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身上摸出一小串銅板塞進少女的手裡，乾癟無牙的嘴巴溫柔的話語，「小兔兒，去外面多吃點，別餓了肚子。」
就像是夢境里，她造的那片大海。
除非……
原來是領養的。
嗯，就這麼決定了！
儘管李南柯明白這樣的問題是傷口上撒鹽，但好奇心的他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隨後，彼此大拇指繼小指拉勾後上翻相挨，輕輕吻了一下，蓋了一個章。
孟小兔含糊不清的說著，「畢竟睡覺和吃美食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妙的事情，趁著年輕多睡一會兒，等老了可能就眼睛一閉永遠睜不開了。」
李南柯恍然，難怪夢境里回憶里並沒有奶奶的身影。
李南柯心下無比震動，問道：「所以你平日里時常睡覺，就是在自己的夢境里造房子？」
他回頭看了眼老奶奶。
可只要長得漂亮可愛，哪怕睡姿吃飯再不雅觀，也依舊不惹人嫌棄。
「不能。」
如果要娶，倒也不是不能考慮。
洛淺秋美眸一閃，腦中浮現出一位持劍的蒙面銀白長發女子。
小師妹既然離開了靈谷，而且修為也被廢過，這把槍就更不可能帶走了。
後者神情愕然，有些不可置信，「不可能吧。」
可能說的有些快噎到了自己，少女忙端起茶碗喝下幾口，仰頭下巴吞咽著食物。
孟小兔一邊囑咐著，一邊將臨出屋隨手攜帶的一件外衣披在老婆子身上。
少女沒有回答，唯有「咯嘣咯嘣」的清脆嚼嚼聲。
吃相很不雅觀。
燕雲芳驀然想到了什麼，臉色有些凝重，「小秋，會不會是師父知道了你的修為恢復，以為你當初用醫術騙過了所有人，故意給你的警告？」
「你是說，那個村莊是你在夢境里造出來的？」
柔和的金黃光線穿過有些破舊的窗縫，落在和_圖_書少女的身上，露出領口的小半截雪頸彷彿泛著眩目的光澤。
孟小兔拿出一根胡蘿蔔咬了一口，語氣很隨意，吹彈得破的皙白面龐上瞧不出任何異樣的表情。
李南柯嘴角抽了抽，彈了對方一個腦瓜崩子，沒好氣道：「我爹媽活得好好。我是說，我也有自己的紅雨夢境。」
孟小兔點點頭，「很多小時候的記憶都已經模糊了，我只能憑著想象，一點一點的造出來，包括海啊山峰啊什麼的。」
女人猶豫了一下，忽然湊到洛淺秋耳邊輕語了一句。
倒是那個叫虞紅葉的騷狐狸，得注意一下。
「問吧。」
後者搖了搖頭，她便兩個摞在一起吃了起來。
自家相公魅力再高，也不可能產生戀情。
老道士無法幫她，而師娘又自身難保……若師父真的找來，誰能幫她。
李南柯搖了搖頭。
「他們是怎麼去世的？」
「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差不多吧，有時候我是真的在睡覺。」
應該不會吧。
可聽到男人的話，少女卻頓感一陣失落。
「別人是別人，我是我啊。」
李南柯怔怔望著少女。
「被人偷走？」
造出來！？
老人笑著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少女留下的口水，囑咐道。
孟小兔很得意的說道，「我可以在夢境里造出一切，只要我想。」
一望無際，卻又能裝在小小的夢境里，隨著心情起伏陰晴。
新的高手？
李南柯不由伸出了大拇指，「厲害。」
畢竟這把槍，對於師父而言意義非凡。
她定定看著泛舊的桌子，一雙湛黑的眸子，帶著抹近乎茫然的神情。
以那人猜忌的性子，是絕不可能讓自己離谷的徒弟好過的。
老婆婆單薄的身子依舊如磐石般定定坐著，凝視著鳳凰山，身影獨孤凄涼。和*圖*書
李南柯卻一時不曉得該問什麼了。
望著對方手裡的胡蘿蔔，他想起夢境里幼年時的小兔子似乎並不喜歡，問道：「你不喜歡吃胡蘿蔔？」
燕雲芳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燕雲芳拉住洛淺秋的手，耐心勸道，「總之師娘也是自身難保，你去了甚至可能還會連累她。讓師父誤以為，是師娘當初幫了你。」
走了一會兒，李南柯終究沒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洛淺秋苦笑著搖了搖頭，「找不到的，我想只要有師娘在，應該會好一些。」
男人不明所以。
燕雲芳對曾經師父無任何好感。
說著，少女又抿住了嘴唇。
少女甜甜一笑，伸出了自己幼嫩的尾指。
這丫頭什麼腦迴路！
畢竟那位劍仙子可是真正的清修無欲之人，不戀紅塵情事。
「對呀。」
「在外面小心點，壞人多。」
「也不知道冷姐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其實是奶奶領養的……」
少女又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那隻夢魘又是怎麼回事？」
降服夢魘……
少女沉默了，低下頭默默吃著玉米餅，排扇也似的彎睫微微覆蓋住眼裡的憂傷。
孟小兔將剩下的玉米餅吃完說道：「只要是紅雨夢境，都會有夢魘啊。只不過我是入夢師，我把夢魘給降服了。」
李南柯笑道：「咱們好歹已經是夫妻，就應該相互信任。」
孟小兔嘟囔了一句，從廚房又拿了一塊玉米餅和李南柯出了院子。
好嘛，這還知道公平交易。
「……」
對方依舊是哪個憨然可愛的小兔子。
李南柯明白這個問題對方不願回答，於是轉而問道：「那是你的紅雨夢境？」
……
「知道啦。」
「可以在夢境里造房子？」
孟小兔看向門外，那個蒼老的背身，臉上滿是溫柔感和圖書激的笑意，「是奶奶收留了我，否則我要麼餓死，要麼被野狼給吃了。」
李南柯愣了一下，才體會出對方話語里駭然的能力。
「算是吧。」
除非能找來新的高手……
孟小兔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兩顆小小的可愛兔牙如岩鹽一般白，對男人道，「說吧。」
「奶奶，我要去打妖怪了。下午你早點回屋，別著了涼。」
看到少女，老婆子堆滿皺紋的臉上多了些笑意。
自己冒然去，以師父猜忌的性子很可能會連累師娘。
孟小兔捂住自己的紅唇，震驚道，「你爹娘也在你小時候就死了？」
「我親眼所見，還能有假？」
臨走時，孟小兔來到奶奶面前。
「又是京城那些人，吃飽了沒事幹。」
燕雲芳嘆了口氣，「師娘不過也是一個苦命人罷了。而且師娘她還……」
「千萬別去！」
似乎她的內心，無時無刻都充滿著矛盾。
李南柯連連點頭。
「不能。」
不過在給老婆子整理衣服的時候，那串銅錢又悄悄放了回去。
孟小兔並沒有推辭，將銅幣握在手裡。
「可別人的夢境都是現實里的地方，而且還是主動出來的。」
「可以變出大海來？」
「好，好，那我就不娶你了。」
洛淺秋無奈道，「我走的時候已經交給了師娘，沒想到被人偷了出來，機緣巧合之下又回到了我的手裡。」
對方說的沒錯。
李南柯忽然想到自己來的目的，懶得多廢話了，說道。「冷姐讓我來叫你，今天會有京城的特派督查來巡查，別被找了茬。」
少女擺了擺手，拉著李南柯朝城內走去。
就在李南柯以為對方不會回答時，少女幽幽說道：「那些都是我小時候的記憶，已經很遠很遠了，都快記不清他們的樣子了。
孟小兔道：「我也不ｈｔｔps://wｗw.hｅtubook.ｃom•coｍ知道，應該是在等什麼人吧。反正自我懂事起，奶奶閑來都會坐在那裡，每天都這樣。」
兩人脫離夢境回到現實后，孟小兔將滿腹疑惑的李南柯攆出了屋子，換上日常衣裝。
「算了，有時候我細講。」
李南柯笑了笑，勾住了少女的手指。
李南柯想了想，決定把自己的紅雨夢境說出來，道：「其實我跟你差不多……」
授予的修為，無論如何都要收回去。
「哦。」孟小兔沒了興趣，一副很鄙視的模樣，「那就和其他人一樣唄，不是你也是入夢師，能解決掉夢魘。」
其實他想問的是，少女曾經擁有過什麼心理陰影。
孟小兔似乎並不覺得這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摸了摸肚子覺得有些餓，去廚房拿出兩個玉米餅，遞給男人一個。
顯然孟小兔不願回答，聳了聳有些發紅的鼻尖，轉移了話題。
「為什麼你奶奶要一直坐在那裡？」
「什麼！？」
畢竟夢魘，代表的就是曾經的噩夢。
「幹什麼？」
「是一次意外。」
待洗漱完畢，兩人這才坐在桌前認真談話。
「那地方是你以前的家鄉？」
「嗯。」
燕雲芳連忙說道，「那人肯定又會廢掉你的修為，甚至加倍傷害於你，哪怕你是外甥女。聽我的勸，你儘快找那個神秘老道士，或許他能保護你和南柯。」
「知道啦，我都這麼胖了。」
「誰跟你是夫妻！」孟小兔雪靨微微漲紅，起身雙手叉腰道，「不要以為我跟你……反正我不當你的媳婦。哦不對，你已經有媳婦了，我才不當你的小妾！」
李南柯問道。
洛淺秋內心陷入了糾結。
我就是想在夢境里留住他們，生怕某一天真的把他們全忘了……」
如此一來，自己的處境就更加不妙了。
「我明白了。」
靈谷雖然在江湖中不如那些大派那麼聲名顯赫，但想要進去偷東西還是很難的。
「當然是說一個你的秘密啊。」
離開時，她忽然看到了立在牆邊的那柄銀色長槍，不禁變了臉色，有些不解道：「為什麼這槍還在這裏？」
可那麼漂亮的一個人，若是引到家裡來，會不會和自家相公發生什麼？
少女很誇張的張大櫻唇，在老婆子額頭上吧唧親了一下，留下晶亮的口水，然後揮手道，「奶奶再見。」
他們在我小時候就去世了，後來我發現自己可以在夢境里建造我想要的，便把曾經腦海中里有些模糊的記憶造了出來。
要不找她？
李南柯點了點頭，沒再追問。
「……你父母也是？」
但相比于往日對她的淺顯認知，此時的他才真正了解這個丫頭內心柔弱以及那豁達的一面。
但女孩不願說，他也不好強硬的逼迫對方說出自己帶有傷疤的秘密。
她鼓起腮幫子，彷彿包子似的，悶聲道：「快說你的秘密，不說我以後再也不理你了！」
孟小兔嘟起紅潤潤的小嘴不滿道：「當然是拉鉤啊，你要替我保守這個秘密！」
「師娘……」
孟小兔拍了拍手上的玉米餅渣子，歪著小腦袋看向男人。
「奶奶，臨走時親一個。」
李南柯疑惑，「說什麼？」
「好了。」
洛淺秋臉上浮現出幾分黯然。
洛淺秋眼神憂慮，「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生怕師父找來連累相公，所以一直想著主動去解釋清楚，可我又害怕這一去難以回來。」
讓自己活在過去，或是專註未來……她一直無法做出選擇。
孟小兔一臉認真，「你知道了我的一個秘密，現在你得拿一個你自己秘密來交換，這樣咱們就扯平了呀。」
燕雲芳被洛淺秋送到了院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