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譚偉奇又靜靜聽了起來。
開道失敗！
「我之前覺得自己有的……」譚偉奇表情喪喪的。
「我這裏也有一段旋律，我哼給你們聽……」
「是哦！」譚偉奇眼睛一亮，「顏，你很厲害嘛！」
現在的譚偉奇，基礎知識很紮實，但卻又開拓能力不足。
「咱們都是學音樂的，你想想，他再怎麼現場出題，僅僅從音樂方面來講，範圍能有多大？你現在多準備點合適的旋律，到時候總能有一個能套用的東西……剩下的，才是你現場需要考慮的東西。」
另外，他也必須維護自己老師的名譽和尊嚴，如果有人說出去，一個柴院的作曲系高材生，連即興寫歌都不會，那豈不是特別的丟人。
「對小白哪能叫勝之不武！」
其實在見到谷小白之前，顏學信也覺得自己很強的。
「咦，我聽過這個……」
可谷小白真的就做到了。
嚴格對位，四部和聲，嚴格而又優美。
但如果吹下了牛皮，到最後卻沒能兌現，那豈不是更丟人？
而且，和圖書流行歌曲的作曲是songwrite，古典音樂的作曲是compose，這兩者雖然在漢語的語境里，都叫作曲，但是……本質上，卻有著極大的差異。
從流行音樂的角度來說，是一首非常優秀的歌曲。
也對！
這倆人，是在幫自己這個差生做小抄啊！
「這世界上，哪有什麼真正的即興啊。所謂即興，都是來自於積累，是你寫過的，沒有被人用上的旋律。你曾經記錄下來，不曾找到地方安放的靈感。現在開始積累可能有點晚了，但是只要從現在開始，多準備一點東西，總能用得上。」
而你如果不符合樂理，寫出來的東西就又不堪入耳。
有些時候，樂理這東西，真的很奇怪。
「好吧，除了小白之外，獨一無二，別人都比不上的地方？」
一個只是旋律和和弦，另外一個則是複雜的對位、豐富的織體，龐大的敘事和邏輯關係，兩種音樂的審美取向，幾乎完全不同。
雖然，在作曲系裡，曾經完成過許多作曲的和*圖*書作業，但是那些東西……真的不好聽。
但對譚偉奇這位學習古典樂的人來說，那嚴絲合縫，卻又經常會別出機杼的對位，毫不死板而又令人驚艷。
顏學信的這個建議，得到了葛莉雅的積極響應，不多時，葛莉雅就來到了兩個人的宿舍里。
現在他才發現，自己和谷小白之間的差距，是鴻溝。
那些大師們，也總是能在出其不意的地方，重新拓寬了樂理的定義。
「我這裡有一段旋律，你們看看怎麼擴展開來。」
這就是一個死循環了。
譚偉奇不說話。
「那是！」顏學信驕傲地昂起頭，「所以，你覺得我們要不要叫上葛莉雅，一起來個頭腦風暴會，一起多準備點東西，到時候我們就不會手忙腳亂了。」
看他一副吹爆了牛皮，生怕自己圓不回來的模樣，笑道：「怎麼，老譚，突然又那麼沒自信了？」
許久之後，譚偉奇嘆口氣道：「這首歌是小白一年多前寫的？真好聽啊……」
譚偉奇接受的訓練都是後者，還真不知道自和_圖_書己能不能寫出來讓人喜歡的旋律。
什麼一起做準備啊，這兩個人早就已經過了這個階段了。
這曲子，簡直已經可以和某些大師的小品媲美了。
「好主意！」譚偉奇眼睛亮了，但馬上就又搖頭道：「勝之不武吧。我覺得小白不會這麼準備……」
但因為第一步就想要實現大跨越，卻又沒有機會做哪怕最小的創作。
「我也學不來，而且我壓根就不知道這世界上，除了小白還有誰能做到。」
但此時卻覺得自己失敗了。
「我也寫不出來。」顏學通道，「我覺得，這世界上真沒幾個人能寫出來。我聽說谷小白在寫這首歌的時候，其實沒有使用任何現成的樂理，而是直接參考了音樂聲學、心理聲學的許多理論，計算的是人類耳朵通道帶寬的閾值……這種寫歌方式，你能學得來嗎？」
更何況，這還有時間限制。
顏學信乾脆也不說話，只是拿出手機，放在桌子上放起音樂。
譚偉奇思索了片刻，嘆口氣道：「寫不出來……」
因為對熟悉和*圖*書大師的人來說，任何微小的創新，都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雖然他是學作曲的，但是在這方面，卻並無什麼建樹。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雖然安慰的有點不盡人意，但譚偉奇還是get到了。
顏學信知道譚偉奇這麼做，只是希望付文耀和306／1等人不要看輕他。
顏學信彈吉他，葛莉雅鍵盤，兩個人兩種不同的作曲方式，一種和弦帶旋律，一種旋律配和弦，兩種不同的出發點，但兩個人口中，好聽的旋律一個個向外蹦，聽兩個人信手拈來的模樣，譚偉奇嘆口氣。
用極端理性的方式，來寫極端優雅的音樂，這怎麼可能？
他希望自己的創作，是一部驚世之作，否則都羞於提出「創作」這個詞。
理性和感性，本來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極端。
聽到那口哨的聲音，譚偉奇猛然坐了起來：「這是306的《一百天》！」
你完全符合樂理，寫出來的東西，反而刻意無比，匠氣十足。
嘴上說的特別大氣的譚偉奇，回到了宿舍之後，卻抑鬱的差點說和圖書不出話來。
「嗯。」顏學通道：「你覺得自己能寫出來這樣的音樂嗎？」
「我再教給你一點技巧吧，其實即興這東西一點也不難……」
顏學信本來是打算激發出來譚偉奇的自信心的。
「小白使用了這種最獨特，別人都無法使用的方式來寫歌，所以他寫出來的音樂，總是那麼特別。」顏學通道，「我只是想要問問你，你有什麼獨一無二，別人都比不過的地方嗎？」
四部和聲，四個不同旋律，每一個都那麼好聽，而結合起來，簡直是熠熠生輝。
「噗……」顏學信笑噴了。
點下播放鍵，口哨的旋律聲響起來。
作為譚偉奇的室友，顏學信對譚偉奇實在是太了解了。
從小到大，他都在模仿大師，在追隨大師，演繹大師的作品，卻很少有機會創作。
「我也……學不來……」譚偉奇道。
天才，總是遊走在規則和自由之間，找到了那個獨一無二的平衡。
在被谷小白在vocal方面打擊到之後，譚偉奇對自己的實力，有一種自我的質疑，也有一種過分的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