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長夜將明
第408章 「她的神國」

吉姆大笑著:「敬死亡!」
「JOKER」的口中轉盤轉動,停留固定在一個數字上。鄭修雙手變幻,左右手分別拉開兩束流光,流光分別在鄭修的雙手化作了兩柄短劍。
裴高雅朝慶十三擠眉弄眼。
她再一次用顫抖的聲音,問了一次:
弗蘭奇戴著防風護目鏡,腦袋伸出窗戶,以最快速度評估:「按照目前列車時速,我們還有不到三十秒,就會衝進海里餵魚了!」
無論是淹死還是被老鼠吃掉,結果無非都是死。他們寧願死在海里,被老鼠吃掉然後變成老鼠屎拉在大地上……這種事情他們不要呀。
隨著阿諾再一次使出【十星神器·魔王】,天空撕裂,漆黑的「污染」瘋狂地湧入這個支離破碎的世界。
阿諾正在「成神」,正在用近乎暴力的方式,完成由「類人種」到「神」的進化。
「她的神國!她的神國!」
阿諾慘叫一聲,鄭修瞬間切碎血肉王座時,彷彿那數萬劍都是切在他的肉身上,阿諾的眼耳口鼻擠出了既似蠕蟲又似麵條般、一注注似流體又似實體的血液。
「醒了?」
生命的哀嚎,植物的枯朽,河流的乾涸,天空的悲鳴,子民的死去……萬物之聲,原來這就是「萬物之聲」。
……
黑夜女士的遺物在慶十三的掌心中碰觸的瞬間,盒子表現,線條分明的稜角,微微浮起血紅色的光芒,光芒匯聚成兩道濃烈的光線,徑直穿透火車,成為了一束……
轟!
當月玲瓏親眼看見,在這個世界的盡頭,立著一面「鄭」字牌時,她依稀間彷彿回到了大乾,回到了荒原上。
吉吉兄弟已經放棄了抵抗,在他們看來,後面是窮追不捨的鼠潮,前面是汪洋大海。要麼被淹死,要麼被老鼠吃掉。
「在那裡,天空是藍的……」
鼠群感受到來自鄭修雙劍的威力,由全世界蠕動的血肉快速地將阿諾座下的王座擴大。血肉王座如一尊巨大的堡壘,將阿諾包裹在內。
鄭修並不相和*圖*書信阿諾會老老實實將「魔王只能使用六次」這件事如實告知,但鄭修如今數著次數,也是抱著「數數也不會懷孕」的念頭。
就像是虎落平陽被犬騎,安妮心心念念想著倉庫里所剩無幾的「源」,不敢輕易放出「莫妮卡」。按照她所估算,在目前的條件下,莫妮卡還剩下「一發」,最後的一發,她必須用在刀刃上。
裴高雅挑挑眉毛,指了指上面。
鄭修微微喘著氣,抬頭望向魔王。
慶十三眯著眼,認出了「炮彈」的真面目。
「所有人都能有各自的家,」
車廂中,慶十三驚愕地望著兩個失去了光澤的盒子重新落入掌心中,他一翻身攀上屋頂,很快裴高雅也跟上了,扛著顧秋棠,站在慶十三身邊。
吉姆灌了一口啤酒:「說不定海里也塞滿了該死的老鼠!」
下一秒,騰空的貓貓號的鐵輪重新壓在了「軌道」上,在海面上,一點點地爬高,駛向高空。
……
鐺!鐺!鐺!鐺!
嗚嗚嗚嗚——
她開心地拍著掌,與眾人一同,沉浸在這片喜悅的氣氛中。
黑白雙劍頃刻間斬出了數萬劍,密密麻麻的黑白兩道劍光,將天空與大地切成了細小的方塊。
「老爺那人,誰知道呢?」
吉米被搶走了最後的酒。
她的疑問同時也成了慶十三、裴高雅這二位對鄭修知根知底的老臣的疑問。
也許他們無法選擇是否能活下去。
雙劍瘋狂地轉動,幾乎看不見軌跡。
這是分散於世界各地的空投物資!
黑白雙劍,幹將莫邪!
燈!
最後七秒。
夏莎立即鬆開手。
噗!噗!噗!
第二次【魔王】比第一次覆蓋的範圍更為可怕,彷彿全世界都籠罩在【魔王】的陰影之下。
他們能選擇體面的死法。
片刻驚愕后,慶十三猛地睜開眼睛。
夏莎想要抱緊慶十三,卻被慶十三一巴掌拍開,瞪了後者一眼:「撒開!」
天的另一邊,雲霧撥開,隱隱露出一角浮空島嶼。
https://www.hetubook.com.com「樂園!」
「慶!」
這種強行的「成神」,向來被正兒八經的主宰安妮所不齒。可讓人諷刺的是,正是這種「速成」的方式,用無需考慮後路的粗暴方式、壓榨著這個世界最後的源,傾盡所有的一切,強行成神,給鄭修與安妮帶來了如今的麻煩。
船是她辛辛苦苦搓的,如今大眼珠子看起來猙獰霸氣,但裏面有多糟糕沒有任何一位神比她自己更清楚。可鄭修在看見【魔王】反手轟進自己的世界時,卻頭也不回,提著雙劍,如電光般殺入血肉王座中。
一段關於「樂園」的傳說。
過了一會,正等著享受一場轟轟烈烈海水浴,仍維持舉酒杯動作的吉姆與弗蘭奇二人,獃滯片刻后,對視一眼,不可置信地問。
貓貓號衝出懸崖,剎那間,疾馳的列車懸在半空,片刻的失重讓車廂內的眾人在車廂中騰上了半空,雙腳離地,萬籟俱寂。
雲層上,彷彿藏著第二輪烈日般,和光暖煦,照向大地,在逐漸撥開的塵埃雲上方,灑下一束束如婚紗般瑰麗美艷的輝光。
鄭修就似知道了一切,知道他們抵達盡頭時,需要這兩個盒子。
信徒們耳濡目染、倒背如流。
在高空中,一座若隱若現的燈塔上,射出的燈光在列車的下方鋪成了一條星河璀璨的軌道。
軌道熠熠生輝,如夢似幻,並不真實。可貓貓號此刻卻真真實實地在鐵軌上行走著。
時間稍縱即逝,冷卻時間結束,鄭修的「JOKER」轉盤停留在「壹」字上,兩柄鎖鏈末端的彎刀燃起彷彿來自九幽地獄的烈焰。
鄭修目光一凝,雙劍握在手中,在他即將上前將【魔王】撕碎時,阿諾卻笑嘻嘻地將手掌一翻,【魔王】竟朝反方向拍去,越過世界的壁障,將鏈接著兩個世界的入侵通道生生拓寬,空間崩碎、塌陷、扭曲。
鄭修的神國也遭到入侵,生靈塗炭。
慶十三聳聳肩,表示無奈,攤開手掌,掌心和_圖_書間赫然安靜地躺著他們分散於這個世界,在世界兩個不同的角落所找到的「盒子」——黑夜女士的遺物。
來自雲層之上的鐘聲,響徹世間。
信徒中,不知是誰,忽然用一種虔誠的聲音,低聲道:
但至少,
一塊塊戶型板正的方塊應聲震上天空,下方的鼠潮仍未完成與阿諾的徹底融合,正擰成了一束束血肉觸鬚,瘋狂地湧向阿諾,想要與阿諾完成真正的「結合」。
「魔王!」
這也是鄭修第一次,徹底放開神力,以「神國降臨」的姿態肆無忌憚地揮灑著船中的「源」。源源不斷轉化而來的神力,讓鄭修精神充沛的同時,他卻能夠清晰地感受著他的神國中的變化。
鄭修旋轉著「煉獄」,如戰神一般狠狠地抖出鎖鏈,精準無比地穿過阿諾的琵琶骨,鄭修紅著眼睛咆哮著殺上前,兩位神如隕石般追向大地。
「這裏就是樂園!」
這是兩個世界的戰爭。
橘貓一看,咬著下唇驚叫一聲。
在看見「天空之城」的瞬間,所有人腦中不由自主地閃過了種種生離死別的畫面,像是人在臨死前閃爍的走馬燈般,那麼清晰。
爽啊!弗蘭奇喝著其實並不新鮮的啤酒,用盡全身的力氣發出了一聲長嘆,那神情就像是當了五十年處男一朝鞠躬精粹般暢快,他高舉空空的酒杯:「敬明天!」
……
「為何在極地的盡頭,會有一個,『鄭』字?」
弗蘭奇搶過了吉米的酒杯,將剩下的酒一飲而盡。
「快看!」
轟隆!
「相信和尚!」
吉米朝吉姆舉杯,兄弟二人默默碰了一杯:「我同意。」
可在世界的盡頭,在他們旅途的盡頭,前方的道路上,插了一個「鄭」字,此事無論怎麼看,都顯得十分詭異。
嘩!
虔誠的信徒當中。
「開開心心地笑著。」
列車呼嘯。
「人們是能夠不戴面罩自由地在大地上奔跑的,」
「土地是長滿了綠樹的,」
「來,給咱一杯!」
她彷彿看見了那面飄揚的https://m.hetubook.com.com「鄭」字軍旗。
汽笛長鳴。
接著有其他人如禱告般,齊聲唱道:
「這是……空投物資!」
「快看窗外!有燈!我們有燈!」
在慶十三、月玲瓏、裴高雅三人因機械浮空島嶼的出現而面露驚色時,一顆顆如炮彈般的維生艙向不同的方向發射出去,轉眼消失於天邊。
「還沒結束。」
「土壤是豐沃的,」
傳說中,數百年間,從未停止過的來自「樂園」的空投物資!
啪嗒。
「啵~」
「水是乾淨的,」
霎時間一片死寂。
車廂內頃刻間被兩個盒子發出的光芒映得通紅,那束紅光射入無邊的大海深處,消失不見。
包括米婭在內。
月玲瓏獨自一人,在疾速飛馳、即將駛入懸崖但仍未有絲毫減速的貓貓號車廂頂上,迎風而立。她目光死死地盯著在歪歪地立在懸崖邊緣,那一塊布滿銹跡但仍然堅挺的路牌上。
「他們能夠在溫暖的火爐前,」
鄭修與偽神仍在鏖戰。
「第二次。」
巨大的齒輪在浮空島嶼上轉動著,漆黑的管道如血管般複雜交錯,一層薄薄的光膜籠罩在浮空島嶼的周圍,一隻只可愛的蝙蝠型衛星,正遵循著某種既定的規律,圍繞著浮空島嶼外周的軌道飛行著。
世間已無生命,聽見了鐘聲響徹的兩位神明,動作分別一頓,望向了鐘聲傳來的方向。
慶十三也不知道鄭修是啥時候塞進他懷裡的。
他們都十分肯定,鄭修從未踏足過這裏。
月玲瓏的疑問傳入車廂中。
列車竟無視了物理規則,無視了重力,沿著一條星光軌道,徐徐向天空行駛!
車廂內。
「乾杯。」
信徒們熱淚盈眶。
「我們……在空中開著車?」
一柄漆黑如墨,一柄潔白如玉。
吉姆手忙腳亂地將口啵了兄弟嘴巴的手槍用力拔出,三人將腦袋伸出車窗外。
雪莉目光灼灼,望著雲端之上,那由鋼鐵齒輪與機械管道承托漂浮在空中的「樂園」,那傳說中的國度,那座「天空之城」,雪莉臉和*圖*書上如鮮花綻放,小臉蛋粉紅潤滑,嬌艷欲滴。
兩位神的「墜落」在地面掀起了數千米高的泥石塵,遍布全世界的鼠潮此刻已經沒有一隻完好的老鼠了,全變成了蠕動的血肉,醜陋、惡臭、不祥,在阿諾被鄭修撕成兩半的瞬間,四周湧來的血肉很快便將阿諾分成兩半的屍體淹沒。
慶十三移開目光,神情平靜,壓低聲音對裴高雅道:「說句掏心窩子的話,老裴,現在就算老爺突然出現在慶某面前,告訴咱們,這位幾百年前就已經到了這裏的『前輩』,那黑夜女士,其實是老爺在上輩子未卜先知、提前金屋藏嬌落下的一子,慶某也絕不會有半分驚訝。」
安妮緊緊地貼在鄭修的背上,曾經無敵的、至高的、不可名狀的、不朽的優雅之主,此刻卻慘兮兮地變成了「修正之神」的背部掛件,隨著鄭修在空中自由落體的「方塊」上高速移動,阿諾與鄭修的戰鬥漸漸進入了白熱化。
「呀……終於找到了,她的神國。」
「神速!」
不知為何,鄭修猛地想起了在「食人畫」中的經歷。與謝洛河的「萬物之聲」相比,這才是真正的「萬物之聲」,他傾聽著「聲音」,世界的變化瞭然於心。
他在最後的五秒里,默默將槍口含在嘴裏。
「糟!他將魔王打向咱們的船了!」
這是一段傳說。
弗蘭奇怔怔地看著前方的海平面,遠方是冷冽的濃霧。在三秒前,他無力地將手從制動拉杆上收回。他已經錯過了最佳的剎車時機,按照目前列車行駛的速度,即便他在這十秒內進行緊急制動,車也會衝出懸崖,墜入大海中。
「乾杯。」
在這個沒有任何活物的空殼世界中,鄭修與阿諾一個追,一個逃,從天上殺到地面,打碎地面后又殺到陸地的另一邊。
片刻后,機修組三人熱淚盈眶地通過廣播,向全列車的乘客宣布這一喜訊。
「玖!」
「嗚嗚嗚——」吉米用力揮手,槍口卡嘴巴里。
「還有十秒!」
「我們,要衝出去了!」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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