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七章 彩頭

便是威風凜凜的節帥、驚才絕艷男兒,也會死在她張張嘴之間。
但另一方面,全玖卻又覺得……李瑕的身姿還是好看。
「我會送你一個更大的彩頭。」賈似道不以為然。
「舅……就是被這人欺負了,我們才得把場子找回來……喂,你會斗蛐蛐不?比斗蛐蛐啊!」
堂堂宰執、國之重臣,就因她一句話,乖乖轉身挨鞭子。
「賈相公實在守信。」
……
還有威儀。
「兄長須知曉,賈相公要的是控制忠王,你不可全信他。而李瑕很了得,要殺得趁早,切莫等我成了忠王妃,太子之位卻丟了。」
她無奈地嘆息一聲,轉頭看向走過來的全玖。
那,李瑕知不知道哪個才是真公主?
「非瑜,不要這樣。」楊鎮還在拉著李瑕低聲勸著,「真別打……」
「咚。」
她一派端莊地坐在那,想了良久才想明白。
李瑕緩緩搖了搖頭。
「表姐啊,我輸了,但我說我蹴鞠很厲害,這是真的。」
「話也不能這般說,不然我還怎麼蹴鞠……表姐,我今日真是失常了,我其實很厲害的……」
宰執天下的威儀。
他就是想賴掉而已。
「啊,輸了……我輸了……嗚嗚……」
李瑕想了想,如此形容了一句之後,又道:「聽說過賈似道有這樣一個侄女?」
左軍這邊倒是踢得很漂亮,各種花樣都有,讓人眼花繚亂。
趙衿,總是想要什麼便有什麼。
賈似道的神情已全不似白日時輕佻,鄭重道:「一場蹴鞠,瑞國公主欠了你人情,會在陛下面前保你不死,這是我替你掙來的。故而,你可相信,我能替你掙更多活和圖書命機會,可成為你的後盾。把你那些小伎倆丟開,把心思放到國事上。」
「哎呦。」
這般想著,全玖偷瞄了賈似道一眼,卻見賈似道已走到一旁去安排護衛,渾然不在意那幾鞭子。
……
「這……賈府的消息是最難探的,我再去探。」
忽然。
今日,看著趙衿與李瑕蹴鞠,其實感到了……嫉妒。
「好了,公主莫哭了,去斗蛐蛐吧。」
「公主,他們已經走了。」
全玖始終還是那端莊姿態,道:「不過是提醒兄長一句,要殺李瑕,須瞞著賈相公,且儘快,以免留下後患。」
趙衿也不知是提醒賈似道還是沒緩過氣,道:「我賈佩……願賭輸服,但沒完,得再賽一場,得再賽一場。」
與李瑕這種眼中只有勝敗之人,沒有再賽的必要了。
他又不是高俅。
「你以往不似這般嘴賤。」
「你打了我,我不怪你,給你個前程吧。」
看得出來,李瑕這人,怕是很對賈似道的胃口……
這該是她收穫到的權力……
也就這般了,又不是自己的……
可,全玖忽然就想親自參与布置。
勝負已定,比賽便無趣了。
瑞國公主,天子嬌女。
「啪。」
「嗯?」李瑕頗詫異。
無數民脂民膏為其建了奢華大宅。
李瑕倒是無所謂的樣子,將鞠球踩在腳下玩著。
嫌禮數太煩,便讓旁人扮成公主,好跑去與男子蹴鞠,嬉嬉鬧鬧。
全永堅又是一愣,獃獃看著妹妹,彷彿不認得她。
「賈貫道的女兒?」李瑕沉吟道:「有些太寵溺了。」
「事還早,你考慮。但等吳潛老匹夫一走,我必要著手和_圖_書公田法,缺的正是個不畏死的獨夫,你正是這個獨夫。今日我挨了你二十鞭,要的便是你的氣魄。」
姜飯道:「賈似道確實有個兄長,名為賈貫道,是個文人,字寫得好,文章也不錯,但性情與賈似道全然相反,避居於台州讀書……只能打聽到這些了。」
「賈相公其實很看重李瑕,想用他。」
完全是為了贏而蹴鞠,看著有些……失了風度。
李瑕理所當然的語氣。
她要證明,嫁給忠王是值得的。
……
……
「問過兄長昨日帶出門的人。」全玖應道,「但近日,賈相公不會容你再動手。」
「我賈佩,願賭服輸……那個誰,二叔啊,都說好了,哪有蹴鞠輸了不挨鞭的……」
發火,威壓,換別的彩頭,總之要賴掉。
「父親不在了、姑祖母年歲已高、我將為忠王妃……兄長該振作精神、擔起家業才是。」
全永堅搖頭道:「我不明白。」
傍晚,全玖回到家中,依舊是聽著兄長絮絮叨叨婚事。
「見過公主,公主技藝高超。」全玖上前,柔聲勸道:「是那李節帥欺負弱女子,他勝之不武。」
一回頭,公主之位還是趙衿的。
他指了指李瑕手中的文書。
「哎呦。」
「賈相公莫怪,我們年輕識淺,非瑜說笑的……」
李瑕道:「但說好的是二十鞭子。」
趙衿捂著腦袋,指著李瑕,大喊道:「你為何總是把球踢過來?為何總是踢過來。」
「比賽有比賽的規矩。」
今日找李瑕蹴鞠玩,明日若想找李瑕玩別的,依舊只要招招手。
簡直與賈似道一模一樣的德性。
賈似道https://m.hetubook.com.com還在與李瑕對視,聞言一愣,轉頭向趙衿看去,有些愕然。
那清脆的女聲又響起。
全玖坐在看台上,漸漸覺得這場蹴鞠賽有些不那麼好看。
只要有比賽打,他都樂意奉陪。
甚至可想到,若趙衿看上李瑕,還會有無數人幫她,哪怕殺了李瑕妻子。
且瑞國公主千金之軀,沒人敢碰她,只好讓公主自己滿場奔走,已十分狼狽。
賈似道其實沒有很生氣。
右軍那位李節帥卻完全相反,腳法凌厲而實用,每擊球必過風流眼,過風流眼則必落地。
「也把你那不畏死的氣魄放到國事上,隨我奮命掃除百年積弊,你我將中興大宋社稷,重回盛世強國……」
全玖根本不在意這些。
終於,趙衿已累得跑不動了,支著膝蓋站在那。
比賽就是這樣,擊敵之弱。
忠王那樣一個人……
她只知道,今日這事傳到官家耳里,以趙衿的性子,反而會發了狠地保李瑕了。
李瑕也就是聽過其它情報之後,再多問一句,既打聽不到,那便算了。
「姑祖母今日已見了官家,忠王與顧氏女已解了聘……」
趙衿說著,雙手遮了眼,背過身去。
「非瑜!」楊鎮大喝一聲,上前就拉李瑕。
瑞國公主的脾性還是好猜的。
「你,想打本相?」
「不必了。」賈似道轉向趙衿,道:「累了,帶你去斗蛐蛐。」
賈似道盯著李瑕的眼睛,臉上那玩世不恭的表情漸去,泛起一抹冷峻。
「我會用人、敢用人,故有暇。」賈似道自信笑道,「且說好了一道入宮赴宴。」
全永堅一愣,訝道:「你怎知道?」
此時和圖書已是黃昏,該往大內宮城赴宴。
而她全玖,卻要嫁給了忠王那樣一個人?
輸了挨鞭子,本就是臨安鞠場的規矩。
「啪……」
李瑕接過,掃了一眼,皺起眉。
……
「若本相說不呢?」
「賈相公,忘了還有彩頭嗎?」
賈似道本已向看台走去,一聽,倏然回過頭。
「又菜又愛玩。」
她有足夠的立場要殺他,她的兄長與表叔一直就在做,為了她的丈夫。
他賈似道是正兒八經的進士出身,之所以會蹴鞠,那是因為他多才多藝。
為何呢?
她目光開始在趙衿與李瑕之間來回移動。
「兄長,你欲殺李瑕?」全玖忽然問道。
至於損威風?官家和官場上的明眼人都會知道,他賈似道到底是為了誰才挨這幾下的。
他已梳洗過,且換好一身禮服。
賈似道無言以對,終是嘆息了一聲,站在趙衿身邊。
「沒有說笑。」李瑕道:「我來便是為了一個道理,全力以赴了,答應給的東西便該給。」
全玖吃了一驚,連忙起身。
「你……」
賈似道喘著氣,累到已有些翻白眼,好不容易才恍過神,不悅地掃了李瑕一眼,又看向趙衿。
「啪。」
「公……公,公然欺負女子……」
「因為知道你接不住。」
他身上有種專心致志的氣質,全玖說不出,只覺得他揮汗如雨樣子,合該成為她碧玉年華的回憶。
他沒再看趙衿,轉頭看向場邊的香柱。
也不是很疼。
「不必了,再探要叫他起疑……你從側院的暗道出去。」
「這不算。」有人喊道:「這不算,他踢的一點花樣都沒有,阿郎……」
李瑕顛了兩下球,一踢,依和圖書舊是向趙衿所在處落起。
香燃起,一場蹴鞠賽已到了最後。
李瑕懶得理賈似道這侄女。
李瑕道:「無妨,賈相公私下與我是好友,我素知他大度且守信……你們都不打?那我來打。」
「我,我賈佩……」
「是。」
「為何?」
因旁人不敢打,只李瑕一個人拿著鞭子一個個打過去。
全永堅還在發獃。
「你還來?!」
全玖架勢愈足,溫婉地勸慰了一句。
在臨安玩蹴鞠的,誰還沒挨過齊雲社那些人幾鞭子?
「好,我們願賭服輸,打就打唄。」
畢竟連忽必烈的歲貢他都敢不給。
「賈相公宰執天下,竟這般有閑暇?」
李瑕絲毫不懼,認認真真道:「彩頭是賈相公定的,我們答應了,且全力以赴了。」
笛聲已響。
「你還想鞭打本相?」
無非是說「哪個敢動他就是我平生之敵,這場子我得親自找回來……」
賈似道卻是搖了搖頭,不願再蹴鞠了。
「先前說過,會為你謀一個你夠格的差遣。」賈似道緩緩道:「浙西安撫使,如何?」
不能自已,全玖心底有念頭不停浮起來——殺了李瑕。
但漸漸地,全玖眼中浮起隱隱的不悅。
「不要叫我公主……嗚……我賈佩……我賈佩還要把場子找回來……」
李瑕也不客氣,徑直進去。
趙衿轉頭一看,只見偌大的球場上,已然只剩自己這邊的人。
但趙衿還是哭了。
賈似道說著,忽將手裡的一封公文丟了過來。
她從小到大,從沒吃過這種疼……
李瑕笑了笑,問道:「當著這許多人的面,賈相公要反悔?」
才出府門,便見到賈似道的大轎子已停在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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