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牢獄之災
第38章 「常闇」

忍著胸口越來越激烈的鼓動,鄭修腦袋陣陣昏眩,看著兩個新的名詞,難以思考。
自鄭修在門徑中被動「捕獲」籠中雀后,除了身體表面異狀,鄭修無其他不適,反倒領悟了【投影】能力,以至於這段日子在鬼蜮中刷小號,與寶藏王打成一片,令鄭老爺漸漸忘了這頭雀兒的存在。
模糊的【直覺】終於清晰地轉化成文字。
鄭修眼前像是多了一層「蛛網」濾鏡,世界大不相同。
是牢中雀!
【直覺】。
「盤龍十八斬!」
這是前所未有的徵兆。
【你即將進入『常闇』。】
鄭修暗暗懊惱,同時,他也在思考著速通之法。
自異變發生后,骰子便再也沒鑽回鄭修眉心。在鄭修念動之下,不斷地旋轉著,超頻運作。
一刀刀斬出,平平無奇的山賊刀上竟揮出一片片墨色刀影,將捲來的紅花觸鬚斬斷。
「撒嘎撒嘎吱——」
「這是?」
【你持續受到『穢土』污染。】
但所有鯉魚群,落入漆黑的深淵時,彷彿落入另一個空間,只掀起圈圈漣漪,便詭異地消失不見。
心念電轉,鄭修目光一凝,自空中俯瞰。
如畫般瑰麗的畫風,卻給鄭修帶來一種莫名的陰冷感。
伸手一摸,五指穿過,墨色羽翼原來不是實體。
第一次在村屋中借宿,鄭修被瘋狂的鳳北他爹擰斷脖子,胸口的刺痛提醒掛機中的鄭修,鄭修當時覺得,那雀兒應該有提醒的作用。
她任由那觸鬚般hetubook.com.com的花叢,將她拖入。
鄭老爺胸口的血管終於爆開,然而爆開處飆出的卻不是血,而是一縷縷淡黑色的氣息。
噌。
如今,腐雀振翅高飛,啼聲凄厲,飛上半空,又俯衝而下,消失在鄭老爺的天靈蓋頂上。
然事情沒完。
二十六戶人家,無一生還!
一朵朵紅色的花自漆黑中伸出,連成一片,詭異扭動,自鳳北雙腳向上纏繞。
下沉。
洪水仍在不斷地向下傾瀉而下,四面如瀑。
片翼展開,骨羽分離,鄭修舒開片翼,上面掉落的「羽毛」就像是一滴滴墨汁,在虛空中劃出影子般的軌跡。
鄭修毅然回頭,闖入「常闇」!
艹!被罩子彈回來了!
很快。
【產生被動意志判定。】
鄭修飛向高空。
「出不去!」
老爹當時真的牛逼了!
鄭修雖不知這一切為何發生,也不知那紅花、那深淵、那常闇、那穢土,究竟是什麼,但眼下境況,直覺告訴他,異常危險,速通與否,成敗在此一舉。
彷彿是下意識般,鳳北將手伸出,伸向俯衝而下的鄭修。
那片紅花所覆蓋的「常闇」,讓鄭修心驚不已,他無法想象,若當「常闇」鋪滿這裏,他鄭某人的化身【鄭善】將落得什麼下場。
假設眼前上演的詭異景象是真,那麼早在二十年前,這世界便已存在著常人無法理解的現象。
破了。
【意志減一。】
一對空洞無神的眼睛,似https://m.hetubook.com.com無焦距,看向鄭修。
鄭修覺得胸口越來越痛。
鄭修一振片翼,輕鬆從洪水中脫離,懸在半空。
【四。】
黑氣在鄭修胸前翻湧,凝聚成一隻腐爛的雀。
天更黑了,連傾盆暴雨也染成墨黑色。
種種變化,早已超出鄭老爺的預料,他甚至一時間忘了自己身在鬼蜮中,好奇地操縱那一片墨色羽翼,蜷至身前。
紅花構成一條條巨大的觸鬚,向天空中的鄭修捲來。
額頭一癢,血色骰子破頭而出,憑空在鄭修身邊轉動,宛若活物。
【直覺】!
胸膛血管仍在鼓動,血管中流淌的不再是鮮紅的血,漆黑的紋路順著血脈走向,頃刻間遍布鄭修全身。
鳳北身邊,只剩下一圈淡淡的漣漪。
鄭修的姿態算不上正大光明,甚至與畫卷傳說中描述的「妖邪」如出一轍。王蒼雲在墨黑色的洪水中受到白鯉啃食,已奄奄一息,看見鄭修這般詭態,更是驚得吐出半口鮮血,驚愕的臉上彷彿寫著「錯付」二字。
鄭老爺很生氣。
她被那隻溫暖的大手,緊緊握住了。
【你持續受到『穢土』污染……】
像是兩個扭曲的字——「丁未」!
鄭修腦中瞬間閃過一個荒謬的念頭。
從鄭修的角度向下看,白鯉村原本的形狀早已不復存在。
下方,紅色的花鮮艷似血,成千上萬的血色艷花纏滿了鳳北全身,正將她往漆黑鏡面里拖。
白色的鯉魚在水中瘋www•hetubook.com.com狂蠕動,一張張人臉發出飢餓的哀嚎。
「鳳北!」
常闇?
【直覺】!
【你受到『穢土』污染。】
【偵查】!
鳳北蹲著,緩緩抬頭。鄭修左肩片翼扇動時掀起的狂風,猛地吹開那蓬亂枯黃的頭髮。
他震驚看著自己的手掌,稍作揮動,手掌邊緣竟揮出了五道細長扭曲的拖影,朦朧如幻。
王蒼雲渾身血跡血肉模糊,咆哮著落入「水」中。
鳳北腳下,就像一個無底黑洞,吞噬一切。
鄭修一振片翼,墨色片翼在半空中拖出一道長長的陰影,彷彿將夜空撕成兩半。
鄭老爺朝鳳北伸出了手,咧嘴一笑,獠牙尖尖。
「我鄭修,堂堂首富,豈能幹虧本買賣!」
【抵抗失敗。】
一道道細細的血絲如蜘蛛網般爬上鄭修的視野。
回頭一看,鄭修驚得頭皮發麻,那片扭曲,如水墨畫般截然不同的畫風,不知何時已擴大至整個白鯉村,鋪滿了鄭修的視野。
危險!
憤怒、憋屈、懊惱。
看著【直覺】轉化的文字,鄭修在半空中猛地一愣,他先是回頭看向深淵處。
「少主!」
黑夜無法褪去,自不會有黎明。
遇事不決,先丟【偵查】。
鄭善一死,這些日子在鬼蜮中被千刀萬剮,白遭罪了?
我這些年怎麼就沒找到呢!
他所處的夜空,與紅花鋪滿處,涇渭分明,畫風迥異,儼然是兩個世界!
【直覺】!
鄭修第一次看見鳳北的右眼。
左側肩胛骨一陣hetubook.com•com刺痛,鄭修一用力。
他此刻真正體會到何為「鬼蜮」,明明只是普通的暴雨,但隨著鄭修升空,「黑色」宛若實質,瘋狂地向鄭修擠壓。
鳳北仍蹲在那裡,一動不動。
花的紅,魚的白,水的黑,構成了一副色彩分明的水墨畫。
更多的紅花伸出,鳳北抬頭,茫然地看向身側空無一人處,蓬亂頭髮下,左眼空洞無神。
鄭修撞上了一層無形的壁障,旋轉著落回白鯉村上空。
畫風突變,眼前的一切彷彿變成了一副水墨畫,如真似幻,似假還真。
「鄭老弟!你……」
鳳北四周,與遭遇洪水的白鯉村彷彿成了兩個世界。
往常每一次在死亡前徘徊,也不曾帶給鄭老爺這般心驚肉跳的恐怖感。
鳳北那晦暗無光的眼裡,漸漸地多了一抹光彩。
下一秒。
「水墨世界」,如一層無形光幕,以鳳北為中心,向外擴散。
雖然紅花嬌艷,但這時鄭修眉頭直跳,一股寒意湧上心頭。
連那空中暴雨,落到半空,便突兀停下,懸於半空,成了一顆顆墨黑的水珠。
第二個念頭就是:他會飛了!
這就是二十年前發生過的事!
【那裡似乎很危險!】
穢土?
渾身每寸肌膚似在嘶吼咆哮,布滿黑色刺青的臉龐越發邪魅猙獰,不祥的預感不斷湧上鄭修心頭。
緊接著,一個念頭凄凄慘慘戚戚地冒出:
鄭修俯衝而下,速度之快,令鄭修身後的墨色拖影,如一片黑壓壓的雲,撕開了五色水墨。
啵~
一次https://m.hetubook.com.com次判定下來,鄭修的意志受到莫名的污染,已掉到了三十以下。
起初淡淡的,但隨著意志越來越低,那血絲越發顯眼。
鄭修腦中恢復清明,骰子不再產生判定,四顆虎牙稍稍伸出,尖銳了幾分。
第三個念頭是:我成鳥人了?
【十六。】
「我草,我跟那雀兒……合體了?」
【抵抗成功。】
鳳北用力抱緊雙膝。
【你的直覺告訴你,你如今所經歷的一切,似乎都與鳳北有關。】
「鳳北!」
【直覺】!
這時,王蒼雲看見鳳北腳邊,那宛若泥潭的黑暗中,一隻無力的手剛伸出,便又沉下。霎時王蒼雲驚呼一聲,不再掙扎,更顧不上是否一廂情願錯付在鄭老弟身上,便拖著上百條如水蛭般吸附的白鯉,毫不遲疑,縱身一躍,落向深淵!
頃刻間,鄭修眼前,風格迥變。
彷彿那常闇背後所蘊藏的,是真真正正的「死亡」。
啵~
【產生被動意志判定。】
凄厲的嘶鳴響徹黑夜。
小鳳北蹲在那處,在她身下,深淵漆黑無光,如泥潭,又似一面鏡子,映出鳳北那無助的影子。
【偵查成功】!
甚至有可能,北蠻之亂中,那軍師自戰場歸來后的瘋言瘋語,也是真的!
下沉。
【你有一種預感,一旦在常闇中死去,『鄭善』將真正地死亡。】
噗通!
啵~
在一陣「突破」感后,鄭修眼前忽然變得五彩繽紛,色彩斑斕。竟與外面看的世界截然不同。
下沉。
她的右眼裡,瞳孔深處,有一個奇怪的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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