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章 一笑泯恩仇(1)

「我不想走到了人生盡頭,還要讓我的兒子女兒恨我,如果連最親近的人都對我恨之入骨,那我這一生,就未免太失敗了。」
然而,最終他還是沒能下得去手,如他自己所言,他都要死了,何必再讓朱啟元朱青凰恨他。
渾濁的雙眼仔細打量著朱厚照,許是生命本源流失太嚴重,導致神經有些痴獃了,安王好一會兒才認出朱厚照。
朱厚照長嘆一聲。
猶如青春少年,陽光而又真摯。
安王苦笑道:「大明未曾一統之前,父皇是皇帝,皇兄也是皇帝,臣弟自然也想爭一爭。」
最後的決戰已經不遠,他現在只想好好看看他一手締造的宏偉江山,餘下的,都交給時間吧!
從草地上站起來,朱厚照伸出手,笑道:「陪我去走走吧!」
同樣是野心滔天的皇帝,朱厚照最是清楚始皇帝那顆鯨吞諸天的雄心。
朱厚照嘆息一聲道:「你若安分守己,何至於落到如斯田地。」
朱厚照面上苦澀更甚,若非有所顧忌,他又豈會對贏m•hetubook•com.com飛雪起殺心。
他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還有什麼是放不下的。
他想說點什麼,可話到嘴邊,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有著朱佑樘的幫助,安王被廢之後,日子倒也不算太慘,苟延殘喘至今。
都要死了,又何必再怨恨,放過自己,始得解脫。
「去哪裡?」
他忽然冷漠道:「其實,我有想過連你也殺。」
看了贏飛雪一眼,見其面無表情,朱厚照不由好奇道:「你難道就不想知道我為什麼對你動了殺心?」
看得出來,此番言語他皆是發自內心的,那些許自嘲的意味,更加說明,他放下了。
宅院中,已然鬚髮皆白,壽命無多的安王躺在搖搖椅上,看著飄落的梧桐葉,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贏飛雪卻並不意外,她的身份,註定為朱厚照所忌憚。
退下皇帝寶座,從權力的囚籠中掙脫出來,朱厚照殺性反而削減了許多。
大明的太武帝,心狠手辣,膽大包天,欺天滅祖之事和-圖-書都做了,可他的兒子女兒是他唯一的軟肋。
「我知道。」
如果從一開始,朱厚照不是權欲熏心的皇帝,贏飛雪不是仙秦皇族之女,那他們的結果,也許不會是這樣,短暫的美好之後,終將煙消雲散。
假外戚之名,行吞併之事,歷史上早已屢見不鮮。
朱厚照一身樸素衣衫,長發用一根藍色布帶束起,如同一普通儒生,突兀的出現在院內,聲音淡然道:「你的時日不多了。」
大明一統之初,安王夥同各朝逆臣造謠朱啟元謀反,被朱厚照一怒之下削了爵位,廢了修為,貶為平民,但其畢竟是皇族出身,即便落魄了,也能做個富家翁。
大明經過朱厚照成就大羅金仙時的反哺餵養,再通過先天不滅靈光晉陞大千世界,又融入了三十三天之一的赤明和陽天,總體量堪比三座普通大千世界,資源無比豐富,誰又會不動心。
朱厚照的便宜弟弟安王即是此宅院的主人。
「來看看你。」
為防範于未然,朱厚照有著足夠的理由和圖書殺死贏飛雪,斷絕大明與仙秦的一切聯繫。
這一刻,他的臉上褪去了陰鷙狠辣,只有遺忘了許多年的,早已模糊不清的那一份純真。
如果他不在了,憑著贏飛雪這條線,仙秦要插足大明,就有了足夠的理由,都不需要大軍壓境,使用軟刀子割肉,花費一定時間,大明,終將淪為仙秦口中的一塊肥肉。
贏飛雪是仙秦皇族出身,僅此一點,就令朱厚照十分忌憚。
已有之事,后必再有,已行之事,后必再行,所謂的時間倒流,不過是一場另類的輪迴。
朱厚照與贏飛雪足跡邁過大明的每一寸土地,他們去過各州,去過未經開發的無人區,最後又回到了京城。
大明姓朱的人很多,不一定是皇族之人,但此處宅院的主人,的的確確是正兒八經的皇族子孫,只是做了不該做的事,失去了皇族的身份。
見安王說話都略顯困難,朱厚照當即往其身體里渡入一絲大羅道力。
「不知道,天大地大,走到哪裡,便是哪裡。」
他一生愛hetubook•com.com權而不好色,只有兩個女人,一個,在他與文官集團的權力鬥爭中,被他毫不猶豫的犧牲掉了,不想再把陪伴了他一萬多年的贏飛雪也送走。
大羅道力入體,安王面色紅潤了許多,心態平和的問道:「陛下怎麼來了?」
安王如斯感嘆。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死,其鳴也哀!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事,他把該做的都做了,如果朱啟元,朱開還不能在他建立的基礎上將大明帶向極盛,那麼只能說是命數如此,強求不得。
「臣弟不甘心啊!」
安王,安王,朱佑樘給其如此封號,即是希望其能夠安分守己,奈何安王心比天高,命比紙薄,意圖跟他斗,最後反傷己身。
「可是我終究小看了皇兄的手段,太祖太宗尚且不是皇兄的對手,何況臣弟這點三腳貓呢!」
退一萬步來說,即使始皇帝對大明沒有興趣,那仙秦其他勢力呢?
一身修為被廢,生命本源不斷流失,即使有著朱佑樘提供的靈藥寶丹吊命,他也活不長了。
對朱厚和圖書照,安王曾經有過怨恨,有過不甘,但隨著時間流逝,一切,都不重要了。
「陛下.」
贏飛雪態度仍然平淡如水:「還有意義嗎?」
但世間從來沒有如果,時間只會滾滾向前,而不會往後倒流,即便時間倒流,結果也不會改變。
贏飛雪笑靨如花,驚艷了天地,羞煞了紅霞。
朱府
「是啊,我們都沒得選,踏上了這條路,就該有所覺悟。」
「但你為什麼又改變了主意?」
朱厚照苦澀的笑了笑:「我這一輩子為權力而活,在皇權獨尊的路上,無人不敢殺,可我畢竟還是人。」
落日餘暉,滿目紅霞,唯美中帶著無盡的凄涼。
回到熟悉的京城,朱厚照未曾回去皇宮,而是去了城南的一處宅院。
一條狗,養個幾十年,都會擁有極其深厚的感情,何況他與贏飛雪還在一個屋檐下生活了一萬多年。
是啊,都到了這時候了,一切都已無意義了。
「死去元知萬事空啊!」
一匹老馬,並肩而行的身影,于落日餘暉中奔向天涯,是那樣的和諧,美好。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