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詩酒耀京華
第二百一十六章 兄妹生隙

秦玉文停步。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幾分失望,「你的顏面,秦家的顏面,就是通過這些方式來獲得和鞏固的嗎?」
「也是。」
婢女眼珠子一轉,「大小姐,後日便是上元節,上元節中京城中有燈會……」
蘇元尚、公孫敬、馮秀雲、白雲邊、陳富貴齊齊坐著。
秦璃眼前也是一亮,拍著婢女的肩膀,「這打探消息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婢女嚇得連連擺手,「大小姐,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傳出去……」
「大兄,一個青樓女子的命,難道就不是命了嗎?一條人命,在你眼中,訓斥一番就已經足夠了?再揪著不放就是不給你顏面?若要因此與我秦家為敵,就是不把秦家放在眼裡?」
秦玉文表情一滯,過得片刻,有些意興闌珊地揮了揮手,「你先下去吧。」
其中的一處院中,正傳來一陣陣清脆的響聲。
管事轉身離開,帶著幾分如蒙大赦的輕鬆。
秦玉文一個骨碌翻身起來,略帶這幾分慌張地看著自家妹妹,「你怎麼來了?」
她走出到處是瓷器碎片的房間,站在連廊里看著府外的天空,「一開始,只聽說了他的詩才不錯,後來,又得知其和*圖*書在權術人心上的本事,今日,又見識了他的經商之才,本以為已經足夠了,卻沒想到,他竟有會為了一個只有過一面之緣,甚至是有些仇怨的青樓女子出頭,不惜得罪秦家。」
「迷途知返,為時未晚。」
秦玉文滿是憤慨的話,卻沒有如預想之中,得到秦璃的認同。
他藉著言語梳理清楚了心頭的想法,信心重新回到了身體,挺胸抬頭道:「如果我們繼續攻勢,甚至加大攻勢,逼得夏景昀將這些錢都挪用了,以咱們那位陛下的性子,會不會讓他樂極生悲?」
「你!」秦玉文站起身來,下意識憤怒地指著秦璃。
「先由他去吧,他除了跑去流雲天香閣喝悶酒,或者去找爺爺訴苦,還能做什麼。」
秦璃平靜地聽著哥哥的講述,身上青色長裙的裙擺就如同一江安靜無波的水,聽完之後,她輕聲道:「可是大兄,你真不覺得你有什麼錯嗎?」
秦玉文彷彿立刻找到了一個情緒宣洩口,當即激動道:「我只是不想跟你說罷了!你是我的小妹,為了你,大兄願意受些委屈;為了你,我親手布下的局,我可以不要;為了你,我還願意倒給他https://m.hetubook.com.com幾萬兩銀子,算是親自把自己給埋了。小妹啊,大兄真不是那麼小肚雞腸的人,實在是那夏景昀欺人太甚,我已經屢次退讓,他還步步緊逼,再不給他點教訓,真是要當我秦家軟弱可欺了不成!」
他們是爭吵的一方,而另一方,則是孤身一人的夏景昀。
秦府之中,兄妹起了爭端。
秦府之中,雕樑畫棟,廊腰縵回,一派已然沉澱內蘊的極致奢華。
於是他開口道:「是,那個女子的事情,長空做得確實有些跋扈了,但我已經訓斥過他了,難不成還要揪著不放嗎?他到流雲天香閣當眾質問我,我沒生氣,但他不依不饒,甚至還放下狠話,這要是都放了他,我的顏面何存?為了一個青樓女子與我為敵,這不是不把我秦家放在眼裡是什麼!」
過了一陣,等到秦玉文沒了動靜,他才緩緩開口,「公子,此事既不可為,暫時收回人手,認一手輸,也不是什麼大事,接下來再好生謀划,重新布局便是。秦家經歷帝國風雨這麼多年而不倒,就是因為秦家自認商賈,從不賭那一時之氣,只計較最後勝負得失。」
秦玉文聞言緩緩沉默下https://www.hetubook.com.com來,身為秦家無可爭議的繼承人,自小受著這種教育的他對此自然沒什麼陌生,但知道歸知道,理解歸理解,畢竟少年心性的他又怎麼可能真的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呢!
無奈、無力,亦無趣。
秦玉文無能狂怒一句,甩著袖子朝外走去。
他強笑一聲,「這又不是什麼大事,你們何必擺這麼大的陣仗,讓不知道的外人知道了,還以為我要做什麼了不得的蠢事呢!」
秦府。
在如今的中京城,專指這數代后族、頂級外戚、富甲天下的秦家,至於那個似乎是同出一宗的當朝丞相秦惟中的府邸,大家一般都叫的相府。
秦璃搖了搖頭,「我跟他能有什麼?無論怎麼爭吵,他不會不認我,我也不可能不認他。真正有事的是,江安侯府那邊。」
……
秦玉文嘆了口氣,四仰八叉地躺在軟塌上,仰頭看著高高的房頂。
一個秦府管事站在一旁,平靜地滿地的碎片,平靜地看著自家公子就這麼發泄似地砸碎了好幾座中京城的院子。
秦玉文忽然靈光一閃,目光灼灼地看著眼前的管事,「你要知道,將作監跟石頭記都是屬於陛下的內庫的,夏景昀此和*圖*書番是因為自己是那寶鏡的發明之人,又有幾分口才,陛下才給了他這個機會。但實際上,這錢會完全給他嗎?能完全給他嗎?不可能的!」
秦璃眼睛都不眨一下,淡淡看著他,「怎麼?你也要通過打我來維護你的顏面?」
「這還不蠢!那就沒有更蠢的了!」
看著自己頗為自豪,本以為可以輕鬆建功的謀划,被夏景昀這麼輕描淡寫地化解,自己還不得不將無用的后招都撤了,那種憋屈,讓本就傲氣十足的他覺得很是難受。
「大兄。」
「秦家繼承人就是這麼個德行,說出去,怕是要讓人笑掉大牙。」
管事遲疑著想了想,努力斟酌著詞句,緩緩道:「公子,屬下不認為一個能做下這樣事情的人會在這樣的問題上犯這麼愚蠢的錯誤。」
「不!不用全部撤回來,此事還有轉機!」
而真正的屈辱則是,夏景昀這扭轉乾坤的一手,他自己還做了很是不小的貢獻,就彷彿別人給自己戴了綠帽子,還是自己親手撮合的,除非癖好特殊,否則誰也好受不了。
「小妹!你太讓為兄心寒了!」
白雲邊是這幾人中說話唯一沒有拘束的,聞言冷哼一聲,「為妓|女送葬,你也想得出來,你這是要和*圖*書自絕於士林嗎?」
一聲輕微的活頁吱呀聲響起,秦玉文一動不動,帶著幾分不滿,「讓你下去你就下去,別來煩我!」
秦璃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不過我還是要找個機會跟他說說,再想辦法規勸一下大兄。此事既是大兄的錯,便要認下,設法彌補,秦家一向明哲保身,不要為此得罪一個顯然未來會有大成就的人才是。」
秦璃彷彿沒有看到這些,平靜地在一旁坐下,「事情我都知道了。我本以為你只是看夏公子不順眼,沒想到其中還有這般曲折。」
這滿地的碎片就彷彿是左手右手一個慢動作之後皺巴巴黏糊糊的罪證,此刻暴露在家人面前,讓他覺得又尷尬得坐立不安,腳趾都抓緊了。
而此刻的江安侯府,一場爭吵也正在開啟。
她忽然扭頭看著婢女,「你說,我請他在鳴玉樓吃個飯,見一面如何?」
守在門口的婢女走了進來,膽戰心驚,「小姐,你和公子?」
婢女自然沒有二話,應下之後,遲疑地看著自家大小姐,「公子那邊?」
秦玉文拂袖而去。
秦玉文驚訝扭頭,對上了秦璃一雙眼神複雜的美目,稍作沉吟,他登時反應過來,自己妹妹也是女子,想來是有些感同身受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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