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在場的契約者們不由得在心中犯怵，他們突然發現，先前那種憑藉人多來壯膽的想法，好像並不是那麼的有用。
而此時，從外面傳過來的聲音聽起來越發地清晰，一陣雜亂之中，甚至可以清楚地捕捉到類似「奸商」「黑心貨」「騙子」「退錢」等詞語，每一聲都飽含著深深的怨憤。
這金屬板顯然是胸甲的一部分，但是此時卻再也不復從前的明亮色澤，而且表面布滿了深邃的裂痕，有些地方還出現了嚴重的缺口。
秦暮謙虛地擺了擺手，彷彿沒有聽出其話語當中的潛台詞，反而繼續道：
一名位置比較偏僻的契約者低聲念叨了一句，但卻依然沒能逃出秦暮的耳朵。
「啊這……」
而就在這個眾人都感覺到幾乎快被壓得喘不過氣來之時，秦暮終於打破了當前這該死的沉寂。
這麼說著，他已經將手中的冰晶甲片又重新按在了光頭壯漢的身上，一股冰藍色的能量順著其掌心湧出，灌注進［冰魄鎧甲］的內部。
「那這個你怎麼解釋？」
而此時，眾人聞聲紛紛扭頭，想要看看是哪位仁兄這麼勇……啊？格鬥家？還是偏力量型的？那沒事了。
頓時，鎧甲表面的裂痕以極快的速度修復，幾乎只是幾次眨眼的功夫，那套［冰魄鎧甲］便光亮如新，完全看不出受到過絲毫的損傷。
「……那我還是選通用版吧，先來四顆，老規矩，記賬。」
眾人見狀不由得欣喜起來，意動之下紛紛想要上前，不過下一刻卻神情一滯，身形僵硬在了當場。
秦暮的視線從一眾契約者的身上掃過，明明有著面具的遮擋，但可能是因為先前目睹了那驚天的雷暴，以至於在場的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感到有壓力襲上心頭。
「呵呵，當然得要錢了，我造亻……呸！造道具也是有成本的，尤其是這種克制空間系能力的稀有道具，你總不好意思白嫖吧？」秦暮以一副理所當然地口吻說道。
「明明是你賣假貨騙
和-圖-書人，我們這些受害者難道還不能說說了？」
又一次沉默了片刻，紫衣最終還是選擇了對自己最合理的消費選項，並頗為自暴自棄地接受了自己又添了一屁股債的事實。
「怎麼著是各位？剛才不是還挺熱鬧的嗎？這會怎麼都啞巴了？」
相比起［奇物·隔絕石（偽）］，［奇物·隔絕石（偽中偽）］的效果又有所變化，禁錮空間系能力這方面的作用不變，但是卻從能夠多次使用的道具變成了一次性的消耗品。
「哎？這位仁兄，此言差矣。」
先前是戰鬥激烈沒時間注意，後來則是［冰晶鎧甲］的表面也同樣出現了裂痕，與底下那件原裝備的裂痕摻雜在了一起，以至於一時間竟沒能注意到。
「激活一次可以維持五分鐘，嗯……我怎麼記得，你上一次拿出來的那顆，好像是用完就收回去了呀？」紫衣略有些不確定地說道。
「合、合情合理，合情合理，就是……你手上拿著的這把刀是……還有那個血肉怪物朝著這邊的炮管……」
秦暮漫不經心地說著，對於眼前的情況沒有一丁點的驚訝，而事實上，他是早有預料的。
見此情況，這光頭壯漢不禁心涼了半截，這身金屬鎧甲是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裝備，穿在身上還沒幾天，看現在這個情況，估計是修都沒法修，徹底報廢了。
被穆坦特族改造而成的變異體雖然普遍級別不高，但是因為各種特殊的被動效果，破壞力卻大得驚人，尤其是對鎧甲、盾牌一類的堅硬物品，居然後多種傷害加成。
「嗯，差不多吧。」
秦暮含糊地說道，同時將手中的［奇物·隔絕石（偽中偽）］交到了紫衣的手中，當然，在他的特意為之下，對方是看不到物品名稱當中那個後綴詞的。
秦暮不顧光頭壯漢面容上的驚恐之色，抬手指了指他胸口的地方，眾人聞聲望去，只見那處被取下冰晶甲片的區域，露出了一層金屬板。m.heｔuｂooｋ•ｃoｍ.cｏｍ
不過當時秦暮一直在場外混戰，他們這些人又都在忙於清理入侵城市的變異體，一時找不到機會，也就只能等待。
永遠不掉耐久的裝備？怕不是在想屁吃哦，真有那種好東西，他放［赤龍］的時候還需要小黑啃鐵？
嗯，好吧，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也沒怎麼說謊，只是把先後順序交換了一下。
「那我要用強化版。」紫衣聞言斬釘截鐵地說道。
他順著台階往下走，很快便步入了一個在畸變源獸底部新形成的開闊大廳，只要在牆壁上開個通道，便可以直接連接到外面的廢墟廣場。
「……」
紫衣沉默了片刻，期間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彷彿是在組織語言，在大腦中搜尋著可以形容眼前這黑心肝的類人形生物的詞語，最後卻千言萬語只匯聚成一句話：
可以想見，要是從血肉高塔當中出來的是一個普通的契約者商人，下一刻絕對會被活活撕了不可。
秦暮微微皺眉，彷彿是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不過他只是思索了兩秒，便用拳頭砸了一下手掌，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哦，這麼回事，畢竟你買一輛車也不能指望著店家無償送汽油不是，我這往鎧甲里灌輸能量也是要收費的，這合情合理吧？」秦暮語氣輕鬆地答道。
他藉助霧鴉的視野查看了一下，只見清一色身穿著冰晶盔甲的契約者正聚集在血肉高塔的周圍，每一個人的臉色看起來都不怎麼樣。
「你……真特么親切！不是……我是說，這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你更親切的人了！不瞞您說，我現在看您就像是我異父異母的親爹爹啊！」
「喏，看看，這可不是我裝備的問題，事實證明，它已經足夠堅強的了。」
「嗯？還要錢啊？」紫衣愣了愣。
紫衣簽訂了契約之後，秦暮便正式開始了半死獸的改造工作，只不過相關的鍊金法陣才剛刻畫到一半，血肉空間之外便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和_圖_書。
這幫契約者無疑是發現了自己身上的防具在戰鬥當中變得越來越脆弱，以為自己受到了欺騙，所以便想著依靠先前簽訂的交易契約找秦暮理論。
「這就是你上次將蜃的空間系能力封禁的手段？」
想到這裏，秦暮便暫停了鍊金法陣的刻畫，心念一動，身側那由血肉和骨骼構成的牆壁上頓時裂開了一道口子，口子當中一陣蠕動，形成一條螺旋向下的台階。
「作為一個有良心的職業商人，我可從來都沒賣過假貨，你們買完了裝備，用的時候不是也挺好的嗎？」
「那個……大、大佬，您這是什麼意思？」光頭大漢縮著脖子道。
「現在，你們還覺得我賣的是假貨嗎？」秦暮攤開雙手，視線在眾人的身上一一掃過，「都看到了啊，可不是我裝備不行，是你們挨揍太多了。」
不出意外的，他們身上的裝備也都出現了嚴重的損傷。
「哦，那個是強化版，這個是通用版，效果當然不一樣了。」
「可以啊。」秦暮點了點頭，「不過得加錢。」
現在好不容易看到了從城外飛回來的半死獸部隊，並注意到其行進方向是朝著由秦暮控制的血肉高塔，於是便一股腦地都趕了過來，準備找他理論。
他將目光從那名契約者的身上收回，再次環視了眾人一圈，隨即攤了攤手，語氣不急不緩地說道：
「你們也不用這麼喪氣，原來的裝備雖然爆了，但是我賣你們的［冰晶鎧甲］不是還在呢嗎？現在它們破成這樣只是因為內部的能量消耗得太多，我再補充一下就沒問題了。」
但是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在主線任務第三環之後，他們接下來還要再次面對穆坦特族的變異體軍隊，而且很可能是級別更高的大軍，在沒有防具的情況下，生還幾率不容樂觀。
「看，這樣不就完全沒問題了？雖然它不能被帶出任務世界，但是還起作用的這段時間，絕對足夠讓你們再度過一次劇烈戰鬥，那麼長的時間，難道還不足夠和_圖_書你們拼出一身新防具？」
秦暮這手偷換概念用得著實專業，即使是早有準備，這壯漢也頓時被噎了一下，緩了好幾秒才組織好語言：
「不愧是你。」
情緒是一種具備傳染性的神奇存在，一時間，壓抑的氛圍在人群當中瀰漫開來，即使其他人沒有受到秦暮的持續注視，此時也下意識地感到緊張。
他們此時心情沉重，雖然清理變異體的時候得到了不少寶箱，但是自己的防具卻受到了嚴重的損傷，有些甚至已經報廢到了不能用的地步，一時之間也不容易尋找替代品。
秦暮移開身體，讓光頭壯漢徹底暴露在眾人的眼前，全方位展示他的鎧甲修復技術。
濃郁的陰影之力包裹住秦暮的全身，眾人直覺眼前一花，便發現秦暮突然出現在了那名光頭壯漢的身前，雙方距離只在咫尺之間。
紫衣湊上前去看了看，又試探著伸手摸了摸，在看到眼前彈出的物品信息之後，不由得眼前一亮。
「你看，相比較起來，我提供的裝備已經很優秀了，多幫你扛下了那麼多的傷害不說，至少它還沒掉渣。」
「哦，不用擔心，那些只是個用來友善交流的道具而已，你難道不覺得有這麼個加成在，我看起來親切了許多嗎？」
［冰晶鎧甲］由於內部摻雜了冰魄之力的緣故能夠勉強支撐，但是契約者們身上的裝備可沒那個強悍的效果，即使只是受到力量的波及，那損傷著實是不好承受的。
不過當他真的在面前的牆壁上開了個出口，並緩步從大廳內部走出之時，外面聚集的那些契約者的交談聲卻不由得開始減弱，最終徹底變得寂靜無聲。
他給這些契約者布置［冰晶鎧甲］的時候，是完全貼合他們原本那套隨身裝備的，因而［冰晶鎧甲］受到攻擊，被鎧甲保護著的裝備也會不可避免地受到波及。
而秦暮這邊，則早已讓悄然分離到［陰影空間］當中的屍骸又製造了三顆贗品當中的贗品，並悄然替換了右手當中的贗品，連同和_圖_書新的欠債契約一起送到了紫衣的面前。
開口之人是一名光頭大漢，他指著自己身上的冰晶鎧甲，只見上面滿是裂痕，有些地方甚至還出現了融化的跡象，可想而知他先前究竟經歷了多麼激烈的戰鬥。
秦暮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睜眼說瞎話的時候臉不紅氣不喘，即使是面對一個經過了空間認證的騙子，也依然沒有露出一絲馬腳。
「通用版賣一顆五萬，強化版出租一天五萬，你選擇哪個？」
眾人見狀也是不由得一驚，紛紛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有些同樣身著金屬裝備的更是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表情看上去頗為肉疼。
「這不就是裝備破損么，多正常的事啊？」秦暮瞥了一眼，隨即無所謂地攤了攤手，義正言辭地道：「你總不能奢望一件裝備它不會壞吧？人可不能那麼貪啊，小老弟。」
「先別急著誇我。」
「可你這裝備壞得也太快了點……卧槽？！」
「……」眾人聞言沒再輕易出聲。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秦暮打斷，而且打斷的方式著實有點惡意嚇人的意思。
那光頭壯漢低頭看了看，就這麼一個幅度微小的動作，便讓金屬鎧甲露在外面的那處區域又掉了不少碎片，以至於缺口進一步擴大，露出後面的貼身黑色戰鬥服。
他扭過頭，視線落在對方的身上，還沒有說一個字，那無形中所釋放出來的壓力便已經弄得對方頭皮發麻。
「哦，看來我還是低估了戰鬥的烈度，他們消耗得可真快，［冰魄鎧甲］里儲存的能量按理說能支撐三天才對，這得是挨了多少揍啊？」秦暮咂了咂嘴。
「嗯……這個情況是……奇怪了，這不應該啊。」
契約者當中不乏脾氣暴躁、性情耿直之輩，即使感受到的壓力頗為沉重，也依然有人下意識地出聲質問。
他伸出手掌，就那麼輕輕地按在壯漢的胸口，等再收回來的時候，手掌上卻附著著一層似冰似晶似琥珀的甲片，赫然是將那所謂的［冰魄鎧甲］硬生生撕下來了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