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不說，伊犁河現在正殘破不堪。
李瑕也在思考。
他確實也想再接觸一下阿里不哥。
「不需要太多，三五萬人就足夠了，起到一個『出其不意』的效果。」
其實李瑕只有一個正妃兩個側妃，還有兩個妾室。
兀魯忽乃忽然說了一句題外話，道：「阿里不哥絕不是一個好的盟友。」
也許像當年兀魯忽乃選擇投奔「四帝之母」唆魯禾帖尼，也許這次大錯特錯……
好在，探馬很快奔到了面前。
「我們要如何殲滅合丹？」
「你還想要什麼？」
「那所謂的十五萬大軍剩下多少？你又能控制多少？」
「報！報王上！並未發現敵兵包圍面來，但探到西北方向一百五十余里開外有兵馬正在交戰……
兀魯忽乃不說，只道：「適合的時機到了，我會邀請你來夾擊他，你準備好兵馬。」
兀魯忽乃微微皺眉，竟是沒有被嚇退，道：「我的女兒可以成為你的第六個妻子。」
李瑕道：「我要知道你的底牌，你憑什麼認為我們能殲滅合丹？你確實還差我這一部分的實力？還是想空手套白狼？挑唆各方勢力相鬥？你還有別的盟友？」
顯然，李瑕沒有她預料中那麼好糊弄。
問題在於，有無必要……
兀魯忽乃道：「我的意思是，我想讓我的兒子，察合台汗國的可汗與你結拜，兩國為兄弟之邦。木八剌沙今年十八歲，你可以成為他的兄長。」
因為兀魯忽乃是個女人，只是和*圖*書監國、而不是可汗，所以弱勢一些，不得不把更多的底細展示給李瑕，以表明她擁有的權力。
「你看，這就是我們互相信任的第一步。你可以當我的義子，以保證能夠得到我始終支持你。」
兀魯忽乃又道：「朵思蠻今年十四歲，就在那邊的營地，你願不願意到我們的帳篷里喝一碗奶酒？」
她大概也只會這一句，又用蒙語道：「你是我見過，最重視了解敵人情報的王。」
她竟還會用漢話說成語。
「你說了你的要求，我還沒有說我的。」李瑕道：「我需要確保我的將士們出關之後不會陷入包圍，但你卻不告訴我你能出多少兵力。」
李瑕向後退了一步。
這需要非常長遠的眼光、非常大的魄力才能做出這樣的選擇。
「英俊的年輕人，不要著急，你可以回去考慮清楚，再來與我談。」
「好。」李瑕願意再探探兀魯忽乃的實力，哪怕觀察一下她那兩千人的軍容。
二十余年間，有四個蒙古大汗都在打察合台汗國的主意，都想壓榨它的國力。一個女人苦苦支撐，能保住多少積蓄？
兀魯忽乃用漢語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我是一個女人，我需要一個不會因為害怕忽必烈而背叛我的盟友，我需要一個能保證汗國東面不受威脅的盟友。」
談話到這裏，無非是在互相摸對方的底細。
「你不敢與我翻臉。」兀魯忽乃道：「你沒有阿里不和*圖*書哥那麼蠢，你只有與我聯手，才能抗衡忽必烈。」
她已想得很明白，忽必烈必然不會冊封她的兒子，求饒沒有用。那就必須拉攏更多的勢力威懾忽必烈。
「沒有權力的、名義上的可汗，甚至還不是可汗，他代表不了察合台汗國。」李瑕道：「我只與真正有能力的人會盟。」
兀魯忽乃打斷了他的話，道：「等我們結盟了，再談具體的計劃，否則有沒有意義，不是嗎？」
「但沒有我的幫助，等合丹接手了阿里不哥的兵力，他一定會殺入河西走廊。你自己想想，是要一個戰火不停的河西走廊，需要你布置重兵防守的河西走廊，還是與我聯手，讓它平安無事？我還可以與你貿易馬匹、牛羊，能為你阻斷蒙古諸王的攻勢。」
她話到這裏，停頓一下，道：「如果害怕的話，你可以把護衛全都帶上。」
卻有想逼得李瑕有些下不來台的意圖。
李瑕則還在考慮若與兀魯忽乃結盟，該如何把五千人當成五萬人用，且還要顯得底氣十足。
兀魯忽乃沒有生氣，反而像是很欣賞他。
「他強行徵調了突厥斯坦的牧民；又把河中地區屬於別兒哥的人都殺掉，掠奪牧民的財產，徵調他們；汗庭駐紮在怯失迷兒的兩萬大軍，統帥被他囚禁，被他搶奪了兵權……明白嗎？這些人只是表面服從了，他不得人心。汗國臣民心中真正的可汗是我的兒子，他們真正敬畏的是監國大可敦。」
ｈｅtuｂｏｏｋ•cｏｍ•ｃoｍ
李瑕已摸清了大概的形勢。
「需要我派多少兵力？」
但也有壞處。
站在烽燧城牆上的兩個人對視著笑了笑。
「你有幾個妻子？」
首先，他並沒有五萬兵力出關，因為他絕不肯放棄對興慶府的攻勢。不可能因為兀魯忽乃三言兩語再嫁個女兒，就把兵力調過來為她出力；
一是為了對付合丹，二是因為察合台汗國必然是有一部分兵力控制在阿魯忽手裡。這才讓她不得不藉助外力，以期奪回、並穩住兒子的汗位。
李瑕沒有攔她，因為她手上確實沒有東西。
「讓我考慮考慮。」李瑕道：「信任不是一天能建立的，五萬兵馬出關也不是小事。」
李瑕與兀魯忽乃對視了一眼，眼神都已有所防備。
「好。你就不擔心我領著五萬人攻下別失八里之後，繼續西進？」
這麼一想，今日的會盟，有可能就是兩個實力都不太足的人，都不肯說出自己有多少兵力，都虛張聲勢著，想哄對方多拿出點東西來。
「你知道阿魯忽的軍隊是怎麼來的嗎？」
李瑕懂她的言外之意。
李瑕道：「如果真是這樣，你就不需要我了。」
猛地轉頭看去，西面有幾騎探馬狂奔而來。
她的笑容像是在說「你看，我也可以不需要與你聯盟。」
李瑕需要試探出她有多少兵力，阿魯忽又有多少兵力。
「也就是說，我損失兵力，替你把合丹趕走，替你承擔了忽必烈的怒火，牽制蒙古本國的和圖書注意與攻勢。好讓你的兒子單獨在西域稱汗，你也許還有隨時倒向忽必烈的可能？」
「因為我要擊敗蒙古。而擊敗它，必須先了解它，清楚它的制度與習俗。」李瑕道：「忽勒台大會制度、分封制度、繼承製度、行軍制度、妻妾收繼制度，還有為何容許女人攝政……搞明白這些，我才知道你們這些人心裏打著什麼樣的主意，不是嗎？」
才抬手，他忽感覺到不對。
那麼，與尋求蒙哥幫助時一樣，兀魯忽乃這次找盟友，還是想要借兵。
她迎著李瑕的目光，再次緩緩抬起手，慢慢地蓋在李瑕的胸甲上。
李瑕依舊從容，道：「聽說，阿魯忽徵集了十五萬大軍……」
李瑕卻道：「忽必烈絕對不會讓你的兒子當可汗的。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他會像阿里不哥一樣，派一個心腹來，榨乾你的領土，用來給我的西線施加壓力，你很清楚這點。」
「所以，你如果想要與我聯盟，隱瞞是沒有用的。」
他問話時一直在盯著兀魯忽乃的眼睛，仔細留意著每句話時她眼神里的變化。
「我很願意聽你說說。」
但他還是毫不猶豫答道：「五個。」
「會盟，是要建立信任，而不是把對方的一切都打探清楚。」兀魯忽乃道，「年輕人，你太過於小心了。」
「問題在於，你這『幫助』能有多少？」
她個人的能耐非常厲害，這是她故意讓李瑕得知的。
與李瑕聯姻，穩固領地的東面，甚至可以為https://wwｗ.ｈetuｂｏｏｋ•ｃoｍ.coｍ兒子的未來鋪路。
無論怎樣，他不會給人當兒子。
那揚起的塵煙登時讓雙方都緊張起來。
「請……」
娶一個蒙古公主穩定西域形勢，以後卻要失去很多江南方面的助力。
「相信我的能耐。」兀魯忽乃道，「自察合台可汗離開后的二十三年，我與虎狼爭鬥，為我的兒子守住了這廣闊的領土，自然有我的手段。」
他有些不悅。
其次，兀魯忽乃嫁女，說的是「第六個妻子」，是要名份的。大概就像是鐵木真的四大皇后，設置四個斡魯朵。往後木八剌沙若是實力強，就可以通過這個妹妹或妹妹的兒子干涉李瑕，不過反過來也是一樣。更重要的是，這是妻不是妾，會讓李瑕失去很多江南人的心。
比起阿里不哥，她顯然希望有個更理智的盟友。
另外，心裏隱隱還有個感覺，眼前這個婦人或許能耐不凡，但很可能有不小的麻煩。就像是一塊擺在野外的食物，旁邊很可能有陷阱。
「看起來，你很了解大蒙古國？」
於他而言，答應聯姻好處很多，比如對忽必烈的威望又是一個重大打擊。
在提出了聯姻之後，她看似處於被動，甚至借用女人的身份故意示弱，稍帶討好之意。
說到這裏，兀魯忽乃意識到自己有些急切了，笑了笑，又道：「當然，我也有另一條路，我可以與阿魯忽繼續歸附於忽必烈。等到忽必烈與你大戰之際，再重新立我的兒子為可汗。」
有一瞬間，兀魯忽乃有些許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