停下了。是也無甚好比的,李縣尉和*圖*書才中七下,已撂倒三十人了,真沒意思,跟假的一樣。」
又聽有女子驚呼了一聲。
倒是女兒江荻,如今已十四歲,竟也是這副長相……那便有些麻煩了。
「想到一事,須與東翁說。」
「呀,手帕掉了。」
「沒多大意思,這麼多人都輸了,還練?陣仗能輸,別輸了臉。」鮑三說了一句,大步走向台,道:「下一場我上。」
蔣焴道:「是,他必是練劍多年,而民壯們不熟悉這套規矩,難以適應,比不過了。」
牟珠頗覺失望。
「啊!」
說到這裏,江蒼以手覆額,恨鐵不成鋼地長嘆道:「還比,練過了還輸,臉都丟光了,還不如聽父親的別比。」
眾人一抱拳,紛紛散去。
還未說話,又聽得一聲鑼響,姜飯敗下台了。
「是……」
「荻兒,荻兒。」
「官人來了?」牟珠大喜,忙吩咐人道:「快,去把官人請上來!」
其後,一人迎戰四十四人,他已顯出了大度之風。若他真敗了,眾人許還會嘲他自不量力。可這……已挑十八人矣……」
江蒼道:「父親肯定在叫他們別比了……伍班頭他們搖頭,是一定要比,以為他們練了肯定能贏……房主簿來了,看樣子,房主簿說繼續比……又開始比了……唉,我都說了,孬死了。」
「咣當!」一聲鑼響,遠遠有人喊道:「四十四場結束!李縣尉勝!」和*圖*書
「吁!」他也連著噓起來,對著窗外大罵道:「本衙內還想著你們能贏,孬死啦!慶符縣的臉都給你們丟光啦!」
江蒼兀自搖頭,見姐姐和母親還在那拍手,不由道:「這有甚了不起的?母親你去與兩百個大漢比繡花,母親也能贏。」
牟珠問道:「覺得李縣尉如何?」
過了好一會,忽聽江荻驚呼了一聲。
然而,從茶樓望去,只見婆子跑到轎前與江春說了兩句,江春掀開轎簾,往茶樓上一瞪,卻沒過來,徑直往檯子那邊去了。
唯有江蒼扁了扁嘴,自顧自地小聲喃咕道:「瘋了嗎?連趙衙內都退親了,這李縣尉哪樣不比趙衙內強,瘋了,到這窮縣當了兩年縣夫人,瘋了……」
……
江荻大惱,在弟弟頭上一捶,道:「你能不能別在這裏嘰嘰咕咕,煩死個人了。」
他氣呼呼地喝了一杯茶,背過身不再看。
房言楷回過頭,見是幕僚蔣焴。
她轉過頭,只見兒子江蒼正揮著拳頭,興緻勃勃的樣子;女兒江荻也是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李縣尉。
牟珠微微嘆息。
惱雖惱,該做的戲還得做完。
房言楷點點頭,明白了蔣焴的意思。
「東翁。」身後有人喚了一聲。
房言楷閉上眼,搖了搖頭,喃喃道:「僥倖贏也是贏,輸好看點和輸難看點,有何區別?」
牟珠道:「官人在說什麼?」
「讓的?!哇,他……他他和圖書……」
「初時,我還當他是沉不住氣、是被逼著打賭。此時看來,他分明就是想要顯示能耐。我等算來算去,被輕而易舉化解了啊。」
「我們先在台下練。」
卻聽李瑕已朗聲向看客們道:「讓諸君見笑了,瑕別無所長,僅擅劍術一道。非是慶符縣諸班輸了,實則各有所長罷了,若論保境安民、緝賊捕盜,決不敢與諸班相比……」
「謝縣尉!」
「你別急,別急。須問問你父親。」
「李縣尉既說了,此事到此為止,但往後……」
「東翁吶,人數已過半,僥倖贏他又有何益?此非戰場,乃官場。」
「是,不論如何,計劃已是敗了。再斗下去已無意義,反讓他彰顯武力。東翁不如停了吧?」
江春瞥了房言楷一眼,見他閉著眼還在養氣,心中微嘆。
「縣尉。」
「我有個辦法。」
江荻連連點頭,喜不自勝。
茶樓雅間里,有稚氣的童聲響起。
蔣焴又道:「原本,事情是鮑三衝撞了李縣尉,被毒打一頓,可這一賭,則成了眾弓手想趕走李縣尉,事情已是變了。
「說。」
不論是否演出來的,堂堂縣尉既開口這麼說了,諸人心中是何感受不提,也只好恭恭敬敬回了禮。
「母親,李縣尉不是仙人嗎?你看他……世間竟有這般人物嗎?」
伍昂、鮑三、摟虎等人對視一眼,愈發覺得無奈,登上台,行了一禮。
「丟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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