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明月幾時有
第三十七章 夏蟲不可與冰

管事將懷中的銀票掏出來,「公子今日那首人生長恨水長東,令我怡翠樓名聲大噪,東家十分感激,雲仙就算贈予公子,這贖身之資就請公子收下。」
蘇師道連忙道:「高陽這孩子,喜歡比他年紀大的。」
???
夏景昀也十分震驚,然後本能覺得有些不對,山賊戰鬥力要都這麼強了嗎?
還派個侍女傳話,覺得是對我的恩賜是吧?
兩人都鬆了口氣,夏景昀原生的記憶對這些家國大事的確不算清楚,故而開口問道:「如今天下,匪患這麼嚴重嗎?」
現在縣尉死了,若是縣中無人出來主持大局的話,山賊會不會圍了縣城啊?
夏恆志嘆了口氣,「按說這些銀錢都是你掙的,我們無權過問。但是高陽啊,你還年輕,為父就怕你覺得來錢太容易,誤入歧途,你說咱們這家底就這麼一千兩,今日一個五百,明日一個五百,禁得起幾次花?」
兩個師父異口同聲,「為何要避著點?」
對方瞧見他,連忙恭敬行禮,「夏公子。」
看著夏景昀的背影,蘇師道忽然開口道:「康樂兄,你再看看這首長短句。」
蘇師道白了他一眼,「正是要給他選一個好的,才能免得他流連青樓啊!你想想,你身邊有沒有合適的?」
來打聽鄭天煜的事情沒打聽出個名堂,又得知了這麼一個讓人頭疼的消息,再加上自己今天早上以急用的名義,將放在母親那兒的五百兩銀子拿走了,一會兒回去還得想想怎麼解釋。
那中年男人一臉無奈的歉意,夏景昀也面露尷尬,自己著實有些杯弓蛇影草木皆兵了,看來找個護衛這種事情真得好好規劃一下了。
四周人的眼神登時m•hetubook•com.com變得意味深長了起來。
忽然,他眼前一亮,看著蘇師道,兩個老狐狸確認過眼神,想到了對的人。
兩個當家男人坐在桌前,夏恆志開口道:「你今日尋你娘拿了五百兩銀子?」
管事笑了笑,「剩下二百兩,是我們東家的一點小小心意,今後公子隨時再來,茶錢酒錢皆免。」
夏景昀果斷搖頭,「就在這兒說。」
以夏景昀的行事作風,自然不可能裝逼推辭,將銀票放進兜里,「既如此,在下就卻之不恭了,感謝貴東家好意,生意興隆!」
自己現在可沒錢去封住伯母那張破嘴啊。
這高傲的蠢女人啊!
帶著滿腦子紛亂的想法,夏景昀告辭離開了雲府。
瞧見夏景昀,眾人面色紛紛一變,夏李氏從廚房出來,給夏景昀使著眼色,夏恆志卻嘆了口氣,「高陽,跟我來。」
看著父親和伯父兩人這麼諄諄教誨,語重心長的樣子,夏景昀都有些不忍心打臉,目光一掃,瞧見伯母在門口,「伯母,你怎麼看啊?」
這味兒就對了……
常言道:弟子出色,師父有光;弟子好色,師父有……
夏景昀警惕地看著他,「你找他何事?」
夏張氏上前一看面額。
雲老爺子一愣,看著那詩,「嘖嘖,還真是啊!」
夏雲飛小聲道:「小心。」
蘇師道一臉痛心疾首的樣子。
夏景昀走出堂屋,伸了個懶腰,夏雲飛快步從門邊過來,神色古怪,「二郎,有人找。」
三人正說著,一直遠遠站著的老奴走過來,恭敬地將一張字條遞給了雲老爺子。
「師父,我去逛青樓了誒,不得避著點嗎?」
「那為何和圖書不署名?」
夏景昀嘆了口氣,「請回吧,如果實在要問為什麼。」
???!!!
「你品,你細品。」
說著當先走向堂屋,坐在吃飯的飯桌前,也是他們這個院子最正式的地方。
蘇師道捻著鬍鬚,「算一算,高陽這孩子也二十了,以他之才,正妻可再待緣分,但一房美妾卻是可以納的了。」
夏明雄點頭附和,「是啊,我們以前也見過那些家財萬貫的,揮金如土,沾染了賭和嫖,家底很快就給敗乾淨了。」
不僅榨我的汁,還要榨我的詩?
蘇師道畢竟是個文人,聞言大驚失色,「山賊之患,竟至於斯?」
雲老爺子看了一陣,「你要我看什麼?」
夏景昀停下腳步。
夏景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旋即又想起那日伯父說的話,如今大夏立國已近三百年,莫不是真的亂世將至,戰火將起了?
他這好不容易找到了靠山為自己平反冤屈,好走科舉之道,結果萬事俱備,被山賊給噶了?
夏景昀頓了頓,吐出六個字,「夏蟲不可與冰。」
說著將銀票遞過來,夏景昀伸手接過,挑了挑眉,「不是三百兩嗎?」
兩位老頭兒點頭捋著鬍鬚,心滿意足。
中年男子似乎不解夏景昀這種警惕從何而來,伸手摸向懷中,沒想到夏景昀拔腿就跑。
……
男人面露糾結,四周看了看,只好拔高聲音,「夏公子,借一步說話可好?」
他嘴角勾起笑容,「凝冰姑娘乃中京城花魁,自有無數人願意一親芳澤。但在下並不在此列,勞煩轉告,多謝好意!」
路過巷口,一個中年男子卻快步迎了上來,「可是夏景昀夏公子當面?」
???
夏寧真和-圖-書擔憂地看著二哥,夏張氏雙手叉腰站在門口,有幾分美艷,但又有幾分狗腿子的反派味道。
我若是沒寫出那首詞,你會來嗎?
院子里,眾人還是如昨日一般忙碌著,練武的練武,看書的看書,繡花的繡花。
帶著滿腦門子的官司,夏景昀走回了南田巷。
到時候取個【泗水州送蘇師道之任中京】、【臨別贈恩師雲道寧】,你們就不覺得揮霍了。
忘了你們以逛青樓為榮了……夏景昀道:「反正就是我昨夜去了,有感而發,所以寫了這篇長短句,送給了對方。」
看著管事的背影,夏景昀摸了摸|胸脯,嘖嘖感慨著,我現在相信書上說的那些逛青樓不花錢的高人了。
而且,雲仙當時說得好,不會翻臉不認人吧?
雲老爺子一瞪眼,「你說的是什麼胡話,他能納個青樓女子進門嗎?」
把我當什麼?
「二位師父放心,我今後一定多拿好詩請二位師父先斧正。」
兩道目光瞬間望過來。
雲老爺子搖了搖頭,「在整個天下來看,自然還是四海咸寧的,但是被邊軍拖累的邊關,百姓日子過得不算好,再就是如我們泗水州這樣的偏遠之地,天高皇帝遠,官員盤剝日盛,流離失所的百姓漸漸多了些。這幾年,泗水州的匪患的確已經成了一個難題了。」
夏景昀心頭冷笑,這前倨後恭玩得好啊!
說完,她自信地看著夏景昀,對自己主子的名聲很有信心,也相信夏景昀不可能會拒絕這樣的條件。
睡都沒睡,就給人贖了?怎麼聽怎麼像是怨種啊!
說完嘚瑟地起身,笑著道:「伯母記得把這些銀子都給我娘啊!」
怡翠樓那誰不知道啊,銷精窟,沒想到這夏家二m.hetubook.com.com郎還好這口,怪不得那麼瘦呢!
那點虛名其實就是個樂子,真正讓他們覺得滿意的,還是這個弟子的出色。
愣在原地,一時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開心。
夏景昀挑了挑眉,沒說話。
「縣尉史有方出城清繳山賊,被流矢所傷,傷重不治,死了。」
同時,也忍不住生出幾分對安危的擔憂。
夏景昀回了一禮,「姑娘與我並不相識吧?」
夏景昀嗯了一聲。
「你寫的?」
管事連連點頭,「那夏公子,小的告退了。」
蘇師道連忙問道:「怎麼了?」
跟他們說自己給一個青樓女子贖了身?
他走過去,將管事拉到一旁,「何事?」
俏婢面色登時一變,脫口而出,「我家姑娘樣貌超群,身段絕倫,一身技藝令多少人都心馳神往,寧擲千金只求一親芳澤,夏公子切莫衝動。」
詩詞生產器?
夏景昀釣魚執法成功,從懷中掏出七百兩銀票拍在桌上,「伯母下次也漲點教訓!」
夏景昀面露疑惑,走出院門,就瞧見一個姿容尚可的俏婢在一名護衛的陪同下站在門外。
雲老爺子接過來,面色微微一變。
雲老爺子登時怒目相向。
夏景昀不知道兩個師父已經給自己的腰子找了條出路,他此刻的心情並不算好。
「我?」雲老爺子皺了皺眉,「年紀比他大的,還要長得好,再怎麼說也要知些道理,懂些事務,才能為他分憂解難……」
男人一邊追出去,一邊喊著,惹得巷子里,不少人都看了過來。
夏景昀遠遠站定,高聲道:「你是誰?」
有了這五百兩意外之財,他的心情也瞬間好了起來,哼著小曲走回自家院子。
夏景昀點了點頭。
蘇師道懵了。
鑿井的m.hetubook•com•com錢不能免,不過誠意已經足夠了……
「高陽,這等佳作,居然贈予一個青樓女子,你……你豈能如此揮霍才氣啊!」
「你是因為昨夜的事情記恨嗎?你一個大丈夫怎麼能這麼小氣!」
夏景昀轉過身,看著眼前這個依舊傲氣十足的小侍女,語氣驟然轉冷,「她美,就得天底下所有人男人都要舔她?都要被她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我不去,就這麼簡單。」
「夏公子,夏公子,在下沒有惡意!」
俏婢鬆了口氣,果然是鄉野之人,不知道自家姑娘的好,害得自己差點沒完成任務。
俏婢連忙補充道:「姑娘說了,今夜她謝絕外客,只接待公子一人,並且……希望公子留宿。」
「老爺,剛才外面來了個信。」
真到了亂世,人命如草芥,自己又不是啥軍頭,會抄兩句詩有啥用啊!
雲老爺子彷彿知道他們的擔憂,「只是縣尉和幾個兵丁受傷,其餘都安全撤了回來。縣城安全是不用擔心的。」
別啊,我就想考個科舉當個官,過點和和美美的小日子。
俏婢連忙道:「夏公子,奴婢是凝冰姑娘的侍女,受姑娘之託,前來邀請公子前往綠竹院。」
夏張氏本來只是在門口看戲,沒資格進去插嘴來著,沒想到還有自己的戲份,連忙邁步進去,「你啊,還是太年輕,僥倖掙了點小錢就不知道姓什麼了,老老實實在家好好溫書吧!看在這錢都是你掙的的份兒,伯母也不跟你計較了,下次漲點教訓。」
更何況,要是老爹和伯父,甚至大哥私底下問起,自己怎麼說?
雲老爺子也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但我寫出來了,你卻不知道親自來嗎?
「在下怡翠樓管事喬富,受東家之託來尋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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