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異等人在碼頭，只看見一艘玄武軍的軍船。
張異回頭看了周通一眼，提醒周通：
他突然有些理解，為什麼朱元璋會借題發揮，任由錦衣衛在江南大肆殺戮。
「咱們到哪了？」
可是如今，劉伯溫卻不太有把握。
「現在，應該進入直隸了……」
從北境回去，自不會有糧食運送，整艘船顯得也算空蕩！
他相信徐達真能做出來，將一份地圖吃干抹凈，這才是軍人應有的態度。
老丈人看女婿，也是越看越順眼。
原來陛下的做法，還藏著這份機心。
劉基本就是大明許多政策和律令的制定者之一，對於這天下的運轉規則，了如指掌。
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大概他們離滅亡不遠。
劉基這才發現，原來士子對抗皇權最重要的民心，也在逐漸被皇帝掌握。
「劉先生，您猜這件事如果公布，百姓會站在朕這一邊，還是士紳一邊？」
張異臉色微微愣住，卻被人安排到一艘運糧船上。
嚴格的戶籍制度，是朱元璋親自製定的，他也頗為認可這份制度。
周通一句話，讓張異的心情微微震蕩，終於要見到那位皇帝了嗎？
至少不少百姓，不再是只聽鄉紳一面之詞。
這機構成立還沒幾年，張異已經隱約感覺到了他們的危機。
他心裏還是有點不甘的，忍不住說：
周通同樣轉身，他眼中瀰漫著森然的殺意。
錦衣衛乃是皇帝手中的刀，刀不能有自己的想法。
而他的底氣，大概也是三年的浙江的改革。
所謂的民心，很大程度上，就掌握在控制基層輿論的士紳手中。
張異喊快將離愁的情緒放下，享受難得的時光。
民智開，則不會輕易被人引導。
又長長吐出來！
朱元璋笑得十分從容，劉基剛想開口，卻臉色微白。
這是一段不錯的旅行。
此人乃是太子的妻舅，是天然的太子黨羽！
他在給攤丁入畝鋪路。
可攤丁入畝帶來的，必然是天下百姓的自由流轉。
跟在張異身https://www.hetubook.com.com
邊保護的錦衣衛，去跟玄武軍交涉。
而放開戶籍制度，從某種程度上而言，是對朱元璋自己制定的既往政策的否定。
大明山川地脈出現在徐達面前，對於一個將軍而言，這種上帝視角一般的地圖，對他的意義非常重大。
可皇帝終歸還是對他們下手了，劉基想到了在老朱制定商稅的時候，所謂的劫富濟貧的觀念……
幾日之後，他終於完成了那副立體地圖的打造。
這些人也是識貨之人，登時後退去。
船上的水手，早就悄悄摸著刀靠近。
「陛下就不怕，百官反對嗎？」
朱元璋是個雷厲風行的人，他說想走，馬上就走。
張異啞然失笑，沒有繼續宅這個話題上糾纏。
沒錯，本不應該識字的百姓，因為簡體字的推廣，許多人識字了，而識字對他們的影響，看似平常。
只是，聽著幾聲槍響。
先殺得天下人膽寒，看誰還敢出來觸霉頭？
徐達第一時間來觀察這份地圖，當看到那些高聳的高山，和詳細到極點的地標，徐達震撼不已。
那兩個錦衣衛看環境還可以，就勉強答應徵召此船。
劉基無奈之下，只能將百官拉出來說話。
張異這麼一說，其他人才反應過來！
「你懂什麼？誰有事藍玉都不會有事！
可錦衣衛終歸還是由人組成，只要掌握了權柄，每個人會因為他的立場和想法，逐漸將錦衣衛引向一條不歸路。
「殺……」
這些年，其實天下發生了許多不大不小的變化。
而後期商稅的好處出來，百姓們自然會心有感觸。
有人應聲而倒。
天津這個名詞，目前自然是不存在的，可是作為天然擁有優勢的還敢，此地已然成為大明糧食轉運的重要的港口。
按認定收費，占天下大多數的百姓，必然會承受更多的賦稅成本。
這些改革，清查田畝其實皇帝這些年一直在做，黃冊的推行，就是逐步蠶食地方勢力的騰挪空和-圖-書間，增加朝廷的集權。
而且，劉基也明白為什麼時隔幾年，朱元璋才下定決心。
這一路上他們的船是空船，別人的船回來，多少要拉走一些貨物。
皇權不下縣，鄉賢才是天下穩定的基石。
抓老鼠，可不僅僅局限於南方……
肯定是擁有田地更多的地主會成為朝廷稅收的對象？
這一切，彷彿是特意的。
陛下在浙江等您……」
「你們做什麼？」
「可惜了……」
藍玉會不會感激太子？」
這就是朱元璋敢冒著天下士子反彈的風險，去推進改革的目的。
那聲音，張異很熟悉，但又不太確認：
不多時，他已經換好一身衣服，偽裝成一個商賈模樣的人。
第二日，張異在天津，踏上了前往南方的船。
可是看見常茂那張臉的時候，張異就明白沒戲了。
「你認得我？」
劉基：……
「就在這附近，看看朕的工廠，去聽聽百姓的聲音！
他只要不是犯下謀逆之類的大罪，皇帝絕對不會殺了他！」
兩個錦衣衛也看出不對勁的地方，拔刀走出去，等到了之後，他們倒吸一口氣。
雖然有所謂的以民為本的說法，可是劉基自己都不信這件事。
「咱們的船，好像跟其他船隻拉開距離了……」
如果攤丁入畝，那誰會成為受害者？
這位陛下，和以前的皇帝完全不一樣，他沒有妥協，他只有全要這個選項。
常茂看著藍玉被押上囚車，前來的錦衣衛，對藍玉並沒有半分客氣。
「舅舅……」
朝廷另有任務，所幸您在這邊安全，過幾日您完成地圖之後，跟著玄武軍離開北方就是！
「我舅舅乃是太子妻舅。你們膽子肥了？敢動我舅舅……」
兩個錦衣衛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衝上來的暴徒亂刀屠殺……
「常茂？」
可不管他怎麼弄，終歸也攔不住藍玉被押送京城。
「玄武軍轉移得差不多了，你大概可以坐最後一艘船走！
張異剛剛喊出這個名字，那個躲在暗處的人，和-圖-書登時一愣：
張異不去問周通接下來的任務是什麼？
如果換成以前，他敢肯定百姓一定會跟著他們這些士紳走……
最明顯的例子，就是幾年前的商稅改革，不知道多少地主鄉紳挾著民意企圖衝擊朝廷，但朝廷的不管不問，讓他們多少有些尷尬。
曾經在北方立下赫赫戰功的玄武軍，大多數已經離開。
這些人殺了錦衣衛，持刀衝進來。
張異被他意味深長的目光盯著，心中發毛。
可劉基知道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對於許多一輩子沒有出過村子範圍的百姓而言，皇帝是一個太過遙遠的概念。
這對於休養生息是不利的。
常茂眼中的瘋狂，更多的凝聚起來。
「陛下……」
只是，在路上，這艘船一路不停，讓他逐漸感覺到一絲不對勁。
這可是要激起軒然大|波的。
他望著藍玉遠去，其實他心中比任何人都期盼藍玉死去算了。
離開港口。
張異回頭望著海岸，看著地面逐漸消失，他而言吁了一口氣。
幾日後，張異詢問錦衣衛，錦衣衛道：
周通就陪在張異身邊，見到藍玉被押解上車，他本人也覺得出了一口惡氣。
見皇帝輕車熟路的模樣，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出去了。
但士子失去引導輿論的權柄，其實君權和相權的鬥爭，已經逐漸分出勝負。
張異心中，百感交集，他心裏的疑惑，應該也能得到解答了吧？
一切，都根源於張異，劉基想起那個孩子。
「火槍……」
他轉身去了室內，繼續忙碌自己的立體山川圖。
他上次來浙江的時候，還來拜訪過自己……
「真人，這幾日，我也要離開！
這傢伙居然被他爹發配來護送糧道，這就有意思了。
他的話，換來錦衣衛嘲諷的眼神，不過終歸是他的身份，讓這些人並沒有當面反駁常茂。
船隻下來的速度，超乎張異的想象。
朕已經安排好了，自有人替朕擋著外人，你跟朕走便是……」
想到此處，劉基意興闌珊，不再hｔｔｐs://wｗｗ•ｈetuboｏk•cｏm.com
去想給同僚求情的事。
等了一日，船終於緩緩開啟。
「藍玉此去，恐怕危險！」
他們後退，卻聽見有人大喊：
他衝上前去，大聲質問：
在不知不覺之中，這船就和其他船拉開距離了。
張異聞言笑道：
張異剛想說話，卻發現船就在海上停了下來。
陛下如今在浙江巡察，你去之後，自會論功行賞！
終於要見到皇帝了，張異深吸一口氣。
二來，他再給太子收服藍玉製造機會，你說如果陛下喊打喊殺，而太子將藍玉給救下來！
既然朱元璋敢推行攤丁入畝，代表皇帝一定權衡過利弊。
「行，貧道知道了！」
徐達盯著張異，意味深長。
劉基此時才明白，朱元璋努力推廣簡體字背後的意義，
在皇帝在浙江流浪之時，北境，發生了一件事，那就是朝廷過來押解藍玉的人，終於來了。
他抬頭，卻無意中看到遠處的高樓上，赫然有一個熟悉的人正看著這一切。
在士紳和百姓之間，皇帝終歸選擇了百姓。
但客觀條件，不允許呀！
其中最大的變化，是許多百姓開始識字了。
藍玉的跋扈，在他領軍的時候周通就有耳聞。
朱元璋把關於攤丁入畝的政策，說給劉伯溫聽。
大明海運，有大量運糧船被朝廷徵召，有些是朝廷自營的，也有幫朝廷運糧的。
這些貨船自然不如軍船舒適，可軍船上還有一批快要滿員的玄武軍，張異勸說企圖交涉的錦衣衛，坐上了那艘運糧船。
「你們給老子殺，今天讓他跑了，你們殺錦衣衛的事，就暴露了……」
「你這話，越界了！」
攤丁入畝不僅僅是皇帝打壓地方士紳的過程，也是他自我否定的過程。
藍玉眼中的絕望與瘋狂，常茂深有體會，他憤怒於自己的無能狂怒，也驚恐于皇帝的無情。
劉基本來是想過來勸朱元璋少生殺戮，可此時明白皇帝是故意的，他口中的勸諫也說不出口。
這就是農稅版本的劫富濟貧。
也就是說，下次再見的時和*圖*書候，張異就是自己的女婿了。
劉基聽得冷汗淋漓，皇帝這一手確實算得上是大改革，而且比商業稅更加要命。
但這份改革最讓人膽戰心驚的，是廢除人頭稅，攤丁入畝。
天下的民心，就是掌握在這些士紳手中，包括他劉基，在青田說話的份量，肯定比朱元璋更重。
不管朱元璋如何不願，張異立下這等大功勞，他已經沒有避而不見的理由。
「我是功臣，我是……」
「那陛下為什麼？」
在警衣衛的特權之下，皇帝悄悄出了門，杭州知府也摸不清老朱的行蹤。
藍玉狀若瘋魔的樣子，讓常茂看著怒火中燒。
外界的風雨，張異不管。
他想起三年前的刺殺案，大概也明白過來。
徐達半真半假開了個玩笑，張異莞爾。
他本以為自己能上船，卻被告船上的人已經滿了。
他死死盯著朱元璋，久久不能言語。
周圍的錦衣衛，也各自換好自己的衣物。
但仔細一想，士紳們憑什麼去控制輿論，還不就是因為，百姓不識字，所以只能從他們那裡獲得訊息？
張異，叔叔就在這裏，祝你前程似錦，一路順風……」
劉基看著皇帝心有成竹的模樣，才明白這些年皇帝推廣簡體字背後的意義。
經過張異提醒，周通恍然大悟。
等張異見到朱元璋，他和徐家丫頭的事情應該也要定下來了。
「陛下，好手段！」
周通經他提醒，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趕緊做出一個感激的眼神。
攤丁入畝的意義在哪，廢除人頭稅、放開戶籍制度、清查田畝……
「陛下這一次，是準備去哪走走？」
不過遇見這麼一個跳樑小丑，他也懶得跟他計較。
雖然他不在玄武軍中，但最初一批的神機營里，有許多牽扯到觀音奴一案暫時編入神機營的同僚。
「一來，藍玉確實欠教訓，所以陛下將他押送到京城，是要好好打壓他！
農稅是天下根本，而遍布天下的士紳，才是朝廷穩定的根基。
「本將軍未來一個月，都只待在這裏不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