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放下了遮擋眼睛的手臂，看著頭頂湛藍的天空，感受著灑在身上的溫暖陽光，心中卻產生了罵娘的衝動。
至於一臉懵逼者，無疑便是一直被迫打醬油的野獸和馮榮，他們到了此時也依然沒能搞清楚狀況。
「……」
儘管他幾丁質面具后的臉上已經尷尬得嘴角微抽，也依然盡量讓聲音聽起來沒有太大的起伏，防止某個禍害聽出其中的怨念，再想些什麼損招來折磨他們。
原本一直都保持著乾淨整潔的法袍上沾滿了灰塵，有些地方還出現了巨大的破口，頭髮看起來也有許久沒打理過，不止同樣粘著灰，在陽光的照射下還隱隱反射著油光，黏糊糊一片。
「我怎麼感覺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可即使是這樣，他對於猩紅之門提前跑路的事實依然怨念頗深。
在經歷了漫長的等待之後，超災對抗局的專機終於到了。
「嘖，看來這裏已經沒什麼可以收集的了，本來我還打算有空再來刷幾次boss，順便研究一下催化鬼器材料形成的方法的。」
沒錯，死氣雖然同樣衣衫襤褸，面色蒼白，滿身灰塵，但是相比起其他人，他的體型是一點變化都沒有，這也是他相比起別人更為鬱悶的原因。
「這羊毛不經薅啊，我才弄死了一個半的鬼域主宰，你咋就能虛成這樣了呢？」
野獸沙啞著嗓子對站在一旁的灰燼說道，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自己的這位臨時隊友，好像不計後果地瘋狂工作了好幾天一樣。
而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人們也不禁開始好奇，這些零號小隊的成員在鬼域中到底經歷了什麼，以至於本來兇悍的高危囚犯們都被摧殘成了這副鬼樣子。
在神聖之力的強烈克制和疊加［爆炎］的恐怖轟擊之下，猩紅之門區域的戰鬥毫無疑問是以餓鬼灰飛煙滅的結果為結局。
馮榮面無表情地說道，然後，他突然頓了頓，湊近死氣的面前看了看，這才摩挲著下巴疑惑地問道：「哎？話說，你怎麼一點都沒瘦？」
馮榮神色頓時一凜，下意識地試探著問ｗｗｗ•ｈｅｔuboｏｋ.cｏｍ.ｃｏｍ了一句，結果還沒等死氣搭話，作為其一生之敵的灰燼卻硬頂著麻痹感偏過了頭。
這年頭玩爆破的和使毒的契約者路子走的都這麼野嗎？神秘空間里像我這樣的正常人果然還是太少見了……秦暮在心中恬不知恥地想著，隨後便隱隱聽到了天際傳來的轟鳴。
……
簡泉坐在辦公桌前，兩隻眼睛牢牢地盯著秦暮，周圍那些看上去就氣勢不俗的超凡者們同樣全神戒備。
「別把我說得好像什麼唯利是圖的傢伙嘛，我偶爾也是會無私地做奉獻的。」
雖然餓鬼生得憋屈，死得更憋屈，但這位可憐的鬼物無私地貢獻了自己最後的光與熱，並在秦暮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指收穫的第一個銀色品質［鬼核］。
簡泉的眉梢輕輕一挑，看向秦暮的目光中充滿了不信任，「而且你剛才說了『現在』對吧？」
原鬼蜮邊緣地帶的一處巨大廣場上，零號小隊的成員又一次齊聚，這裏便是超災對抗局在最開始時設定的安全區域，因而撤離區依然設立於此。
「……」
沒錯，不是什麼帶薪假，而是帶息假，畢竟他們欠的錢還沒還完，所以把「薪酬」換成「利息」這件事，在秦暮看來也是合情合理的。
「啊呀，不要在意那些細節，咱們還是繼續談正事。」
「原來你還幹活那麼無節操的事情，可以啊，口味夠重的。」
「真的只是挑一點？」
他們是眼睜睜地看著兩名鬼化者的後腦勺迅速腫起老高，然後在秦暮感覺拍擊聲變得怪異之時瞬間消腫，接著又腫起，又治愈，如此循環往複，以至於現在，一旦聽到什麼節奏感十足的拍擊聲，他們便會下意識地感覺後腦勺一陣緊繃。
「那只是其中一方面，或者說剛開始的時候確實是這樣。」
血袍插入了話題，她現在迫切需要其他事情來轉移注意力，否則心中巨大的怨念可能會使她喪失理智，衝到秦暮面前送菜。
因為怕麻煩，秦暮朝著二人的後腦勺拍了一波［失憶和_圖_書板磚］，讓他們忘記了幾名契約者爆發戰鬥時的相關記憶，甚至一直刪除到他們匯合的前一晚。
不，準確的說，在餓鬼這一新生鬼域主宰死亡后不久，猩紅之門再次捲鋪蓋跑路，然而這一次，它捲走的卻不止是區區一塊籠罩著鬼域的黑色濃霧，而是整個鬼域所蘊含的力量。
……
「至少我現在對於人類是無害的。」
在猩紅之門關閉的那一刻，鬼蜮內所有的鬼物都化為了最原始的鬼蜮之力而被直接帶走，那些還未轉化完全的鬼器材料也因為失去了鬼蜮能量的支持而徹底報廢，失去了與［鬼核］相容的超凡特性。
在許久的沉默之後，秦暮朝著死氣豎了個大拇指。
只不過不知為何，他們的睡眠質量相當差，不止夢遊，還彷彿陷入了面對無數鬼物的噩夢，在付出了十余間宿舍被轟碎的代價之後，工作人員們不得不將他們重新塞入束縛裝甲，這才獲得了清凈。
此時，超災對抗局派來的專機還沒有到，因而零號小隊的成員們都站在一起無所事事，只不過表情各異，有不滿的，有怨念的，還有一臉懵逼的。
灰燼沉吟了片刻，彷彿是在組織語言，這一刻的他看起來完全沒有神經質的感覺，反而充滿了感慨與惆悵的意味。
表情不滿的是秦暮，按理說，他的「鬼物圈養計劃」雖然說不算是圓滿完成（至少在貪得無厭的禍害看來是這樣），但總體上看也是收穫頗豐……
秦暮擺了擺手，接著手中憑空出現了一個U盤，朝著簡泉晃了晃。
「你特么再繼續跟我談論這個話題，信不信我讓你在廁所里住一個星期？」
特別是對方那一身的味道，一開始他還以為是自己鬼化后的嗅覺過於敏銳，但是在與身邊的馮榮無聲對視一眼后，他確定對方是真的餿了。
「……」
簡泉以一種「我已經完全看透你了」的目光盯著秦暮，嘴角還掛著一抹冷笑。
「你給我分配的材料都太基礎了，跟鬼域主宰的［鬼核］放在一起太拉胯，所以我想去你們的倉庫里和-圖-書挑點高級材料。」秦暮語氣輕鬆地說道。
「不是，明明只是睡了一覺而已，為什麼你們看起來會跟鬼一樣，而且好像還瘦了好幾圈的樣子？」
「可能……是水土不服吧。」
秦暮沒個正形地坐在簡泉對面的椅子上，翹著二郎腿，看起來要多隨意就有多隨意。
「所以我猜他一定不免費，對嗎？」
因此，心（喪）地（心）善（病）良（狂）且正（邪）直（惡）誠（陰）懇（險）的秦暮考慮到對方那身心俱疲的狀態，「大發善心」地給他們放了一段時間的帶息假。
「這裏面有我解決第二隻鬼域主宰的全過程，記錄十分詳細，我想這就可以直接解答你們的所有問題了。」
說道這裏，他不禁開始咬牙切齒，「相比之下被屁崩過已經還算不錯的待遇了，他甚至在boss面前被他丟過米田共……我至今都忘不了那個女性boss當時看我的眼神，更可氣的是對方養的那條犬科超凡生物看見我都繞著走。」
他此時已經進入了超災對抗局的總部，在剛下飛機時，就有工作人員領著他來到了簡泉的辦公室，目的不言而喻，顯然是要朝他打聽情況。
「……總感覺你完全沒資格說這些話，而且我和他畢竟是有仇的，對付仇人怎麼做都不算過分。」
此話一出，巨大廣場上再次出現了非靜止畫面，兩秒后，眾人紛紛與死氣和灰燼拉開了距離，暴蟲甚至直接將剛剛當做注射器使用的手指掰斷，用力地扔出了老遠。
隨著灰燼那滿是怨念的話語說完，巨大廣場上頓時鴉雀無聲，不論是鬼化者還是契約者，在場的眾人紛紛朝死氣投去莫名的目光，甚至連湯圓的眼中都透著無語。
「這話說的，我能有什麼壞心思。」秦暮微笑著攤了攤手，「我只是單純的缺點材料而已。」
我明明也沒幹什麼大事，怎麼猩紅之門就好像是直接被嚇跑了似的？我明明都還沒來得及試試它敞開的時候能不能拆。
暴蟲給即將暴走的灰燼來了一針麻痹毒素，防止他抽風之下拉著眾人同歸於和*圖*書盡，這才以連他自己都感覺不可信的答覆回應野獸。
在這方面，秦暮可謂是相當的熟練，寒冰包裹轉頭，心隨意動，不管拍多久都手臂都不會算，這一操作直接讓站在附近旁觀的契約者們看得頭皮發麻。
「不，我不理解，你們這怎麼都像是忙碌了好幾天的樣子，就好像你，死氣，已經累得不會飄了。」
直接被砍死了還好說，但在復活手段依然還保留著的情況下，按照契約的規定，她極有可能再欠幾屁股債。
死氣聞言表情一僵，他漠然地看著發出疑問的馮榮，面無表情地說道。
「……呵呵，要是零號小隊的其他成員精神沒出問題，你這鬼話我說不定還能信幾個字。」
死氣聞言翻了個白眼，接著頗為不忿地朝著灰燼一指，「再說了，我改變方針也是情有可原，明明是這傢伙先趁我不注意的時候炸廁所的！」
想到這裏，秦暮看了看四周，荒涼的廢墟和遠處那些破敗的建築盡收眼底，新生鬼域的消失並沒有將被侵蝕的城市區域還原，但也沒有留下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這兩位先是被血袍用能力控制，之後在灰燼製造的爆炸中被秦暮順手收入了［陰影空間］，接著便被遺忘在了記憶的角落，如果不是超災對抗局聯絡秦暮的時候提了那麼一嘴，這二位可能會在［黑羽麻袋］中一直被熏到死。
「後來，在發現我隨身常備著各種［特效解毒劑］之後，他就改變了行動方針，不止使用的毒素又強又奇葩，攻擊的手法也附帶大量的精神傷害。」
唯一讓秦暮感到鬱悶的是，天晴了……
「……嘶～你不至於這麼狠吧？」
至於其他的零號小隊成員，兩名鬼化者被帶去檢查身體，剩下的則紛紛倒頭就睡。
秦暮遺憾地說道，接著身體便被濃郁的陰影之力包裹得嚴嚴實實，轉眼間消失在了原地。
秦暮一臉鬱悶地說道，他感覺這新生鬼域消失得著實有點早，明明弄死豪鬼的時候只是讓鬼域缺了一塊，這回倒好，直接給干崩了。
「我特么……這回跑得真夠乾淨嘿。」
「我和圖書說啊，你們要是真覺得害怕，咱們就繼續隔著虛擬屏幕交流，這一個個給我盯的，好像我是什麼高危分子一樣。」
簡泉一臉「我特么就知道」的表情看著秦暮，片刻后深吸一口氣，「說吧，你這回又想要啥？」
「嗯，沒錯，大概是之前在束縛裝甲里待習慣了，一到鬼域里就感覺哪哪不舒服，像你們這樣的鬼化者肯定不會有出現這種情況，可以理解。」
這一頓殘忍操作的結果就是，當野獸和馮榮摸著後腦勺蘇醒的時候，便懵逼地發現，明明自己只是睡了一覺，鬼域就特么被|干崩了，完完全全的躺贏，簡直是莫名其妙的夢幻。
如果說曾經的灰燼看起來像一個神經質的法師，那麼現在則是像一個窮瘋了的乞丐。
「哎，超災對抗局這家大業大的，怎麼會白要人家東西呢對不對？」
「那就是說這個錄像你會無償給我們了？」
死氣接著暴蟲的話語繼續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雖然他同樣滿臉的疲憊，但此時卻是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
而當他們想要從其他的臨時同伴那裡了解詳細情況的時候，卻感覺自己的視覺再次受到了衝擊。
這猩紅之門跑路跑得有點徹底，讓他猝不及防。
不知為何，簡泉感覺自己的右眼皮挑了挑，心底湧出一種不詳的預感。
「這……難道不是因為害怕被毒死嗎？」
變化最大的還屬他的面容，本來只是略顯陰沉，現在則是面色一片蒼白，眼窩浮腫泛黑，雙眼密布著紅血絲，面頰消瘦，如果不是看見那滿臉的雜亂胡茬，他甚至以為站在自己對面的是一個骷髏。
當然了，如果被現在正怨念十足的契約者五人組知道，他所獲取的［鬼核］的數量和品質究竟到了何種程度的話，也一定會在各種負面情緒的刺|激下氣到發瘋。
「這事他乾的出來。」灰燼說道，「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時刻和他保持距離？」
「嗯？難道你不是高危分子嗎？」
「所以你是說，你自己人為創造了一個鬼域主宰，然後用計把它弄死之後，那片新生鬼域就變成現在這副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