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至暗時刻
第345章 孩子們

「一旦讓祂們掌握『密匙』,一切都完了。」
君不笑兩手在面具前比成喇叭狀,朝那一坨熊孩子笑嘻嘻地大喊:「叔叔這邊會變戲法喲,你要來玩嗎?」
「快!」
橘貓的目光深深盯著那沙漏,看著天平中的雪晶一點點地向下滑。
鄭修悶哼一聲:「祂能控制重力!」
殷青青一愣。
鄭修一看,便明白了和尚「心房」的構造。
「按我理解,常世相當於人間界,那麼常闇……在變成常闇之前,是什麼地方?」
「他答應了他媳婦,今晚回家搓衣服。」
「你現在還有心情表揚祂?你真把祂當孩子了?」
他們所有人都集中在一個區域內。
「醫者仁心。」
其實在慶十三開口前,殷青青早已開始動手,幾塊人皮彈出,分別將葉、蛇、狼王、鄭浩然、喜兒、月玲瓏收入時妖空間中。
咚咚咚咚!
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塊塊城市被黑色的海洋摧毀,湮滅于虛空。
以往鄭修在直面祂們時,「沼」是最好對付的。
司徒庸試探道。
「嘻嘻嘻嘻!想不到吧!」
君不笑嘿嘿地笑著:「老闆,您這孩子性子挺冷傲噢!」
「神國。」安妮無奈道:「在吾回溯前,那裡,曾經是吾之神國,諸神的『樂園』。可後來,那裡趨近封閉,裏面太黑了,吾也無法『看清』如今神國里發生了什麼。」
邊踩邊道:「你們先走!」
所有人身體扭曲,渾身骨骼發出駭人的脆響,在半空中同時向下快速墜去,墜向沼澤。
泥石流卷上空中,在空中變成了一尊巨大的泥沼天平。
他們熟悉了自己的詭物能力,特殊強化了其中某一點。集中一點,登峰造極,不可小覷。
「青青!」
裴高雅忽然大笑一聲,躍上高空,渾身燃著赤色的火焰,一腳踩下。
鄭修與安妮同時踉蹌了一下。
眾人會意,輕鬆踩著絲線走向下一扇門。
「或是幸福,或是憤怒,或貪慾,或懶惰,或渴望,或期盼。」
「粑粑……」
「時間不多了。」
眾人身上壓力又減兩分。
門扉上灰褐色的泥土流動。
少年的聲音溫柔的回蕩著。
飛起來別掉下去就行了。
慶十三落向小船,再吹一口氣,如瞬移般穿越煙霧,出現在紀紅藕下方,將其抱住,回頭呼喊殷青青。
綳!綳!綳和*圖*書
他們腳下是一塊濕漉漉的浮島,遠處,翻湧的泥漿彷彿有生命一般,隆起了一個小丘。
「其他人類,留下吧。」
「公正?」
下一扇門扉上流動著滾燙的岩漿,是什麼東西,不言而喻。
安妮:「……」
蛇同樣觀察了片刻,有幾分不肯定地說道。
蛇脖子上,那迷你的小蛇吐著信子。
這個城市雖然遭外來者入侵,擴大了數倍。但最核心的結構沒有改變。「七心鎮」是由七個關鍵的房間組成,原本七個房間的入口分散在城市的各處,但在某種力量的影響下,七個房間被打通了,成了鄭修他們目前的景色。
「祂好像和剛才的不一樣。」
安妮的口吻中透著彷彿一切都理所當然般的冷漠:「我們沒有時間了。吾感覺到,在最深處,祂們正在想辦法破解『帝王』表面的層層加密。」
密密麻麻的眼睛分佈在流動的泥漿上。
如幼童般稚嫩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地傳來。
「麻麻……」
半空中,眼見殷青青的人皮射來,君不笑妖嬈地一扭小蠻腰,躲開了。
老人家司徒庸最先落在小船上,落在船頭。
名為「雪」的少年,此刻彷彿就像是鄭修與安妮的孩子般,禮貌,優雅,從容。少年兩手貼在大腿上,深深鞠了一躬。
畫!畫!畫!
鄭浩然木著臉,望著鄭修的背影,與橘貓的腚。
「好孩子!乖孩子!傻孩子!熊孩子!」
半空中的司徒庸面色一愣,他拔出了殺豬刀,割斷纏著他的絲線,朝鄭修等人擺擺手,示意他們先走。
「都……留下……來……玩……」
裴高雅生怕少年復活,一腳接一腳地在雪地上踩著,如打地鼠般,哪裡凸起來就將那裡踩凹下去。
「爸爸,媽媽,你們,請進。」
少年在雪地上凝聚半身,略有驚訝地望著虛空中的「公正之平」。
「可好玩了!」
他將小蘋果丟向那一坨熊孩子。
「沼。」
司徒庸望著君不笑那誇張的背影,彷彿是要說服自己似地,用力點點頭,又將那四字重複一遍:「醫者仁心!」
白茫茫的煙霧倏爾凝實,成了一艘勉強能容納幾人的扁舟。
遼闊無垠的沼澤世界中,猛然捲起了一注注粗壯的龍捲。
司徒庸大聲道。
地圖上閃爍著一個個小點。https://www•hetubook•com•com
天平中的雪晶沙漏開始流逝。
「如果你覺得能用『性格』來形容的話,也可以這麼說。」
安妮:「別用人類的思維去衡量祂們。」
喜兒揉揉眼睛,忍不住了,指著那長滿眼珠子的可愛土丘,吐槽道:「你的意思是,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傢伙,的確是……啊呸,祂們自顧自地將自己當成了老爺生的孩子……啊呸!老爺和母貓生的……阿呸呸呸!」所有人目光怪異地朝喜兒望來,喜兒也發現自己越改口越說不清,索性不再說這是誰和誰生的孩子,立即閉口不談。
慶十三兩手快如閃電,從身後摸出煙桿在褲腿上一刮,煙桿燒著了,慶十三大口大口地抽著煙,眉頭幾乎擰成「川」字。
鄭修:「……」
在遠處,一扇紅彤彤的門扉,門扉上流動著滾燙的岩漿,憑空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
「公正之平」的輝光灑向眾人。
鄭修目光閃動:「我一直很好奇,為何會存在著常闇與常世。」
沒等他鬆一口氣,承受著幾人體重、幾乎是帶著流星墜落之勢的殷青青砸在船尾,船頭猛然翹起。
小丘上的泥漿,如血肉般一陣劇烈地蠕動。
「吧~~~~」
一道道縫隙被強行擠開,擠成了梭型的小洞洞。
「媽……媽……爸……爸……」
君不笑此刻就像是街頭上最耀眼的那個仔,浮夸地大笑著,掀開黑布,蘋果恢複原狀。
忽然!
裴高雅身後時不時浮現出天平的虛影:「老子現在渾身是勁,等老子好好教教你們家孩子,啥叫尊老愛幼,晚點追上來!」
就在眾人踩著絲線,即將抵達下一扇門扉時。
事已至此,她似乎沒有隱瞞什麼的必要了。
「草草草!」
三維立體地圖上,成立錐體的城市,下方竟崩塌了一大片。
砰!
一人一貓默默地沒說話。
「別打擾了哥哥們。」
門扉推開。
呼!
七個房間原本分散在城市各個角落,此刻城市正從「外圍」開始向中心崩塌,一旦呆在房間內的他們沒來得及進入下個房間,而遭遇了「坍塌」……後果不堪設想。
「沒……人……陪……我……」
咚!
「祂說得對。」
熊孩子的臉上被炸出一個駭人的坑。
可在「雪」的「凍結」之後,鄭修在推門和圖書前,認為沒那麼簡單。真正誕生出意識的「人形」,與從前相比相當於超進化了。
空寂的世界里。
君不笑的身體詭異地變成了羽毛般輕盈,舉止從容地踩在半空。他的腳下,影子盪出一圈圈的漣漪,成了一片深不見底的墨黑色。
司徒庸手已經搭在了腰間的寶刀上,目光炯炯,觀察著遠處:「祂沒搭理咱們的意思。」
其他人都沉默著,唯有慶十三在抽了幾口后,腦瓜清醒,與紀紅藕一同疾跑沖向下一扇門扉。
「蝶舞!」
點點頭,鄭修合上人皮書。
啵~
話音剛落,君不笑手掌一翻,變出了一個蘋果。他張口咬了一口,用一塊黑色的布遮住了。
鄭修手速如電,短短一剎,便畫出了幾對小翅膀,插在身後。
「沒事的。」
「你……們……要……走……了……嗎……」
在君不笑變戲法吸引熊孩子注意力時,眾人身上的近十倍的重力終於消弭無蹤。
噌。
鄭修帶著慶十三的船,來到門前。
鄭修心中浮現出一個不好的念頭。
「嘶嘶……」
「喲嚯嚯嚯嚯!你打不到我!」
那泥人沒有理會他們的意思,喜兒十指連彈,轉眼間,絲線在沼澤上布下了一片天羅地網。
鄭修面無表情地催動【文人】,手臂上層層人皮薄薄地撕開。
長袖一揮:「走!」
「是人類這些本該摒棄的『情感』,誕生出祂們。」
「哈哈哈!」
鄭修沒理會其他人的討論,問安妮:「祂們存在著不同的『性格』?」
狼王在角落蹲了下來,神情失落。
「那……咱們走?」
鄭修眼睛一閉一睜,再無波瀾。
但下方的沼澤彷彿存在著某種可怕的吸力,即便是長了翅膀的他們,也未能完全終止下墜的趨勢。
一股可怕的壓力無形無色地傳來,漫天的絲線同時綳斷,喜兒張口哇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安妮不經意間回頭看了一眼:「雖然這麼說對他們而言十分抱歉,可身為人類的他們,如今,起不了半點作用。」
「陪……我……玩……吧……」
安妮沒有反駁:「常世中人類的種種『心愿』,存在著不同的『情緒』。」
安妮沉默了一會。
噌。
他肩膀上仍扛著和尚,和尚早已昏死過去,一動不動。
呼!
有的眼睛被擠飛,留下黑黝黝的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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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修同樣在下墜,肩膀上扛著和尚的他,更能切身體會這「沉淪」的恐怖。鄭修感覺自己的肩膀上就像是扛著一座大山。
裴高雅面目猙獰,腿影如閃電般追著少年,火光在枯寂的雪原上熊熊燃燒,如一把燎原大火。
諷刺的是,他的聲音,此刻宛若晚風吹拂,沁著詭異的暖意。
喜兒站在岩石上,看著遠處那長滿了眼睛的巨型沼丘,起初那密密麻麻的眼睛讓她感覺到頭皮發麻,密集恐懼症都犯了。可蛇這麼一說,這造型瞅著瞅著,怎就順眼不少了,還有點可愛的捏?
「唰!」
呼!
鄭修瞬間理解了安妮這句話的意思。她說的「時間不多了」,不單純指的是天平上的沙漏所流逝的時間,而是房間崩塌的速度。
那聲音斷斷續續,聽上去天真無邪。
狼王拍了拍鄭浩然的肩膀。
君不笑瘋瘋癲癲地在半空中手舞足蹈,最後咧嘴一笑:
蘋果炸了。
「神性中不該存在這些『雜質』。」
「我……是醫者。」
「你無須擔心。」安妮安慰鄭修:「無論曾經的諸神變成了什麼,如今你只需替吾奪得『帝王』,破解『加密』,重新奪得『密匙』,便可讓一切重啟。這就是……『唯一的辦法』。」
鄭修聞言,稍作思索,點頭:「明白了。」
「唱戲的?」
鄭修眼角抽了一下。
每收一人,殷青青的面色肉眼可見地蒼白一分,她那白皙的皮膚表面血管根根隆起,面目因承受著他人無法想象的痛苦而變得扭曲猙獰。
呼!
「走!」
鄭修知道安妮說的也是事實,「帝王」的重要不言而喻。人形誕生后,第一時間便搶奪「帝王」,可見「帝王」中所藏的「密匙」,無論是對安妮,還是對人形而言,都十分重要。
葉微微一笑,看了鄭修一眼:「希望下一個房間里,也是一位好孩子。」
天平中,同樣有著一個沙漏,沙漏中流動的不是雪晶,而是泥流。
落在船上的慶十三煙桿死命地在泥漿里划,划向對岸。
鄭修手臂上一支造型獨特的「筆」一閃而逝,鄭修握筆,點點虛幻墨汁彈出。
「重力!」
「快!」
鄭修:「所以,你認為祂把我們放過去,沒有一點點可疑的地方?」
門扉之後,是一片滿是泥濘的世界。
「我呀,是了解老裴的www.hetubook.com.com。」慶十三露出了輕鬆愜意的口吻:「那傢伙,看著熊,實則在他媳婦面前,比誰都慫。」
鄭修身上壓力驟減,向下一指,慶十三的小舟長出了翅膀,騰空而起。
眾人身上的壓力又減了一分。
「好玩嗎!好玩嗎!好玩嗎!」
「那傢伙好像真的沒打算理咱們!」
那稚嫩的聲音,突兀地從四面八方響起。
下墜的眾人臉上事先留下的蝴蝶印記微微一亮,下一刻,他們身後猛然張開了一對絢麗多彩的蝴蝶翅膀,減緩了下墜的速度。
「哇!」
噌。
「老爺,這裏交給老裴。」
一臉懵逼的司徒庸被彈上高高的天空。
「登登登!」
慶十三與紀紅藕時不時往回看,身後的那扇門扉已經消失了,慶十三抓著煙桿的手掌微微顫抖著。
「這也是我為何稱祂們為偽神的原因。」
鄭浩然不服輸,偷偷瞥了月玲瓏一眼,又拍了拍狼王的肩膀。
咿呀!
熾熱的火焰將少年的軀體融化。
「老神醫快走!唱戲的勾住熊孩子了!」
鄭修頭頂上蹲著橘貓,來到那扇髒兮兮的門扉前。
蛇側耳傾聽,臉上浮現出幾分懵逼的神情:「我娘說,那孩子看見了自己的父母,很開心。」
安妮小聲提醒道。
安妮同樣在半空中下墜著,但她卻不慌不忙地豎起一根爪子,糾正鄭修的說辭:「準確來說,這孩子是將『沉淪』這種屬性,錘鍊到了極致。」說著安妮鼻翼翕動,兩爪在身前恍然大悟地一拍,貓眼一亮:「好傢夥,怪不得吾聞不到沼澤的臭味。」
「要是回不去,他媳婦不得鬧翻天?」
蘋果飄啊飄,飄啊飄,飄到熊孩子那密密麻麻的眼珠子前。
紀紅藕嫣然一笑,察覺到慶十三心中的擔憂,輕輕抓住了慶十三那長滿繭子的手掌,緩緩搖頭:「我們,都沒事的。」
每一個洞中,都睜開了一顆顆眼睛。
與此同時,慶十三一咬牙,半空中旋了幾圈,雲霧吞吐,向沼澤中一吹。
而寫著「裴」字的小圓點,遠在另一個房間。
司徒庸仍在高空中飛翔,他哇哇大叫著,殷青青將時妖空間中的幾人放出來后,喜兒擦去嘴角的血,幾根絲線彈向高空,抓住司徒庸。
狼王與鄭浩然這點小互動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他直到現在都無法接受,自己當了爺爺,而兒媳婦是一頭母貓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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