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八章 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他沒有說是誰,但在場中人似乎都知道他說的是誰,於是這些老狐狸低眉順眼,並不接話。
「不知何事?」
大明天子令,從此之後,各州府縣,只留下一座較大的道觀和佛寺,將所有和尚和道士都集中在一起,統一管理。
不過皇帝在這條命令之外,也開了一個口子,特許龍虎山直系子弟可以便宜行事,又專門提到應天府內,暫不受這條禁令限制。
皇帝一刀砍了龍虎山的手足,卻又假惺惺給他們送上一副拐杖。
對方進門,是一個家丁模樣的僕人。
「這位大哥,我家師弟年紀還小……」
他還沒回答,鄧仲修已經替張異回絕:
眾位官員紛紛起身,拜謝李善長,李善長眯著眼,欣然接受眾人的讚譽。
眾人細思,悚然。
老張在前朝最多算是一個冊封掌管天下道教的道士,而那位衍聖公除了爵位,可是當過前朝的禮部尚書,哪怕如今大明的軍隊已經距離曲阜不遠,他還蛇鼠兩端,對北元藏有幻想。
而這道觀有人找上門,其實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清心觀和-圖-書雖然被皇帝賞賜過,可是宮裡一不賜牌匾,二不對外聲張,道觀里的香火幾乎等於沒有!
此時,外邊,突然有人敲門。
張正常可是大明開國之前,就擺明車馬支持皇帝,可就算這樣他就屁顛屁顛跑過來燒了頭柱香,就這樣還被老朱收拾了一頓。
就這樣,一個多月過去。
若非李善長提醒,他們確實誤解了皇上的意思。
「老夫說這些並非賣弄我多能揣摩聖意,而是想提醒諸位,咱們大明的官員有不少在前朝為官,有些東西該割捨就割捨,千萬不要學曲阜那位!」
只是這並不容易,同住的鄧仲修跟他一樣,在京城人生地不熟,貿易這種事鄧仲修也不懂,雖然他也努力搜集了一些材料,但既不多也不全!
在這些細節之中,他們這些老狐狸能稍微揣摩到皇帝的用心。
張異的日子過的很是平淡,每天早起,他會很認真的練一段前世學來的太極拳活動筋骨。
張異還沒回答,鄧仲修攔在張異面前問。
此時大明雖然已經立國,但北方的戰爭遠遠和-圖-書沒有結束。
在場的老狐狸心領神會。
皇帝打壓的不是僧道,不是龍虎山,而是前朝餘孽……
因為,這和囚禁其實沒有什麼區別。
這件事,越發讓張異覺得黃家父子有些不靠譜,他無奈之下,只好另找搜集材料的法子。
「我是常府之人,奉夫人之命,讓你去給我家小少爺做法事!」
僕人一句話,讓張異面色古怪,常府,是他知道的那個常府嗎?
「左相一席話,老夫茅塞頓開!」
李善長彷彿已經看到,那些僧人和道人聽到這條命令之時絕望的樣子。
只是黃家父子答應他的材料別收沒有,連人都不來了。
他話音未落,那僕人已經一拳打過來!鄧仲修登時被打倒在地。
「老夫謝過左相提醒!」
洪武皇帝對僧道落下的屠刀,比想象中還要快,李善長估摸著,那位燒頭香的張天師估計連龍虎山都沒回到,斬向佛道的刀已經砍刀頭上來。
尤其是眼前的左相李善長,他這個人什麼都好,也是治世良才,唯一的缺點就是心眼太小了,容不下別人。和-圖-書
「傳說張正常留下的那個孩子,其實是被他流放,那個可憐的孩子,竟然成了這場爭鬥的犧牲品!京城水深,但願這位小天師能活下來吧?」
他們雖然不敢輕易從宮中打探消息,卻也知道皇帝對龍虎山的打壓。
黃木不知所蹤,龍虎山彷彿也和清心觀斷了聯繫。
鄧仲修開門,和張異一起迎著來人。
並且嚴禁他們「雜處於外,與民相混」。簡單說就是沒事都關著,別跑出去禍害老百姓……
華夏世家傳承至今,能穩壓張家一頭大概也只有曲阜的孔家。
和龍虎山張家在前朝享盡富貴一樣,曲阜的孔家在蒙古人統治時期同樣尊崇至極,甚至衍聖公還入朝為官。
二人都是皇帝的心腹,他們惹不起。
能在中書省坐著的官員,哪個不是修行千年的老狐狸?
朝中某不知名劉姓官員,又被左相李善長隔空對線了。
「僧道齋醮,雜男女,恣飲食,違者有司嚴治之。」
這一刀,就是斷了佛道二門的根,也間接等於將天下僧道統合在一起管理起來。
從此之後,宮裡彷彿hetubook•com•com忘了他的存在,沒有接見,也沒有任何動作。
李善長這些話是要提醒在場這些人,不要理解錯了皇上的意思。
在前朝龍虎山是什麼地位?張家的家主是道門說一不二的領袖,是大真人,是天師,也是總領道教話事人。
他在幾日後,等來了皇帝的封賞。
練完拳,張異會在房間里鼓搗煉丹術,雖然對外宣稱是煉丹,但其實還是鼓搗他保命的東西。
「你就是龍虎山那位質子吧,跟我走一趟,我家夫人有事找你!」
當今皇帝賜了他十二鎰銀子,一個不痛不癢的封號,還有幫忙簡單的修繕道觀。
「但話又說回來,一個人的出身很是重要,就像有些人就算他能力再強,他永遠也成不了陛下最信任的人……!」
如果皇帝要收拾張正常,那孔家那位呢?
張異在平淡的日子中,也不免會抱怨,這對父子有些不講義氣,尤其是黃木,這小子拿了天花疫苗的製作方法走人,卻一點消息都沒有。
在這個世界上想要活下來可不容易,七歲的孩子根骨沒有完全長全,他也不能進行和_圖_書劇烈運動,所以太極拳就是最好的方式。
他環顧四周,一臉嫌棄,然後對張異說:
中書省右相,大將軍徐達的軍隊還在山東攻伐。孔家那位家主雖然也是牆頭草,可是他明顯沒有張正常看得清天下大局。
李善長很喜歡這種眾星捧月的感覺,他手上按著那份又傳回到他手中的聖旨,意味深長。
「龍虎山的小真人在不在?」
而他記掛的人張異,還在道觀中日復一日,等著黃木的消息。
李善長自言自語,這個念頭在他腦海中閃過,便一閃而逝。
張異尋思著自己要不要跟鄧仲修一起出門,去尋他需要的材料的時候,
可是張家跟天子有舊情,在在大明開朝的時候同樣被皇帝來了一個下馬威。
眾人心顫,再次拜謝,承了李善長的人情。
哪怕他是孔聖人的子孫,皇帝註定不會明著拿他怎麼樣,但羞辱一番肯定少不了。
清心觀所在的位置本來就偏僻,加上張異足不出戶,也不知道外界的風風雨雨。
李善長見他們不說話,也不在意,他再次閱讀聖旨的內容。
這種人,皇帝不收拾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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