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這麼多，還不知道你的電影到底拍的什麼？」

就在此時，他突然聽到了一陣嘈雜的聲音，然後幾十個人，突然從門口涌了進來。

那人說了一句什麼，馮一東沒太聽懂。

安排錯場次了？還是……

這個旋律，不是《巴達卡》片頭的音樂嗎？

外面就響起了爭吵的聲音。

這個人是北德文斯克本地人，也是一名獨立導演，用盡了自己的積蓄，拍攝了一部電影，好不容易上映了，卻幾乎無人關注，甚至沒有人願意排片。

「又一個願意看我們電影的人！」老哥喜出望外地對另外一個俄羅斯大姐說。

如果出來罵娘怎麼辦？

即便如此，電影院的人還是直接從裏面排隊到了外面。

不就是賺錢嗎？

馮一東見過這樣的人。

看著這個男人崩潰的樣子，馮一東忍不住問他：「你那是什麼電影？」

過了一會兒，那工作人員丟下了一句什麼話，轉身離開了，只剩下那老哥，頹然地低下頭去，把臉埋進了雙手裡，失聲痛哭。

如果有人在夜色之下仔細看看的話，就會看到這個隊伍里，有托卡夫斯基這種俄羅斯國寶級別的音樂家，有譚偉奇這種超人氣的校歌賽歌手，有胡馬托和科圖特這種外國權貴。

就在此時，他聽到了熟悉的前奏響起。

「這些人，難道都是來看我們的電影的嗎？」

站在隊伍的最後，馮一東看著前方排著隊的人群，心中患得患失。

「兄弟你說得真沒錯，我敢打賭，我們的故事一點也不比《巴達卡》差！可為什麼大家連一個開局的機會都不給我。」俄羅斯老哥痛苦地抓著頭髮，「這樣下去，我真的要跳海自殺了。」

就在此時，他看到一個人湊了過來。

「為什麼我們的同胞，卻不支持我們的電影，不支持我們自己的故事，卻要去支持別人，難道就是因為那個會唱歌的小孩子嗎？」有些頹喪的男人，並不知道馮一東是誰，對他低聲抱怨著。

俄羅斯老哥有m•ｈeｔｕｂook.cｏm.ｃom些茫然地左顧右盼了幾秒鐘，然後突然想通了什麼，憤怒地站了起來，沖了出去。

「沒錯，我打算去看看，如果不好看的話，就別怪我罵人了。」馮一東道。

「因為我的故事更有深度，只有真正的悲劇，才能喚起人類心中的善！不夠悲劇的戲劇，是沒有足夠的張力的！」

「是的，我的電影！」那個男人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馮一東哭笑不得。

為了推廣自己的電影，他甚至掏光了自己的積蓄，買了很多張票，到處送人，就為了能夠形成一點點的口碑，拯救這場電影。

而另外一個隊伍，就只有零星幾個人，馮一東數了數，一隻手。

曾經和谷小白競爭過的馮一東，聽到別人吐槽谷小白，感覺特別搞笑，莫名其妙還有點爽。

如果自己再拿到了金掃帚獎怎麼辦……

「我的電影被搶走了，嗚嗚嗚嗚，我的電影被搶走了……」

這位老哥遇上這個時候的《巴達卡》，真的是比他當初還倒霉。

就算是電影真的很糟糕，他懷裡還有一張《巴達卡》的電影票呢。

而事實上也正是如此，2019年的統計數據，俄羅斯全年國產片的總票房，才只有123億盧布。

首映的票，應該收藏起來，然後跟在俄羅斯老哥身後，向前走去。

「是啊，那個會唱歌的小孩子，影響力非常大。」馮一東笑了。

「救救我們俄羅斯的電影吧！」

俄羅斯的夜晚太寒冷了，大家又在戶外排隊，都戴著帽子、圍巾、口罩等，捂得要多嚴實就有多嚴實。

他轉過頭去，瞪大眼睛。

坐在前排，那名俄羅斯老哥都驚呆了。

「就算是沒有《巴達卡》可以看的替代品，那也是我們的電影啊……」

上個因為虧慘了要跳樓的人，叫王達文。

放映這位老哥電影的，是一個格外小的小廳。

他鬍子拉碴，面容消瘦，手中捧著好多張電影票，有些絕望地和_圖_書看著排隊的人群：

如果不是谷小白加持，《巴達卡》靠口碑積累，還不知道什麼情況呢，想要爆炸恐怕不容易。

很快，他們就經過了檢票，進入了電影院裏面。

馮一東歪著腦袋想了想，似乎……也有些道理？

曾經是國內流量一哥的馮一東，說起這句話來，也是感慨萬千。

用他的話說，排片量能超過100塊熒幕，就已經是萬幸了。

老哥憤怒地指手畫腳解釋了半天，馮一東大概明白了。

同樣是頂流帶貨，《天空計劃》收穫了流量的快錢之後就折戟沉沙，加上宣發成本，其實是虧的底褲都不剩。

雖然結局略微不一樣，更悲劇一些。

看工作人員一臉無所謂的態度，以及那俄羅斯老哥憤怒的樣子，他有些茫然。

他很想知道，這位俄羅斯同行老哥拍攝的俄羅斯版《巴達卡》怎麼樣。

馮一東剛剛結束了自己這輩子第一場主持——還是主持的春晚的分會場——處理完後續的工作，就匆匆趕到了「俄羅斯電影院」，打算在大熒幕上觀看自己新作品的首次大規模公映。

然後他道：「不過歸根結底，電影嘛，還是要回到電影本身，影響力再大，也只能影響一個開局。電影不好看，影響力再大也沒用。」

那俄羅斯老哥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面對暴怒的老哥，那邊好幾個工作人員解釋著什麼，但老哥卻顯然並不接受。

被兩名中年人拒絕了，那一對情侶有些無奈，他們互相對望了一眼，都有些失望，想要離開，卻又有些不甘心。

根據統計，2019年俄羅斯擁有電影院1893個，放映廳大概5209個，平均票價253盧布（約人民幣20出頭）。

這家電影院，就叫做「КинотеатрРоссия」，翻譯過來叫做「電影俄羅斯」，是北德文斯克最大的，也是唯一一家還在營業的電影院。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馬上就要開始播放了，馮一東覺得自己既然ｍ.hetｕｂｏoｋ•ｃｏｍ.ｃｏｍ來了，那就在這裏坐著吧。

這是一個有些邋遢的中年俄羅斯男人。

他們把全部身家都壓在了一部電影上，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但事情的發展，終究還是不如他們所料想的那樣，眼看就要活不下去了。

「來看看我們俄羅斯的電影吧！」

馮一東也正襟危坐，期待地看著屏幕。

很快，觀眾們都坐下來，屏幕亮起。

但全靠的是流量光環。

在隊伍的尾巴處，還有一個電影主創團隊的成員。

更慘的是，在點映當天，遇到了《巴達卡》的首映，排片量被擠到慘不忍睹。

這兩個人在印尼都屬於權貴階層，即便是印尼的經濟並不好，可他們的收入也不是普通的人能比的，想要通過金錢來打動他們，並不是普通的經濟實力可以輕易做到的。

日常交流都有些麻煩。

我可是犧牲了看《巴達卡》首映的機會。

看《巴達卡》的人實在是太多了，為了防止混亂，所以院線組織所有人排了一條長隊，這條長隊甚至從電影院直接排到了室外。

呃，排好的場次還能臨時改的？你們這是在偷票房吧！誰知道俄羅斯的票房規定是怎麼算的？

這不就是巴達卡的故事嗎？

就算是俄羅斯所有的國產片加起來，在國內都不一定能進年度前十。

大概只有不超過五十個座位，熒幕也小的可憐。

馮一東又低下頭去，看向了那電影票。

從這個數據上看，俄羅斯電影市場的潛力，恐怕還不到國內的十分之一。

他問道：「你為什麼那麼自信，你的故事不會比《巴達卡》差？」

作為對比，2019年中國擁有電影院12408個，放映廳大概69787個，平均票價在36左右。

「還什麼КинотеатрРоссия（電影俄羅斯），你們都不看俄羅斯的電影，還叫什麼電影俄羅斯！」

他們開心地嘰嘰喳喳地討論著，神色興奮又迫切。

他走了過去，拽住了那俄羅斯老哥，問道：「到底和圖書怎麼了？」

而同樣藉助流量，《再見·少年》的質量只能說是中規中矩，卻可以在國內拿到二十多億票房，再在海外瘋狂收割，把東南亞和日韓收割了一個遍。

而這些錢，可以買好幾十張他手中的票，他手中所有的票都不夠。

現在已經開始檢票了，隊伍才開始緩慢向前蠕動。

這樣的同行，不應該混跡在莫斯科嗎？

「啊？真的？你願意去看我的電影？」那名俄羅斯老哥喜出望外。

「那也要看過才知道，喏！給你這張票」馮一東把手中《巴達卡》的票遞了過去。

而這一次，他靠的是實力。

但是那俄羅斯老哥卻沒有接。

缺少市場，也就意味著缺少足夠的活力，俄羅斯的電影輝煌，只能回到蘇聯年代去追尋了。

終於，他有些崩潰的大喊了起來。

但現在，他真的是憂心忡忡，焦慮得腳底下都快摳出來三室一廳了。

他好像也已經麻木了，只是捧著手裡的電影票，機械地一路走著，嘟囔著。

馮一東開始思考，自己放棄這些，到底值不值了。

馮一東跟著走了出去，在門口站了一下。

「哦，我拍的是一個關於海盜的故事，一個俄羅斯的青年，前往一處海盜肆虐的地方當老師，想要通過教育，讓他們擺脫世世代代成為海盜的命運，但卻被那些他們想要幫助的人殘忍的殺害，然後他的學生，再次端起了槍去搶劫，結果被俄羅斯的軍艦消滅了，最後一幕是那名少年的屍體漂浮在海面上，鮮血染紅了海水……然後屏幕黑下，響起了那首他的老師曾經唱過的那首歌……」

「這張票，很值錢。」

在那些人里，馮一東甚至看到了之前求購《巴達卡》電影票的那對年輕情侶。

得，又去掉了一個，難道現場就只有四個人願意看他的電影？還是贈票的情況下。

能拿到首場演出票的，沒幾個普通人。

如果這部的評分也很低怎麼辦？

馮一東想了想，拿出了手機，點開了翻譯軟體，和對方聊了起來。m.hetubook.com.com

「這麼多人！這麼興奮！」

馮一東的英文，其實也不太好。

但看對方那種表情和態度，馮一東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難道，這是你的電影？」

那時候，他在流量上還能和谷小白掰掰腕子，現在已經差了好幾個數量級了。

他們不知道，這兩個東南亞膚色的男人，正是來自印度尼西亞，負責採購軍火的胡馬托和科圖特。

「是啊，這張票很值錢。」馮一東想了想，把那張票收了起來，塞進了懷裡。

他用俄語和英文一遍遍的喊著，但他走過的地方，許多人都轉過頭去。

也就是剛剛過十億人民幣的總票房。

待會兒，他們在電影院里如果覺得不好看怎麼辦？

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票，然後遞了過去：「不如這樣，我們來換換好了，我去看看你的電影，你去看看《巴達卡》，然後我們來看看誰的故事更好。」

之前的時候，他壓根就不在乎這些，只要拿到片酬就好了。

他從沒有一次，對一部電影的成績、票房和口碑如此關注過。

他接過了電影票，電影票上也是俄語，他不太懂。

他萬萬沒想到，在北德文斯克的電影院門口，看到了一個同行。

等到畫面亮起時，馮一東已經確認了，這是《巴達卡》！

「啊，我們的電影，終於被人看到了！」

幾個人進去之後，坐在了第一排，孤零零的。

「你一定不會失望的！一定比《巴達卡》好！」那老哥道。

是啊，這張票很值錢，現在的現場，有的是願意花一萬盧布一樣，來買這樣一張票的人。

雖然翻譯軟體也不太精確，雙方需要連蒙帶猜，但他還是大概了解了情況。

馮一東之前不是沒擔綱過主角，相反，他演過好幾次的電影，他上一部擔綱主角的《天空計劃》，還和《再見·少年》競爭過，票房也有好幾億。

這就是俄羅斯的尷尬現實。

「《巴達卡》不會缺少你的一次觀看，但是我們俄羅斯的電影，真的需要你的支持。」

這一定是在偷票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