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陷入窘境,就會有選擇撤退的壞毛病。」
隊長張守全事事身先士卒的話,那他這個副隊長就得做好冷靜的決策。
「你說,生命的意義在於什麼呢?」
男人說著收回目光,抬起一隻手按在了面前的半棵樹上。
男人的語氣輕描淡寫。
他們留在上邊掏出儀器進行探測,並隨時做好支援張守全的準備,這才是最佳的決策。
「雖然不知我這墮入虛無千年的亡魂為何歸來,但是……」
見到張守全沉默,男人緩步靠近。
沉吟著,直升機停在了半空之中。
黑色裂縫沒有吸力,觸及到它的東西會自己潰散著融入黑色裂縫之中。
張守全並沒有放鬆警惕,而是一邊時不時的環視四周,一邊蹲下身子戴上手套,然後採集了一些土壤與小草收進了袋子之中。
所以他不知道此刻該說些什麼。
這個完好的地方,雖然只有十個平米左右的空間,但是卻彷彿是無盡黑暗汪洋中唯一的孤島般耀眼。
無之力量又是什麼?某種超凡力量的代稱么?
張守全坐在直升機上,看著下方快速掠過的場景久久不語。
彷彿有一整個陰暗邪祟的世界,在黑色裂縫的另一頭覬覦著。
別人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而在男人的胸口,有著讓張守全印象極為深刻的標誌。
「上次我沒有猶豫,這次也不會,這是我無悔的選擇。」
臉上滿滿的都是感慨與唏噓。
隨機的副隊長見狀沒有多言,只是默默攔下了想跟上的其他成員。
在張守全肌肉繃緊的警惕的同時,男人緩緩從他身邊經過。
望著面前這位身上有著永晝紋路的男人,在其臉上望不見一點驚訝,只有無盡的和煦與溫柔。
鳥語花香、風平浪靜。
直升機的轟鳴在耳邊回蕩。
周圍全是黑暗的看不到底的裂縫,但是中心卻是一塊完好如初的土地。
但是身後突然響起的聲音卻讓他的動作頓了頓。
這種透明從出現時便是如此,只不過因為某種冥冥之中的影響,他從來沒有注意到。和_圖_書
與他同在一個直升機上的,還有十位同樣穿著防化服的專業人士,他們也下定決心決定去探知那個未知的地方。
「只要依舊存在,就一定有它存在的意義。」
豎著切開了一半的樹木挺立在這塊完好土地的邊緣,一片鮮嫩的綠色草地與濕潤土壤位於其中。
張守全立馬彙報起來。
首先是來自天上的眼睛。
這裏距離黑色裂縫1.8公里,以黑色裂縫蔓延的速度尚且需要半小時。
它帶著一飛機的人越過黑暗的裂縫,向著這個擴散的中心而去,試圖找到一些什麼。
「保留實力,一退再退。組織的實力因為我保留,但是人類卻因為我遭受了痛苦與磨難。」
這裏確實有一些不一樣。
當一部分人帶著裝備降落之後。
但是隱約明白了無之力是什麼意思的張守全知道。
張守全連忙抬起頭,卻只見天上的直升機在不知何時停住,旋轉的螺旋槳也一動不動。
男人聞言頭也不回的說道:「那一天,有一道深淵裂縫抵達了極限,從而形成了一道不斷擴大的深淵入口。」
「但是你不一樣。」
太多疑惑在腦海里閃過,張守全這一刻有太多的東西想去問,但是卻又不知道怎麼去和這個男人開口。
從其嫻熟的動作中可以看出來,這些年顯然沒有荒廢過,時不時就會練一練身體與基本技能。
可以清楚的看到,一批批的部隊已經迅速集合,在沿途設置好一系列的防線,隨時準備根據上級指令決定是否要執行火力轟炸或是其他任務。
「請求指示。」
但是輸入設備里的信息卻如同他腦海里的記憶一樣,在時間的流逝之下不斷的模糊。
男人的話語含糊不清,張守全皺緊眉頭顯然有些沒聽明白:「你的意思是?」
「原來組織比我更了解我。」
但是張守全卻是瞪大了瞳孔,為突然得知的大量信息感到震驚。
良久。
不過通訊頻道里只有沙沙聲,他們與指揮室的聯繫斷開了。
「我就說組織為什麼一hetubook•com•com直不去開除、懲治這樣一直一退再退的我。」
一切仿若都只是一場夢。
「我是現實主義者,是悲觀主義者。」
曾經的他,拋卻了自己的身體、生命、造物、功績、偉業,甚至是自己在歷史中留下的痕迹與記憶,抵達人類從未到達的「無」。
好在這架直升機的駕駛員比較經驗豐富,隊伍里同行的人也都是實打實的精銳,有著堅韌的意志。
在下來之後,張守全熟練的掏出手槍,在這個不到十平方的地方反覆查看了起來。
為了抹除這個不知為何正在成形的深淵入口,他如同千年之前一樣拋棄了自己的一切存在。
「代價則是,我自己也墮入虛無。」
這股悲傷一如既往的湧現在周圍所有人的心頭。
沒多久,張守全抬起頭愣愣地望著正在緩緩降落準備接他的直升機。
「你和我完全不一樣,但是某種程度上卻又一樣。」
男人堅定的話語緩緩落下。
見到張守全回話,男人也慢慢的開口回應了起來。
外界恢復行動的所有人,都愣愣的看著瞬間消失的大片黑暗裂縫陷入了沉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明白,周圍仿若靜止的世界,正是這個男人乾的。
張守全停下思考,以隊長的名字下令一部分人開始速降。
所以,他果斷的放下沒有意義的槍口,順著男人之前的話語配合起來:「我和你完全不一樣么?」
樹木在觸及的瞬間會化作碎屑,土石在觸及的瞬間會化作灰塵。一切的一切都彷彿在觸及黑色裂縫的瞬間,經歷了無數年的時光。
真的有一個神秘、古老、超凡的救世組織,一直默默無聞的隱藏在人類歷史的背後奉獻著!
「之前的斧鑿谷事件尚且可以瞞住外界,但是如今泰山的黑色裂縫,怕是就根本瞞不住了。」
他們動用軍隊的動靜這麼大,關注他們的各國的衛星基本上應該都會注意過來,到時候泰山裡的那個黑色裂縫也就不可能瞞得住了。
明明先前不久,他們每隔一https://m•hetubook.com•com
分鐘就定期彙報的通訊頻道還沒有異常,此刻卻是突然沒有了任何作用。
男人從面對半棵樹的站姿變成回頭看向張守全,把張守全剛要問出來的話語給打斷。
「不過慶幸的是,我還記得自己曾經加入組織的初衷。」
他忘記了,自己這是在幹什麼。
一切都在這一刻恢複原狀,如同千年之前一樣。
除此之外的一切,都在不斷的流逝與消失著。
張守全說完之後,果斷順著繩子一躍而下。
在黑色裂縫之中,看不真切任何的事物,那些被吞噬進去的東西就彷彿都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一般。
誰也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事情發生。
這場深淵入口正在成形的大夢被男人否認。
「訣別之時已至!」
直升機在晃了一瞬間之後,恢復了正常的狀態。
面前的場景驟然大變。
張守全愣了愣,不知該怎麼說。
人類的悲傷,是在送行。
深淵入口會不斷擴大?那不就是眼下出現的黑色裂縫么?
所有人臉上的表情都為之凝固,不知道是他的時間加速了,還是外界所有人的時間暫停了。
這裏惡意籠罩,每多待一秒都會讓大家感受到滿滿的壓力,不過所有人都在咬牙堅持著。
底下地區雖然看著比那黑色裂縫蔓延的地帶容易接近,但是並不能確定它到底是否安全。
他大概明白男人所說的不一樣是什麼意思了。
那半棵樹幾乎是瞬間就長出了另一半,勃勃的生機從這塊完好的土地之中向外擴散出去。
端著手槍打量了一會,張守全掏出一個新的袋子,準備繼續採集這棵樹上的一部分物質。
直至抵達黑色裂縫的中心。
他緩緩轉過身,槍口對準發出聲音的男人,面容很是嚴肅。
是永晝!
「但是這次,我沒有選擇退。」
摸著自己眼角的淚水,他不由得有了一些恍惚。
而直升機則是帶著剩下的人繼續向前深入,直到與黑色裂縫平齊。
但是總之,他期待的支援不會到來。
但是看那黑色裂縫毫不停歇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吞噬就可以明白,其實這事其中有著太多的隱患與未知。
這裏的一切都一覽無餘。
他流淚了?
這個問題,古往今來有太多人探討過,也有太多的答案。
張守全按在鍵盤上的手指,輸入的速度逐漸慢下來,直至停下。
「畢竟這次再退,可就是真的退無可退了啊。」
他們這些人開始操控起了設備,在這個距離進行一系列的數據監測。
……
而張守全則是站在變得完整的樹前,撫摸著它那粗糙乾枯的表皮,心頭之間再度湧上悲傷。
他們在這無窮的惡意之中只是恍惚了一瞬間,然後便都立馬回過神來。
如今的他,拋卻不知為何從虛無歸來的殘軀,帶著不知為何也一起歸來的深淵入口投身虛無。
周圍的人見狀都愣了愣:「隊長,不用等指揮室的指令么?」
溫和的男聲在耳邊回蕩。
親眼看到,親身抵達之後,帶來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這是必要的調查。
聞言,張守全沉默良久。
「我以為我依舊會退。」
看著空白的屏幕,他有些迷惘。
為什麼……
他做不到完全理智的去思考人類的存續是否大於一切,他只會去做自己認為該做的事情。
張守全在沉默之中開口:「請問,永晝到底……」
幾乎只是驚駭了一剎那,張守全就緩緩收回了目光。
「所以,我可不想這個被永晝守護了幾千年的世界化為烏有。」
他想再多問一問關於永晝的事情。
「時間不等人,我先下去看看。」
正在逐漸墮入虛無,那是人類從未抵達過的「無」之地帶。
吞噬著不斷擴散出去的黑暗浪潮,被這充滿生機的色彩很快追上。
充滿生機的同時,和外界的無盡黑暗都格格不入。
那熟悉的太陽紋路!
那在黑暗裂縫中如孤島一般的存在,此刻在不斷擴散出去。
接著,男人欣慰地望向張守全,眼裡滿是欣賞。
張守全的眼睛也隨之猛然瞪大。
如果說這塊地方有什麼比較特殊且顯眼的東西,那麼必然就是眼前這個豎著切成了兩https://m.hetubook.com•com半的樹木。
張守全盯著黑色裂縫,能感覺到無窮盡的惡意在迫近,這比之前僅僅觀看照片時的感覺更加強烈。
接著,他收好袋子來到了那半棵樹面前。
換做是他,雖然會審時度勢,但是不會一退再退。
那個如同過客一般的男人的一切。
可以將不願意承認的事實否定。
深淵裂縫?深淵入口?
張守全低聲呢喃著。
「我用出剛明悟的無之力量,將深淵入口出現的事實化為無。」
男人說著搖了搖頭。
況且,僅僅不到十平方的地方里,還有半棵樹佔據了一部分,暫時只需要一個人速降下去即可。
恍惚間,張守全發現男人的身影似乎不知何時變得透明了起來。
一片濕潤的土壤與鮮嫩的草地,半棵卡在這完好地界邊緣的樹木。
這是無之力。
下一瞬,儘管張守全沒有靈性感知能力,也依舊能察覺到一股潤物細無聲的力量緩緩散發出來。
其次則是需要考慮可能的民眾撤離問題,如果黑色裂縫的蔓延無法阻止,那麼接下來就該是周邊城市乃至整個星球的存亡問題了。
作為唯一的見證者,張守全迫切的想留下些什麼痕迹。
沉吟著,張守全做去起了速降準備。
「我覺得,生命的意義在於存在。」
這是那個男人,在這個世界最後所留下的東西。
「報告總部,這裡有一塊衛星監測中沒有顯示的特殊地點,位於黑暗裂縫中央卻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周圍黑暗到看不真切的裂縫,被擴散出去的嫩草與土壤覆蓋,彷彿那裡本來就是這樣。
面前的男人一頭銀髮,身上的衣衫並不華麗,但是穿在其身上卻有一種意外的高貴感。
哪怕坐著直升機在奔赴黑色裂縫的路上,他也不由得以尋晝局與國家安全局局長的角度,思考起了這次事件可能帶來的一系列影響。
男人抬頭看著那半棵樹木。
染黑的土地,開始大片大片的恢復充滿生機的色彩。
永晝一直對抗的怪物是來自所謂的深淵么?
所以,他們臨走之前全都留下了遺言,避免發生犧牲之類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