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如此,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安妮仍是這般毫不猶豫地去做了。
如碎玻璃般的紋理,從天空的這一頭,一直延伸到天空的另一頭。
這裡是「熔爐」。
領航員與新的執政官同時鏈接神國。
碎裂的聲音接連不斷。
「陰魂不散的渣渣。」
萬分之一秒的剎那之後,鄭修渾身汗毛立起,大吼一聲:「立即規避!」
「安妮,永不言敗!」
不等安妮解惑,被安妮稱為「船骸」,巨大的佛再次獰笑著朝渾圓的「天體」發動了攻擊。
「說不定你到最後,還有那麼一丁點兒用呢!」
當安妮的「想法」傳達給鄭修時,鄭修也驚呆了。他沒想到安妮身為「漏洞之主」,竟在自己創造的世界中留了這麼一手。
「坐穩!」
破潰的世界接踵而來的是比災難更可怕的「餘震」。
二話不說,安妮目光一凝,主動將爪子伸進鄭修的掌心中,她的本源,她的漏洞,毫不保留地傳入鄭修的體內。
熔爐中,那座眾生血肉所凝聚的「塔」的表面,被轟去一半的大眼珠子,如瀝青般的液體湧出,將殘破的大眼珠子包裹成一顆如水滴般緩緩轉動的「天體」。
這一刻,她的確算得上是拼老命了。因為鄭修偷偷從倉庫中取出的m•hetubook.com.com源已經當成藍色小藥丸磕掉了,如今鄭修用的是自己權柄的「本源」,與漏洞之主的「本源」。
一剎間的功夫,如一顆粘液黑色天體的不詳球體之外,一顆顆泡泡破潰,各種奇形怪狀的「東西」,站了起來。
時間的流逝停滯。
啵!
鄭修說了兩次「如果」,都沒能說出後面的話。
鄭修渾身經絡根根隆起,容貌猙獰。
「而是一艘……船骸!」
說著,她就要一頭撞入坍塌中,似是要為安妮這次「變身」,貢獻她那微不足道的源。
可神國如今等同空殼,所剩的源僅剩無幾。
碎裂的光影斑斕,就似銀河。
安妮就算沒成漏洞之主,也早已是和鄭修坐在同一條船上的「拍檔」。
一根根忽明忽滅的脆弱觸鬚從大眼珠子表面伸出,勉強在世界艦的前方構築了一層「防禦」。
那是連「想象」其「模樣」都來不及的「湮滅」與「坍塌」。
安妮本以為看著自己無數紀元來凝聚的心血,用這種可笑的方式毀去,她心會滴血,她會鬧,會皺眉,會心酸。可不知為何,當這一刻真正地來臨時,安妮心中只剩無比的寧靜,與釋然。
「如果,」
一旦二人的源雙雙耗盡hetubook.com.com,往常還能等一手回溯,如今在「塔」的面前耗盡源,真的是和自殺沒什麼區別。
有的只剩半幅腐朽之軀,森白的臉上血肉模糊,一顆眼球勉強與眼眶相連;
有的千頭千面,面面哀嚎;有的鞋子上長滿了手指上開滿了五通神,看似孔雀開牛,主打一個千手花開;
看著一個個「熟悉」的形象,鄭修猛地一愣:「開場CG?」
重力、規則、食物鏈、人文、倫理、道德、魂魄、人理……
是「眾生的終結」。
「世界艦的骸!」
沒有與神國鏈接的那半邊,在被撕開的瞬間,就被塔所吞噬、分解,一束束虛幻瑰麗的流光,匯入血肉之塔中。
被摧毀的世界,只有一個下場。
「主宰」雖說不會死,但活出第二世的安妮,比任何一位神,任何一位主宰,更能理解「本我存在」的可貴。
因為,連鄭修自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愧是你,」
「放屁!」
在這個姿態下,「進擊的貓女郎」就似恢弘浩大的「權柄增幅器」,所有「權柄」的能力都能藉助【進擊的貓女郎】無限地放大。
粗壯的管道一根根瘋狂地插入鄭修的體內。
「雖然你這句話有立Flag的嫌疑,但我還是想說……一言和_圖_書為定。」
狂風、雷電、空間亂流、時空碎片,破碎的世界以「災難」的方式,以慶十三等人所能想象到的方式,伴隨著裂開的天幕,在世界艦的內部肆虐著。
時間不要了。
「天體」內,
那就是,成為「一切」的一部分。
「是一艘沉淪的世界艦!」
安妮扁扁嘴:「咱們有機會回去的話,讓鳳北給吾再做一回炸魚餅唄。」話剛出口,安妮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連忙改口:「其實吾也沒那麼想吃,也不是非吃不可,吃點別點也行……算了!」安妮掩飾了兩嘴,最後低頭望著自己的漏洞,恨不得將那漏洞補上,怎麼連嘴都漏風了呢!她認命地點點頭:「炸魚餅就炸魚餅吧!只是太久沒吃著了,怪想那股味道的。」
這一刻。
最離譜的是,他和小烏二人從頭到尾將底層數據梳理了一遍,都沒發現。
安妮一張嘴,將小烏叼在了嘴裏,含糊不清地說道:「你那小胳膊小腿的,貢獻出去頂個鎚子用?吾還差你這點蚊子腿么!」
修正之神與漏洞之主,心意相通,無需言語。
領航員烏破涕為笑。
隨著安妮的源流入,安妮的「想法」,也一同鑽了進來。
但同時鄭修也通過安妮的想法明白了,【進擊的貓女郎】姿態hetubook.com•com是一次性的。因為這會徹底改變「船艙」的結構與形狀,相當於一次「自毀式」的攻擊。
天幕陡然被深深地壓出一個棍棒形的凹痕!
「優雅,永不過時!」
所有構成一個世界的「底層邏輯」,都在眨眼間被鄭修與安妮二人同時捏碎。
更多的「東西」出現了:渾身爬蛆的絕世劍仙、肚腩上開了血盆大口的大肚彌勒、和殘肢斷臂糅合在一塊蜿蜒飛行的五爪屍龍……
鄭修握緊了毛茸茸的貓爪。
「漏洞之主!」
「雖然『優雅』無了,但吾一手創造的神國,就是『優雅』的極致!」
當「佛」掄著大腿骨拍下。
「對面不是神,也不是主宰!」
「用點我的!」
可是啊,不是的,「災難」僅僅是「表象」,是慶十三等人「想象力的極限」。
「領航員烏」悄無聲息地望著這一回,真正「去世」的世界,心如死灰,雙眸茫然:「不能啟航的船,領航員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以這種姿態『活』了過來!」
世界坍塌、壓縮,諾大的世界只剩殘垣斷壁周圍,一片小小的方圓。
一隻巨大的貓爪,從「天體」內部伸出,穩穩地抓住了那根大腿。
而在鄭修與橘貓的眼中,被衝擊的世界僅僅是被生hetubook.com.com生地壓成了兩截,左一半,右一半,活活地撕開。
「如果……」
空間不要了。
領航員烏低頭沉思。
鄭修差異地看著橘貓,彷彿第一回認識她似的。一向以毒舌著稱的安妮竟能說出這番話,可見她是真的變了,不再是往常那看似優雅其實最不優雅的優雅之主了。
時間在這一瞬間彷彿停滯不前。
她啊,花費了無數紀元,辛辛苦苦創造出的一切,她的心血,在這一剎,用這種壯烈的方式,毀於一旦。人死了會留下墓碑,王國興衰會載入史冊,生物的進化會留下痕迹……而這種「毀滅」,卻沒有留下任何東西,甚至連曾經存在過的「痕迹」,也一同「捏碎」。
有的騎著渾身浴血的巨獸,手中提著一根數丈長的斷臂作錘,失去了皮膚的上下頜骨張合,發出咔咔怪笑;
可怕的衝擊只是第一波。
隔著屏幕,眾人無法直觀地感受到這一擊的可怕。
咦?
「開『進擊的貓女郎』姿態,跟祂們拼了!」
「無論是吾的『漏洞』,或是你的『思念』……雖然吾討厭極了這番言論,可是啊,存在即有意義,吾在茫茫黑源海中找到那斷裂的輪迴,也定有著宿命的安排。」
安妮沒有反應,鄭修透過與安妮的「心意相通」,卻猶豫了:「如果……」
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