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元帥來了？」
他並非沒有勸阻過李瑕，但勸不住……
安寧縣外。
忽然，有人喊道：「縣尉！有蒙騎過來了！」
他覺得李瑕也沒完全瘋了，至少沒有以五百新兵貿然去攻擊八百蒙騎。
此時有兩個選擇，或是帶著三十余名騎兵逃，或是迎戰。
李瑕皺了皺眉，似在沉思。
而戰馬多已癱倒，只有三十五匹馬可以站起奔跑。
「走吧，我們去斬殺兀良合台。」
如今的形勢，史俊、張實必在整編搶回來的水師；易士英也會收到消息回援。宋軍的主力兩三日內也就能趕過來。
「是啊，他們有默契。」
「都元帥，有宋軍殺過來了。」
但戰場上，不可能每次都能達到最理想的作戰環境。
「怎麼回事？我阿布呢？」
「能擊敗水師已是萬幸，斬將還是不可能啊……你我回去向知州請罪吧。」
「很簡單的。」麻酉兒心想著，大步衝著。
房言楷頹然一嘆。
「你想想清楚，你這五百新兵，如何與兀良合台的百戰老卒一戰？！」
雙方箭雨襲落。
「阿術到了安寧縣？」
房言楷道：「若是如此，只怕要功虧一簣了……」
一開始覺得，以步卒拖垮騎兵不可能。但現在騎兵的馬暫時跑不動了和_圖_書，只要長寧軍能趕來圍攻，未必不能真截殺了兀良合台。
「長寧軍怎還不來？」房言楷向南面眺望著喃喃了一句。
「縣尉，動手嗎？」
今次敗於史俊之手，又去半數。
但他的什長洪阿六說過「打仗不是打架，打仗就是叫你沖就沖，叫你把矛刺出去就刺出去，聽話就行，很簡單的……」
鮑三問道：「我們殲滅這百騎蒙軍，不讓他們遞消息呢？」
直到現在，他終於陷在了這種險境當中。
「就在北面三十里。」海日古道：「馬匹吃了帶巴豆的草料，全瀉了。」
「什麼？」房言楷一驚。
「打仗哪能永遠都勝？蒙軍也是有勝有敗，但這次若放走了他，下次他再帶兵打過來，又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才能創造出今天這樣的機會？」
「不，怎麼看都太冒險了。我告訴你，哪怕是史知州，也從未想過能斬殺兀良合台。」
李瑕眯著眼，望著山下的百余蒙軍馳騁而過，道：「走吧……」
他沒去過五尺道，只聽那些去過五尺道的老人們說過「蒙軍步戰也就那樣」，之後有蒙軍殺到慶符縣來，果然是挖溝打砲也就把蒙軍打敗了。
「駕！看看哪些宋人敢追，我們殺光他們！」
「我https://m.hetubook.com.com怕他就是在我們南面。」
「蒙軍有五千騎，圍了城，小人進不去。」于柄喘著粗氣，又道：「小人打聽過，長寧軍只有千余駐軍和鄉勇守城，易指揮馳援江安了。怕是派不出人來支援。」
蒙騎動作極快，不一會兒，兩支千人隊已被拉出戰場，調轉馬頭就向北面奔去。
「沒機會了，算了吧。」
「非瑜，你說服不了我……」
自有蒙騎上前撈住他，把他帶到阿術面前。
下一刻，他忽然想到身後就是安寧縣，是他娘親的家，如今外祖父還住在那……
阿術早早已聽到馬蹄聲，道：「是阿布來會合了。」
……
自從他遠征大理，麾下的蒙卒就一直在傷亡，卻未得到太多補充。此次伐蜀已只剩十二隊探馬赤軍。
就在兀良合台前方不遠，一座名叫「立山」的小山上，李瑕的人馬正在埋伏。
「非瑜，別發瘋，理智一點。」房言楷低聲提醒道。
……
房言楷雖是文官，卻還提著刀跑在陣列當中。
對於阿術而言，兩三日內必須南撤。
且不說五百人敵八百人能不能勝，一旦讓阿術得到消息，或者兀良合台的戰馬恢復，這五百人還有被殲滅的危險。
蒙軍孤軍深www.hetubook.com.com陷，又不知阿術就在前方，不耐久戰，必想著撤逃。我們則都是當地人，要保家衛國；
麻酉兒抱著長矛，看著前面的蒙軍，感到有些害怕，又有些興奮。
……
房言楷鬆了一口氣，又有些遺憾……好在李非瑜沒衝動，也可惜追了兩日，最後還是功敗垂成了。
「房主簿覺得，阿術此時在哪？」
「四五個時辰吧……不好說，蒙人擅養馬，許有辦法能更快讓馬匹好起來。」房言楷道。
「殺過去！」
「舉盾牌，小心蒙軍箭矢！」
李瑕默默看著這一幕，又轉頭向南面安寧縣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見道路上空空的。
「我想得很清楚，且認為我們能勝。」
……
一聲聲喝令當中，五百巡江手們排成陣列，殺向了兀良合台的陣列。
李瑕轉頭向北望去，只見近百騎蒙軍正向這邊狂奔而來。
「放箭！」
「哈？能勝？」
有箭矢落在他頭上的盾牌上，如同下雨一般。
「迎戰！」
緊接著便聽到李瑕後半句話。
我們居高臨下，先看了他們的陣形布置，知己知彼；而蒙軍行路當中倉促停下，不知我方虛實，心生怯意……」
「能拖住多久？」李瑕問道。
「第一排，刺！」
至少有一點李瑕說得和-圖-書不錯，他是在保家衛國……
「走吧。」房言楷點點頭。
「殺啊，殺光他們……」
他終於對攔下兀良合台已有了些信心。
「弓箭手準備！」
「只要不在附近就好。」房言楷話到這裏，愣了愣，問道：「非瑜覺得呢？」
他已清點過人數，派出請援和尋找草藥的人手之後，他僅剩六百七十二人在身邊。
「縣尉，于柄回來了……」
「可萬一敗了？」
……
阿術也不弱，已在最快的時間內趕來接應兀良合台。
再加上這次長江水戰大勝，讓麻酉兒感覺一直在贏，腦子裡滿是打了勝仗就可以領賞錢。
「該死，宋軍想埋伏他。」阿術扯過韁繩，大喊道：「斯熱，你繼續攻城！蒙根，帶你的千人隊跟我去接應阿布……」
他沒有猶豫。
于柄爬上山，還在艱艱地喘著氣。
「那你就閉嘴。我做的本就不是完美的決定，也從沒有完滿的選擇，世上多的是兩難的問題，總要做個選擇。」
但，阿術與兀良合台這父子二人相距只不過三十里，且三十里之間，僅有李瑕這五百人。
「房主簿，你教我看兵法。但不是每一次都能像兵法里那樣佔盡優勢再打。不會再一次遇到兀良合台失去坐騎，只以七百人與我們步戰……機會只有這一ｈetubook.cｏｍ.coｍ次，轉瞬即逝。」
……
他不覺得自己瘋，一直都遵循著「先勝而後戰」的準則，一邊襲擾兀良合台，一邊製造讓長寧軍、敘州軍追上來合圍的條件。
李瑕道：「放他們過去。」
慘叫聲猛然響起，他心慌起來。
房言楷已向于柄迎上去，問道：「長寧軍呢？沒派人來？」
忽然一聲大喊，麻酉兒抖了一下，但還沒輪到他刺，他視線看去，只能看到前面的同袍。
「他們要去向阿術請援。」房言楷道，「兀良合台也猜到阿術就在前面。」
「這是騎兵，如何能全殲？跑出一個。阿術就會派兵趕來，我們這五百人還能在一兩個時辰內打敗兀良合台不成？」
房言楷沒有再勸，當李瑕真決定要打了，他做的就不再是勸阻，而是開始應戰。
「是。蒙軍新敗，倉皇逃竄，戰馬倒地，士氣低落。而我們乘勝追擊，提前在此休整，士氣高昂；
「安寧縣被蒙軍圍困了。」
兀良合台顯得很平靜。
有人遠遠望去，過了一會，大喜著喊道：「是海日古！真是都元帥來了！」
士卒們奔跑起來。
事實上，麻酉兒還從未近距離地迎戰過蒙軍，他也不太會打架。
不一會兒，海日古奔至蒙軍陣前，忽然又是一聲馬嘶，他跨下的戰馬前蹄一軟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