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兼聽則明

「還沒有找到,但可以確定他們往祁連山去了,應該沒有遇到唐軍主力……」
宋禾下了命令,咀嚼著剛得到的消息,念叨道:「更重要的人物?」
闊闊真在去年十月才為真金生下了第三個兒子,取名鐵穆耳,此時卻已從產後的虛弱中恢復過來,鞠了一躬,道:「我丈夫最是孝順,現在他不在,我身為他的妻子,應該為他侍奉好父母。」
高和尚走上土垣城牆上,凝視著來路。
「暫時不知,在戰亂后逃奔而走,失去了音訊。」
在這一點上,他希望真金能夠擔負起責任,建立功勛,堵住那些蒙古舊貴族的嘴。
「我明白。可是大汗初次讓他歷練,就去往那麼遠,擔那麼兇險的差事……」
正在此時,土垣上有士卒伸長了脖子。
劉安中馬上警惕起來,問道:「你要做什麼?」
「那是……是那支唐軍?」
「你現在知道說他不對了,在九原城時,卻是你和崔斌執意不等董大帥,勸燕王進入吐蕃。」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他其實是不甘心的,他骨子裡還是想要冒險,想要做一番大事。
「大元兵馬就在後面追擊唐軍,我們只需要堵上一堵。」
石堡城修築在石堡山上,吐蕃人稱之為鐵刃城。
宋禾縱馬躍上土坡,拿起望筒向日月山方向望去,自語道:「居然追上了。」
「李丙人呢?使團呢?」
忽必烈轉頭一看,見又是真金的妻子闊闊真親自帶著侍女來奉酒,不由皺了皺眉,道:「本汗和你說過,你剛https://m•hetubook.com.com生過孩子,不必隨在我們身邊侍奉。」
……
「你慣會說好聽話。」忽必烈指了指她,嘆了一口氣,問道:「讓他到吐蕃去,你擔心嗎?」
雖然唐軍劫了國師,但吐蕃並不會馬上就因此歸附於李瑕。
他尤其不喜歡的是緊緊圍繞在真金周圍的那些臣子,一個個總喜歡對真金指手畫腳,而真金又太容易被這些人干擾……
有更容易說服的人。
他不需要說服劉安中。
「國師就在其中。」高和尚道,「搶回國師,我們則可繼續前往薩迦。」
忽必烈常常看到她,每次都不由誇讚她是天下最賢惠的兒媳婦。
此時,美酒從酒囊中被倒在杯子里,遞在忽必烈手裡,察必、闊闊真都沒有再說什麼。
「兇險嗎?同樣是經過吐蕃,我們當年南征大理趟過的是沒有路的荒山野嶺。他走的呢?是開闢好的平坦道路。」
讓人感覺都有道理。
「好了,不必爭了。總之現在把燕王帶回董大帥軍中,讓崔斌慢慢找國師吧。」
……
「報!」
高和尚說著,徑直轉身就走。
「所有人的意見都聽,就是沒有主見。」
「是嗎?」劉安中道:「幸好我們帶走了燕王。」
不一會兒,劉安中也走上了土垣,他是名士許衡的弟子、燕王的伴讀。
「沒有主見,怎麼能當好一個儲君。」
這個兒媳婦便是他親自挑的,自然是極為滿意。
察必扶著忽必烈坐在河邊的草地上,平平https://m•hetubook.com•com淡淡地道:「大汗正是春秋鼎盛,不急著培養真金這孩子。」
四天的時間,足以讓局勢有了更多的變化……
然而當他想明白了這些,已經是八思巴被劫之後的第四天。
忽必烈的語氣十分嚴厲。
他剛剛打獵歸來,身上還披著盔甲,顯得十分高大威猛。已經五十一歲的年紀,一雙眼睛卻還顯得無比銳利,就好像其中還燃著永不熄滅的野心之火。
「報將軍,找到了李丙派出的信使,是兩日前派出的。說是李效用劫得了蒙元國師八思巴,而元軍中還有比八思巴更重要的人物……」
「繼續散出探馬,全力搜查。」
坐在那的年輕人站起身來,已下了決心,用溫和而堅定的聲音道:「不錯,便是舍了性命,孤也必須救回國師……」
「他這一趟遠沒有看起來那麼兇險。畢竟是我的兒子,我盼著他能夠繼承我的基業,把大蒙古國長長久久地傳下去。」
他有很多侍臣,其中只算伴讀就有十二人。
忽必烈聞言,不由讚賞地點了點頭。
它距離日月山三十余里,處在從日月山返回西寧州的路途之中。
現在高和尚說,國師就在不遠處,只要派兵攔一攔就可救回。
「那是什麼?」
真的,遇到事情只需要冷靜下來,是能夠有好的辦法解決的。
石堡城中,披著狐裘的年輕人聽著侍臣們的議論,眼神中泛起了為難的神色。
高和尚亦不退讓,道:「錯在崔斌沒有保護好國師,而不是m.hetubook.com•com燕王進入吐蕃。」
哪怕佛門戒貪戒嗔戒怒的教誨也沒能讓他平息怒火。
當然,不一定是真金,三個嫡子當中的某一個能達到就可以。
這樣一個如猛虎般的男人,談論起兒子,難免嫌棄其懦弱的性情。
而有些人,只需要敵人露出一點點的破綻就夠了……
「不要太擔心了,本汗派他去吐蕃,是為了讓他成為一個有主見的草原上頂天立地的男兒……」
保護好燕王,努力找回國師,將情況回報給董文炳,還有很多機會挽回那一個小小的錯誤。
「因為時機來了。」
平心而論,忽必烈認為自己的嫡三子忙哥剌更像自己,反觀真金則過於軟弱了。
上都河畔,忽必烈與察必說到真金,如此評價了一句。
極目看去,只見日月山的方向,數百騎正在追逐。
馬上便有人奉了酒囊過來。
兵馬在唐蕃道上停了下來。
不僅如此,她性情孝順,言行謹慎,非常擅長服侍察必。
「這就是你們的時機?讓唐軍劫走了國師就是你們要的時機?」劉安中提高了音量,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一開始,燕王就該留在居延海。」
有探馬趕了回來。
「崔斌就不該留在日月山尋找國師,這裏雖是吐蕃境內,但離唐國太近了。」高和尚道:「居然能把國師弄丟了,真是無能。」
但現在他太不信任崔斌了,而這些儒生又說服了燕王,要先回到黑水城以確保安全。他只好選擇與儒生們合作。
石堡城。
……
「你我爭執無用,讓燕和*圖*書王定奪吧。」
各方情報就這樣一點點由唐軍打探到,之後不計路途遙遠,被以最快的速度遞迴長安。
忽必烈確實是這麼想的,當然這一切還早,如察必所說他正春秋鼎盛,之所以現在想要設立儲君,最重要的目的還是改變蒙古舊制,在制度上將皇位確定在他這一系。
日暮之前,一隊五百餘人的騎兵馳來,石堡城中的守衛是吐蕃元軍,得到了旗令之後連忙放他們進來。
她不離察必左右,無微不至,甚至連察必如廁所用手紙,闊闊真也會親手揉軟之後再呈進備用。
然而,因周圍並沒有別的臣子在,在面對妻子時,他難得也從嚴厲中透露出了一絲屬於父親的柔軟。
崔斌一驚,卻是先向這趕回的探馬問道:「找到燕王了嗎?」
「殿下,凡事當斷則斷,最怕反反覆復,今日既下令轉回,業已脫離大軍,豈可又改弦易轍?」
……
高和尚大怒,方才先開口指責的人分明是劉安中,此時故作和氣的又是劉安中,不由得人不生氣。
闊闊真沒有辜負忽必烈的慧眼如炬,嫁給真金之後,連續三年每年生下一個兒子。
之前聽崔斌說,應該當斷則斷,直接進入吐蕃,唐國反應不過來。
忽必烈正要離開,她又說:「我獨居此,你們自來自去,于禮不宜。我父母即歸,姑待之。」
「不可!我們已經離開了崔斌的主力,而且……」
察必感覺到了丈夫的不滿情緒,於是轉頭看向了身後的帳篷。
一隻原本虛握著放在膝頭的手一撐。
這幾句應答看似和*圖*書簡單,但蒙古女子當中這般知禮儀的其實不多,且闊闊真賢惠,遇到大汗還不怯場,說話有條理,總之忽必烈很是滿意,遂作主讓她嫁給了真金。
「殿下與國師交情至篤,豈有不救之理?!」
崔斌冷靜下來之後,仔細想了想,局勢其實沒有很糟糕。
「吁!」
「草原上的古語說,母子分離,就像是樹剝了皮。哪個母親會不擔心自己的兒子?」
「方才有快馬趕上來。」高和尚道:「在我們離開大營沒多久之後,唐軍偷襲了大營。」
「是他們!他們偷襲崔斌的大營之後逃竄到這裏了。」高和尚很快有了推斷,之後不由「呵」地一聲笑了出來,道:「唐軍沒想到,我們正好在這裏,可以堵住他們的去路。」
「也該歷練歷練了。」忽必烈道:「草原上的男兒,要像雄鷹一樣翱翔在蒼天上,你要是害怕他會摔死,他怎麼能長出堅硬的翅膀。」
河湟之地上塵煙滾滾,馬蹄來回奔走,讓每個人都顯得那樣倉惶。
他本以為這支元軍已經在唐蕃道上走遠了,沒想到真讓自己追上了。
但方才那一句對真金孝順的誇讚,繼續鞏固著真金在忽必烈心裏的地位。
幾年前他外出打獵,途中口渴,路過闊闊真家,派人去尋找馬奶,闊闊真說:「馬奶有,但我父母諸兄皆不在,我女子,不敢做主給你們。」
「報!唐軍到了,是涼州的唐軍追上來了,至少有兩千人,都是河西軍精銳!」
之後劉安中說崔斌錯了,應該返回董文炳軍中,士卒們才能心無旁騖地救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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