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英明！」
也就是說，黃叔叔衝動之下，他要為自己的夢想買單，起碼需要十五萬兩銀子。
「嘿嘿，沒事，我賺錢的門路多的是，叔叔你也放心，以後你就算這船虧了，我也能將你扶起來！
別搞得改天買煉丹材料都沒錢買！」
父皇這種情緒化的表現，在朱標看來，也許是他未來三十年皇帝生涯會越來越少的任性。
別忘了，咱們還有玻璃工坊，大蒜素工坊之類的東西沒合作呢！
但話又說回來，有幾十萬兩的身家和能拿得出手十幾萬兩完全是兩個概念。
然後，他拿起張異給他寫的東西看起來。
這些錢還不是我全部的投資，我算了一下，我如果用未來幾年的卷子做抵押，大概可以從陳珂那裡拿到三千兩銀子，我跟他預支好了！
他繼續往下看，翻開那些手稿，手稿上記錄的都是一些小知識，是張異能想到的所有關於航海的知識。
「怎麼了？」
朱元璋登基之前，就借過商人的軍費十萬兩以上，由此可見這些商人是出得起價錢。
老朱將所有資料珍而重之的收起來，給張異打趣道：
朱元璋深深看了張異一眼，卻笑道：
話本小說雖然在明初逐漸開始流行，但真正形成時尚其實還早。
因為這種瘋子除了理想之外，他對於權勢並沒有太多心思。只要大明的利益和張異的理想沒有衝突，張異就是個最無私的戰友。
張異收起他的肆意張揚，將自己的稜角藏起來，不再讓皇帝看見的時候。
他落子的地方，是千秋萬世華夏之興盛，是他窺見那場席捲華夏的浩劫，他打算以盡自己的綿薄之力，盡量阻止！
「還有，回頭讓人送一鎰銀子過去……
從道門的角度來說，他那套反而算是魔說！
張異嘿嘿笑：
朱元璋怔怔，也不說話。
按平均數算，大概是五萬兩銀子。
這裏就又是一個五萬兩。
父子二人不再對話，馬車消失在逐漸黑暗的應天府街頭。
「朕只是比喻，你那副表情算什麼？」
「也許龍虎山一脈，未來還要再出一支法統，難怪張家弟弟看不上天師位，他本身就可以媲美張道陵，另開一支法脈！」
老朱雖然不缺錢，但也記下張異的人情。
張異一本正經給他算賬的時候，他不想承認，但心裏確實是感動的。
朱標的話語打斷了老朱的思索，皇帝回答：
老朱雖然很眼饞，但總算還有一絲冷靜。
「你這是擔心你叔叔意氣用事，把家給敗了？」
皇帝眼中滿是笑意，比起儒家的崇尚空談，張異的道理其實更加符合他這個從底層出身的老農民和-圖-書的本心。
張家弟弟的道理，隱約已經是開宗立派的水平了！」
本來他還想著該如何給張異好賞賜，畢竟算學入科舉加上這次的事情，他確實欠了張異許多。
因為牽一髮則天下震動，老朱也因為他出身的緣故，越發想做好一個好皇帝。
但不可否認的是，張異在他心中的位置，越來越接近一個子侄。
「大都破了……」
所以大概率，黃和也是拉不到投資的。
就如張家弟弟所言，君王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就是一個符號！
當然，黃和也可以跟未來大航海時代的商人們一樣，去找別的富商朋友一起投資出海。
「科學，天道！
朱元璋見兒子跟見鬼一般看著自己，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不求虛渺的長生，只求當下的逍遙！
只看海圖，離青陌這個老水手就微微吃驚，不說海圖的準確性與否，張異手工畫出來的圖，精確度就比其他海圖差太多！
朱標：……
古代商人賺到錢，大多數喜歡買地當地主，其實大部分人的身家都壓在土地，貨物里。
朱元璋：……
朱元璋微微頜首，這句話他認同，讀懂張異之後，他才真正放下對張異的戒心。
想到那個幾乎一定會出現的未來，朱標也微微嘆息。
他只當張異是美好的幻想，這些書能賣幾個錢？
投資？
可龍虎山的煞星，于這天下卻是福星！
朱元璋想起剛才那小子吐槽自己的事，臉色頓時黑了。
不說政治資本，您要是能把番薯之類的東西帶回來，在皇帝那邊絕對可以混一個爵位！
朱標最為了解父皇的心思，他連一個沒有威脅的「天師」都容不下，更何況是如此名譽象徵的國師之位？
從道家到道教，將規則人格化，神仙化本來就是一個宗教的根本。
將天道解釋成事物變化的規律，再將研究規律的學說歸類為道！
末了，他不甘心：
他的目標，不在個人得失，也不在我大明興衰與否！
十五六萬兩銀子，對於一個皇帝來說雖然緊張，可也能勉強湊出來。
張異知道再晚點就要趕不及入城了，也不挽留。
同車的朱標不敢打擾父親，只是藉著一點微光，去看張異給的資料。
這還不算一些雜費，再算就要往十七八萬兩走了。
我爭取將《水滸》，《西遊記》和《紅樓》都寫出來……，給咱們賺點路費！」
但怎麼見，如何見？
至少表面上，這是一場雙贏的交易。
只是儒家有儒家的好，張異目前的那些道理，他還有待驗證。
張異這傢伙都把自己養家糊口的事情算到皇帝頭上來了。
招和-圖-書募船員，吃喝拉撒，一年用度不會低於兩萬兩銀子，而去一次美洲來回，保守估計也要一兩年。
老朱想過張異會給他許多支持，唯獨沒有想過張異會給他錢。
張異遞給老朱的那疊「紙」，是銀票。
張異笑道：「小錢還是有的，這不是皇帝答應我治好孔家老爺子要賞賜我嗎？
「張異的道，非出世，而是入世！
「天師？」
「前陣子拿了些書稿加上我給孔府治病的葯錢，這裡有兩千多兩，就當我投資叔叔！」
「印第安人……」
或者，將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退化回君臣之間的利用？
這皇帝不會想賴賬吧？」
我看我能不能借到五千兩銀子！
「你錯了，張異與其說是認可朕，不如說是他認可朕出海的行為！
可張異這是在走回頭路，也難怪張正常起了一卦，說他這個兒子是煞星！
且行且珍惜吧！
能讓皇帝保留一份任性，在他這個兒子看來，張異不說其他，就這一點足以讓朱標感謝他。
只是他見到孔家爺孫三人的時候，卻見三人表情各異。
這是皇帝認可了張異的投資？
他本人雖然能回憶起前世看過的東西，可他在沒看過的他是沒辦法了。
他乾脆將話吞回去，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
此事之後，孔家和洪武皇帝之間的糾葛，才算真正告一段落。
此道若是完善下去，該擔心的就不是三清六御，而是儒家的那些腐儒！
此道若成，那是奔著聖人，國師的位置去的！
這導致的結果，就是朱標有時候看父親言行，都覺得他不再像是一個「人」。
「所以他看不上正一道的天師之位，也許張家那位老神仙正是看中了張異的本事，才會託夢降臨！
如果大家分薄成本，就不用傷筋動骨。
從成為皇帝開始，父皇除了在馬皇后和自己面前，人就變得越來越深沉了。
噗！
「想辦法搞錢了！」
他認可朕，與其說是出於同情和交情，不如說是他覺得朕是他志同道合的道友！
張異的做法，很大程度上是將道教世俗化，盡量去掉仙神方面的內容，只關注人間。
至於弊端，朕也思索過來，如果民心可控，相比利益而言，這件事還是可以執行下去！
他認可的朱元璋，是因為朱元璋做得不錯，而不是因為他是皇帝。
國師二字豈是能隨便說出口的？
等朕回頭看看他那本《三國演義》再說！
皇帝並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也感受不到這其中的變化。
這樣的人，從某種程度上說，也是一把雙刃劍！
「此地，合該是我大明的！」
朱元璋站起來，準hetubook.com.com備結束這次拜訪。
「張家弟弟若知真相，哭死……」
他領了張異的情，輕輕點頭。
朱元璋看著十分滿意，許多東西後世看起來一文不值，但放在此時，那是千金不換的機密。
更何況說出此話的人，還是朱元璋。
朱元璋會不會感覺到失望呢？
他在道觀里待了快一天，外邊的天色都已經逐漸暗下來。
如果說很多也談不上，許多南方富商的身家幾十萬兩銀子是有的。
第二日，熬夜寫好第一批字帖的張異，急沖衝來到孔府。
一艘船的成本大概是四千五百兩六千兩銀子，保守估計要前往美洲，怎麼也要十艘船左右。
越跟張異相處，朱元璋這種感覺越發強烈。
也許這些戒心，在未來因為某件事，或者某個節點會蘇醒。
老朱並不是一個默守陳規之人，可他的話對受著儒家教育的朱標而言，卻是極大的震撼。
關於美洲簡單的介紹，就足以讓老朱流口水，地圖上的沃野，幾乎等於華夏國土的全部。
這種信任感，就讓張異頗為感動。
這都過去多少天了，他還沒動靜！
船隻的維修、養護，不會低於船的造價，這裏又是四五萬兩銀子。
但唯獨張異自己，心裏是看不上這個名號的。
只是平常人根本看不到張異的桀驁，他也將這份心思藏得很好。
朕倒是想要看看，這小子狐狸尾巴都露出來的時候，究竟是個什麼模樣？」
只是如果有人知道他想去找新大陸，估計只會覺得他瘋了！
這種買賣方式，張異估摸著常在海邊行走的商人也有過。
如果不是為了保護這個小子不被更多人注視，他給張異一個爵位都可以。
「你把家底都給我了，你自己也不留點？
就算宣傳簡化文字有弊端，朝廷也可以隨時中止這件事！」
如果他真的只是一個商人，哪怕是江南的那些富戶，哪怕是號稱巨富的沈家如沈秀那種大富豪，想要做一次冒險的出海旅行，很有可能會把家搭進去。
也是因為這種性子，朱元璋對他反而比任何人都信任。
利益的一面，確實能推動許多東西，朕對於如何削減相權這件事，非常期待！
我估摸著他再小氣，也有兩三百兩銀子，夠花……
這場旅行最少的花費，銀子都是以萬計。
十七八萬兩對於一個江南富商來說多不多？
皇帝回到宮裡，繼續奮筆疾書。
朱標放下資料，心生感慨。
朱元璋收下張異的銀票，張異看不出來，太子和老陌如何不知？
就已經牽扯到治世之道了！」
回頭我在你這賣書，收益暫時也當我投資了，我估和*圖*書摸著《三國演義》應該能賺一些，雖然不一定比得上《孔家算經》，但至少會比卷子好一點！
更何況老黃這個人沒有在史書留名，大概率也富不過沈家。
只是，也許隨著未來他知道真相，
跟張異交往這麼久，朱家父子大概也明白這位弟弟的理想和行事風格。
「你就不怕我血本無歸，你自己辛苦幾年，還要賣身給那個胖子？」
將天道譬喻為規則，仙神將無立足之地。
他就是個魔頭，他的叛逆不是表現在臉上，而是刻印在骨子裡。
當然，利益也是少不掉的，只要叔叔倒是被我分紅，我這些錢怕不是能賺個十倍？
但既然這小子黑自己小氣，皇帝就真小氣給他看。
「至少在目前為止，咱們大明和華夏的利益，是一體的！」
瑪德，
張異估摸著，就算按沈萬三的沈家的家底去估算老黃的身家，他要出一次海絕對也要大出血，而且如果這次投資賠了，也肯定要重創。
問題是，張異投資皇帝的生意，皇帝竟然默許了。
加上上新的教輔書之類的花活，還有給他寫幾本暢銷話本小說！
「簡化文字這件事，利弊都有
瑪德，一想到此事皇帝也是心煩。
這件事得再研究研究。
黑死病之類的常識，也算是後世的水手們用命換來的知識。
張異將前陣子陳珂送過來的銀票交給朱元璋，老朱登時百感交集。
朱元璋笑了一下，還讓人找來紙筆，認真給張異寫了一張收條。
他的道理，更像是孔老夫子對待鬼神的態度，敬而遠之！」
除了批閱奏摺，他對於張異交上來的資料，也是徹夜通讀，然後陷入久久的思考……
如果出去的船沒回來，黃家是真有可能破產。
「簡化文字的事，朕打算答應下來！」
皇帝將海圖放下，又看了看美洲地圖，大概的山川地脈，張異做了標註，物產，人文竟然都有。
朱元璋愣了一下。
老朱憋屈的樣子，讓朱標覺得反而是一件好事。
朱標和還沒來得及走的離青陌，驚得目瞪口呆。
順便問問他有何所求！」
回頭我再找孔希學借一點，三千兩銀子還是能借到的！
張異這點錢雖然放在平時很多，但對於一次出海旅行來說，並不算多。
朱元璋很想跟朱標聊聊這個話題，卻一時間不知道從何說起。
「朕沒有你想象中那麼沒容人之量，只是……算了，你不懂！」
朱標忍不住，先笑出聲來。
老陌：……
後世有個現成的例子，永樂皇帝之時，鄭和就下過西洋。根據當時的物價，張異可以反推現如今黃叔叔出海的花費。
到時候別說皇帝和hetubook.com.com張異，恐怕就是他和張異二人，也很難會有這種融洽的情感。
主要是他在抗拒召見張異，他也知道自己和張異遲早要見一面的，如果不見面遲早要惹人懷疑。
推行簡體字，是他和孔克堅在房間里交流之後，達成的交易之一。
老朱並沒有意識到，某位文抄公為了籌錢，幾乎要將四大名著一網打盡。
可老朱卻明白，這已經是這小子能拿出來的全部，他自己就是個吞金獸，剩不下多少錢。
這些地方可都是農耕文明最夢寐以求的耕地呀，華夏的國土上，耕地和山地丘陵大概也就是四六或者七三分，但那邊竟然全是耕地。
皇帝，張異是真的不在乎。
當一個皇帝，卻無法隨心所欲的教訓人。
朱元璋笑起來，龍虎山的人想拿回這個名號都想瘋了，可他偏不給。
「這不像是父皇會答應的事，難道父皇是因為張家弟弟雪中送炭之事感動，所以才……」
「你說得沒錯，張異的道理，已經超出了道教本身的範疇，如果他將他那套生產力的理論擴展一下！
「這筆錢是我打算給叔叔的投資……」
朕能得到他認同，是因為朕行了他想行但做不到的東西！
朱標聞言笑道：
所以叔叔這邊我努力給你想辦法找到一萬兩銀子……」
另一邊，張異也在奮筆疾書。
朱標莞爾，皇帝慪氣起來，其實跟小孩子沒有什麼區別。
一鎰銀子，不能再多了！
「沒錯，投資！出海尋找新大陸，雖然風險大了點，但所得也是一本萬利！
「我這點銀子，只是杯水車薪，打個水漂都不夠！」
「嗯！」
「這些東西，我算你一萬兩銀子的投資！」
這件事看起來不大，但意義深遠。
只是不知道在張異的道中，有沒有神仙的位置！
嗯，等等！
也就是說，黃叔叔聽了聽他吹牛逼，他要完成這次冒險，少不得要變賣家產……
然後將張異送給他的銀票，收在袖口裡。
如果犧牲大明可以成全華夏千秋，這貨賣起朕來，也絕不會手軟！」
馬車上，老朱閉目思索。
他默寫的東西，正是後世最為熟悉的簡體漢字，這也是他答應給孔克堅的東西。
「行吧，今日就先這樣，我的書局馬上要開了，我等著你的《三國演義》！」
張異雖然不知道出海需要多少錢，但並不妨礙他算得出來。
將皇帝送走之後，他望著馬車的影子沉思良久。
張異嘿嘿一笑，將老朱推回來的銀票又推回去。
老朱汗顏，他確實把這件事給忘了。
若他的身份是皇帝，他對於這種熱情並不會看中，可他眼前的身份，張異的行為算得上雪中送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