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至暗時刻
第342章 安妮的漏洞

一道頎長的身影走出。「它」渾身慘白,沒有顏色,就像是一道白色的影子。它開門后,動作一頓,隨後朝眾人望來。
「都過來。」
反觀喜兒等人,卻沐浴在光雨中。
安妮用爪子不斷地撓著耳後的絨毛,看起來有幾分焦躁:「怎麼可能呢?」
橘貓緊緊地抓著鄭修的頭髮,生怕鄭修聽不見般,朝鄭修的耳朵大聲喊:「祂們發現咱們了!」
司徒庸揉揉青紫的眼眶,瞪了戴著面具的君不笑一眼。君不笑面具后緩緩流下一注鼻血。
連橘貓也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三維全息立體地圖?吾特喵……你稍微尊重一下吾設定的世界觀可好?」
所有人圍成一圈。
慶十三臉色一變,咬著煙桿,追了上去。
慶十三摸了摸下巴的鬍渣,喃喃自語:「其他都好說,這個……」他指著那在諸多方塊字中格外醒目的「B」字:「這是……啥玩意兒?」
「叫吾安妮大人!」
鄭修打造出「權柄雛形」后,如今思考問題的角度,漸漸地靠近他們,能夠站在「權柄」的本質上去思索問題。
鄭浩然一拍腦袋,直覺告訴他這裂隙是有「人數限制」的,便讓殷青青施展【時妖】異人術,將剩餘的人打包帶走,一同入內。
一點點金色的光芒自「天平」上飄出,四面八方地逸散著,化作一片絢麗的光雨,向下灑落。
地動山搖,所有人在突兀間,被打散重組。
「公正之平」在城市上空五光十色地閃耀著。
「這不可能。」
鄭修在人皮書頁上撥動幾下,一隻只彩色的蝴蝶從鄭修的人皮書頁中翩躚起舞,飛向眾人。
喜兒大窘:「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啊……」
「葉」、「蛇」、「爹」、「狼」、「月」、「貓」、「喜」、「B」、「紅」、「青」、「笑」、「裴」、「庸」。
這時城市上空「公正之平」溢出的光雨也融入了後來者體內。
安妮大人忽然想通了,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呸」,她朝旁邊厭惡地啐了一口,罵道:「死蝙蝠!」
君不笑與司徒庸立即停手,在一旁壓腿伸腰,彷彿剛才真的在熱身一般。
橘貓兩眼圓瞪,用力搖頭,表示和她無關。
「哈哈哈!咱們進來了!」
聞言,有人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有人恍然大悟。顯然鄭修的話雖然沒說明白,但也解答了他們心中m.hetubook.com.com部分疑惑。
幾塊人皮不安的蠕動著,隱約可見人型。
言簡意賅地將前因後果、以及其他人要做的事交代清楚。鄭修伸出手臂,一頁頁人皮翻開。對於鄭修所展現出的新奇術,眾人嘖嘖稱奇,暗道離譜。君不笑與殷青青卻認出這分明是「三皇子」的詭物,心中納悶,為何三皇子死後,他的異人術會在鄭修身上重現。
說到這裏,鄭修餘光瞥了安妮一眼,若他沒猜錯,在安妮回溯前的設定中,和尚是「外交官」,和尚的外灘就是用來招待「外來者」的,可安妮並沒有那麼好客,這裡能進不能出,進來了,就沒那麼容易出去了。
「難道,祂們是一夥的?」
「啊……」
鄭修剛叮囑其他人別跟上,拍開和尚腦袋上的鬼蜮入口、打開裂隙后,鄭修前腳剛入,君不笑反應最快,湊上臉看熱鬧。
「快!」安妮大人跳上鄭修的頭頂,抓著鄭修的長發,指揮道:「快走!祂們一定正在破解『帝王』中藏著的密匙!我們沒『時間』了!」
「哇!」
三個洞里分別出現了三顆黑色的眼睛。
從放大的人皮中,年過半百白髮蒼蒼的二位老人,神清氣爽,心有靈犀般舉拳重重碰了一下,隨後暢然大笑。
殷青青:「聖僧?」
「你在問出『公正是什麼』時,而不是問『公正是誰』的時候,難道不是心中有數了嗎?」
「安妮大人閉嘴。」鄭修打了一個響指,畫了一個巨大的炸魚餅塞住橘貓的櫻桃小口。其他人沒理會鄭修與一頭橘貓的打情罵俏,而是觀摩鄭修畫出的三維立體地圖。
所有人循著震動來源,望著上空。
稍作細問,鄭修明白了殷青青帶老爹等人進來的前因後果。
「那就是漏洞了,也許本來在『公正』的影響下,我們這邊僅能進入『七人』,但『時妖』的能力本就是『帶人』,這變相的也是一種『公正』。」
鄭修在每個人身上都「蓋章」后,人皮書頁再次翻開,一片流光從人皮中綻放,墨色光彩四射,眾人面前竟浮現出一座半透明的立體城市虛影。
它的臉上沒有五官,只有三個空洞。看似雙眼與口,在那張貌似是臉的器官上不規則地扭曲著。
安妮大人反問。
「算了。」鄭修問:「沒了吧?」
所有人點頭,他們剛才打鬧歸打鬧,https://www•hetubook.com•com那是戰前調劑。如今鄭修開始說正事,沒有人再打岔。連鄭修老子都安安靜靜地站一旁聽著,此刻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將鄭修當做了主心骨。
比如漏洞什麼的。
咔咔咔!
「我去找一樣東西,一樣……很重要的東西。」鄭修沒告訴月玲瓏真相,後者神情黯然,卻未多言。鄭修繼續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你們找到了那扇門,也就能找到『和尚』。」
葉與蛇面露恍然,感同身受地點點頭,果然是渾身的爽快。
重擔卸去,殷青青這時才舒了一口大氣,走到鄭修面前,稍稍低頭,將腦袋伸上前,小聲道:「赤王,青青將他們帶來了。」
「滾!」安妮瞪了鄭修一眼,這時她瞄了一眼鄭修手臂上方緩緩旋轉的三維地圖,隨著赤王麾下一行人被重新分割組合的城市打散,地圖上灰色地帶一點點地變得清晰起來。
喜兒十指上纏著絲線,她稍稍勾動手指,感受著體內的變化,搖搖頭:「回老爺,沒有任何不妥,不如說,挺好的。」
安妮大人愣了愣。
慶十三與紀紅藕二人正手牽手看海。他們從未見過這般詭異的景色,漆黑死寂的「海洋」,破碎的城市,充斥著別樣的美感。
月玲瓏依依不捨地望了鄭修一眼,只能答應。
安妮大人聞言貓臉微怔,伸出爪子指了指自己:「為何不曾將吾算進去?」
它扭動脖子時,發出「咔咔」的聲音。
殷青青每放出一人,鄭修與橘貓的神情就變一下。
鄭修語氣平靜:「既然你們都進來了,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從你們進來之後,我嘗試過,這裏已經成了一個完全封閉的空間,是一個徹底成型的『鬼蜮』。換言之,我也沒辦法送你們出去。」
鄭修:「生死之交。」
忽然,鄭修還沒來得及告訴其他人,「咿呀——」,一旁如方塊般堆疊的、黑白分明的建築,牆壁裂開,沒有門的地方猛地推開了一扇門。
空氣出現了一瞬間的沉寂,所有人望著詭異推門走出的「七心鎮居民」,看著那扭曲空洞的臉龐,那異樣頎長的身體,頭皮微微發麻。
鄭修所在的「板塊」從中間裂開,紀紅藕被裂開的地面送上半空。
「非人」這個詞對安妮而言反倒是一種讚賞。她用力點頭,表示同意,低聲朝鄭修喵道:「這或許是『和*圖*書公正』的影響,在公正的影響下,我們與祂們會維持最起碼的『公正』。吾指人數。」
橘貓愈發焦躁,自言自語的同時不斷用牙齒咬著利爪。鄭修很少在安妮身上看見這般坐立不安咬手指的動作,可見安妮對「帝王」的重視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喜兒嫌君不笑擋道了,一腳將君不笑踹進去,君不笑順手將老神醫拉進裂隙。
安妮看了一會,懂了,瞪著眼睛驚道:「喵?你這是讓他們……當探圖姬?」
殷青青的「時妖空間」里裝了好幾人。
所有人不由驚嘆。
鄭修得出結論:「安妮,你這漏洞,挺大啊。」
「慶哥!」
鄭修點點頭,環顧四周。他輕咳一聲,不怒自威,淡然道:「別打了。」
鄭浩然撓撓頭:「找一個禿子做什麼?」
轟隆!
與四周的一切顯得那麼地格格不入。
安妮大人目光仍死死盯著城市上空巨大的「天平」,眼睛不眨。「在我們隱約理解『公正』是什麼的時候,這本身就已經不『公正』了。不過,吾推測應該與我們存在的神性有關。可是……」
「曉得。」鄭浩然一聽便明白了,看了狼王一眼,狼王與鄭浩然碰了碰拳。碰拳過後,狼王叮囑月玲瓏:「月兒,你別四處亂跑,待爹爹身邊。」
葉露出沉思的表情,數秒后她雙掌一拍,驚訝道:「它們,非人爾!」
一直處於震驚狀態的安妮大人終於作出了反應,下巴張開:「這……不可能啊!」
「我們?」這時月玲瓏秀眉微微一蹙,她察覺到鄭修說話時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冷漠與隱瞞:「夫君……你呢?」
一種「權柄」。
每進入一人,裂隙便肉眼可見地縮小一圈。在蛇擠進去后,裂隙僅能容納一人通過。
「希望如此。」
細細的光塵即將落在鄭修與安妮身上,卻被無聲彈開。
「可為何我們不受影響?」
「動手!」
「你……」鄭修抬了抬手指,眸光微動。殷青青仍低著頭等著鄭修「寵幸」,鄭修輕嘆一聲,摸摸殷青青的腦袋,殷青青心滿意足地走到一旁。
眾人聞言,逐一細數,果真如此。
一男一女剛從「人皮」中冒頭,便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手牽手跑到海邊,面朝大海。
了解前因後果后,鄭修哭笑不得,隨後摸了摸下巴,望向橘貓:「這也是你的設定?」
鄭修問喜兒、葉、蛇https://www.hetubook•com.com
葉與蛇隨後入內。
「不過,」鄭修看著安妮大人的哭臉,不驚反笑:「如果你回溯前的層次真有你說的那麼誇張,遠超神明,那麼目前出現在七心鎮鬼蜮中的『天平』,很有可能不是本尊……又或者,『祂』的『公正』不足為懼。」
「你們可有半點不妥?」
鄭修伸在半空的手收了勢頭,他目光一凝,望著喜兒等人,他們同樣驚奇地攤開手掌,承受著光雨的沐浴,看起來沒有絲毫不適,便頭也沒回,低聲問:「『公正』是什麼?一種……?」
最後出來的是鄭修的新婚妻子月玲瓏,她冷著臉走到鄭修面前,欠身作揖:「夫君。」
橘貓說出「公正」二字后,陷入長久的沉思與震驚。
鄭浩然同樣面露疑惑,拳頭握了又松,鬆了又握,他感覺到體內湧出了一股奇怪的活力。
「呼~」
蛇也納悶:「……來月事後什麼感覺?」
看了一會大海的慶十三與紀紅藕低頭查看不斷被侵蝕的城市邊緣,走回隊伍。慶十三掄著煙桿,在十指間花俏地旋著花兒,咧嘴一笑:「少爺,我們這邊,時間不多了。」
城市發生了劇烈地地震。
咕嚕。
鄭修繼續道:「許多事我沒法和你們解釋,關係重大,三言兩語無法說清。你們的記憶中或多或少地有著『從未經歷卻無比真實』的記憶,這些,其實在某時某刻的某地,曾經真實地發生過。」
簡單來說就是一個字:爽。
喜兒在一旁吐槽:「這是能用不死不休形容的么?」
這時,一直乖乖沒打岔的殷青青默默地從白皙的手臂上搓下幾塊人皮。
所有人傻眼了。
他們注意到三維城市地圖上存在著大部分「灰色」地帶,而城市最邊緣處,有許多密集的小點,每一個小點都有一個字。
「啵~啵~啵~」
「祂的公正不可能插手這裏。」
紀紅藕用了一回排除法,但仍有幾分不肯定:「或許是……慶哥你?」
鄭修想了想,又道:「你剛才說不可能,會不會有一種可能,你認為的那個傢伙(指公正),也是用某種漏洞進來了?」
蛇脖子上的白蛇豎起那三角尖尖的腦袋,發出「嘶嘶嘶」的聲音。蛇翻譯道:「我娘親說『為何沒將妾身算進去』。」
殷青青在空地處將人皮彈出,人皮倏爾放大,一道道身影接二連三地落地。
鄭修朝所有人招招手。
鄭修m.hetubook.com.com正想出手阻擋,安妮大人看出他的心思,搖搖頭,耳朵稍稍耷拉著:「沒用的,若是『公正』,誰也擋不住。」
走到盡頭的【畫師】門徑已然可化腐朽為神奇,有著種種驚人的手段。「蝴蝶」落在眾人身上,悄無聲息地印在皮膚上,留下一個蝴蝶印記。
一個念頭在鄭修的心中浮現。
「是。」
鄭修探圖探了一部分,城市整體的結構呈立錐體,越往中間層級越高。而鄭修他們出現時,正位於城市的最邊緣。
極致奢華。
「喵嗚嗚嗚!」
鄭修一愣:「月事?噢……月事!什麼后什麼感覺?」
她閉上眼睛,認真感受了片刻,面色微紅,半點羞赧,道:「有種,月事後的感覺。」
「呸!」裴高雅望著二人背影,啐了一口,羡慕極了。想說一聲狗男女,但想起他腦中慶十三與紀紅藕數十年的糾葛與生死別離,便忍住了,將心中對夫人的滔滔思念默默地當成苦水咽回腹中,大聲朝海發誓:「娘子!等俺回去!日日纏綿!不死不休!」
「『公正』不可能出現在這裏。」
「七心鎮,我進來過。雖然樣貌有些不同,但其中的關鍵應是差不多的。這裡有無數個房間,在無數個房間里,有其中一個房間,是最『特別』的,你們現在需要找到那扇最為特別的門。那扇門是怎麼樣的我不好描述,有可能隨著外來者的入侵,那扇門的外貌變了,但它一定是最特殊的,特殊到一眼能夠認出來。」
鄭修毫不留情地噴回一句:「安妮閉嘴。」
「嗯。」鄭修平靜點頭,他又打開三維地圖看了一眼,心中有數:「正好,我本來也打算與他們分開,單獨去尋找『帝王』。呵呵……來者皆是客,曾經屬於你的地盤,現在被祂們盤踞了,安妮你是如何感想?」
光明偉岸。
鄭浩然怒喝一聲,暴起一拳,將「居民」砸扁在地。
名為「七心鎮」的城市,每一個區域,竟如拼圖般,伴隨著震動,分割成一個個零碎的板塊,在空中移動、重組著。
「哇!」
鄭浩然擺擺手,大大咧咧地笑道:「沒咯!我讓你娘回家煲好你最愛喝的排骨腰子枸杞雪參湯,等咱們一同回去了,再喝口熱乎的!」
七心鎮的居民?
「那是吾之權柄!」
狼王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胸口。
「是巧合嗎?」鄭修拍了拍貓腚,指著眾人,問:「七心鎮……我們恰好是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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