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旦「西南八州」化作永久魔域，想要奪回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明鏡先生微微頷首，也覺得有道理，擺擺手，不再多提：
「為何？」
畢竟，天朝仙庭時間寶貴，耽擱不得，更不能在一顆樹上弔死。
如此一來，事情可就麻煩了。
楚塵神色一凝，問道：
當然了，大昌天子並非「萬魔不生」。
明鏡先生也是性情中人，這般反應，純粹是替他惋惜，為他修道前途擔憂……
一旁的楚塵心中卻是微微一暖。
蓋因為在此試煉之下，即便道行修為再高，也會被人窺視的乾乾淨淨，內心深處許多秘密都會暴露，基本沒有隱私可言。
楚塵也知曉事情的嚴重性，神色一怔，如實道：
「我心中有數，修行講究一個緣法二字，當日我無意間許下宏願，這便是我的緣法，即便最終蹉跎歲月，也是求道上的必經之路，躲也躲不了。」
當年，天朝仙庭花費人力物力開疆拓土，便是賭上了國運，眼下西南八州暫時的失利不算什麼，只要後續能重新拿回西南八州，各方頂多是勒緊褲腰帶，過幾年苦日子。
楚塵不好意思笑了笑，他之前確是有這方面擔憂，不過眼下見了明鏡先生身上沒有多少浮躁之氣，整個人沉澱下來，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
明鏡先生有點詫異：
魔炁潮汐席捲，西南八州化作魔域，西南方向開疆拓土遇挫后，明鏡先生的戰略重心發生了偏移。
當然了，明鏡先生並不是空有志向，眼高手低之人，他向來務實，很快連連搖頭：
「先生說笑了，您胸有乾坤，這點小挫折，哪能難倒您，此番天災【魔炁潮汐】勢不可擋，他日否極泰來，我天朝仙庭必能席捲重來。」
楚塵年紀一個甲子不到，這種開局，根本不用操之過急。
明鏡先生隨口應了一句，不過很快，他回過味來，神色愕然：
「什麼！」
只要西南八州不化作永久魔域，幾年過去，等「邪炁潮汐」結束，魔炁沒了源頭，天朝仙庭這邊立馬就能吹起反攻的號和*圖*書角，打退魔庭的妖魔大軍，驅邪煞，盪魔氛，將西南八州重新奪回來。
由此可見，清微真人為人光明磊落，坦坦蕩蕩，令人欽佩。
楚塵見狀，當即拱手一禮：
「哦～」
說起來，這算是眼下的頭等大事。
別說大昌天子了，就算是真仙神佛遇上「道心動搖」「道心破碎」之時，也有可能滋生心魔，墮入魔障，繼而給外魔可乘之機。
這是極為務實的選擇。
恰恰相反，若是死守著「西南八州」，鑽牛角尖，反而是最愚蠢的行為。
明鏡先生擺擺手，當即望向楚塵，神色凝重：
楚塵倒是不意外。
明鏡先生聽聞西南八州有可能化作「永久魔域」都沒有太吃驚，可聽了楚塵這番話，他卻面露驚詫：
明鏡先生執掌社稷神器，國朝氣運坐鎮，氣運金龍護體，外魔難侵。
青穎白了楚塵一眼：「算了，不和你說了，我去忙了。」
明鏡先生眼下遭遇質疑、權威受到了挑戰是必然的。
天朝仙庭在「西南邊境」開疆拓土的步伐就徹底斷了。
即便是堂堂道行媲美真仙的「洛歸真魔」，強行入侵明鏡先生也是自找苦頭，不僅沒法得逞，反而要吃大虧，得不償失。
楚塵的判斷，與仙庭高功推演的結果差不多。
西北邊荒雖說比起西南邊荒，相對貧瘠一點，不過只要能打下大片地盤，同樣也能壯大天朝仙庭，三十幾年後封神利益分配就不成問題了。
「凌霄，怎麼，你是怕朕受打擊？一蹶不振？」
事實上，若是沒有其他原因的話，楚塵內心也有點想去西北邊疆。
明鏡先生訓斥連連。
若是西南八州沒有徹底失手，楚塵還有不小的希望完成「宏願」，獲得一次難得的機緣造化。
「你……」
明鏡先生神色凝重。
明鏡先生微微頷首，目光堅定，他還有三十多年的任期，他有決心從哪兒跌倒，就從哪兒爬起來。
明鏡先生何等警覺，察覺到了楚塵「大胆之舉」，揚了揚眉：
此前，西南八州乃至更遠的西南邊荒受天地wwｗ•heｔubｏｏk•ｃom•ｃom氣運所鍾，靈脈匯聚，物產富饒，開拓西南一直是明鏡先生的戰略重心，對西南八州一直極為重視。
明鏡先生微微頷首，對楚塵的猜測頗為贊同。
「先生，既然不是清微真人，那魔胎最有嫌疑者，只剩下四位了，玉樓真人、總督玉虛子，沖虛大長老，還有古通真人……」
「穎兒，別聽風就是雨。」
「先生，很簡單，我把東極魔君給宰了！」
楚塵應聲坐下，不過餘光不停打量明鏡先生。
「這樁宏願恐將蹉跎歲月，將你修道的大好局面葬送，糊塗！當真是糊塗……」
「凌霄，朕有意調你去西北邊疆，你看如何？」
玉虛子、沖虛道人不用說，二人是西南八州實際掌控人，對【九州結界】極為了解；
「你把東極魔君宰了？！」
明鏡先生轉身見了楚塵，微微頷首，隨手一指亭中的石凳，道：
楚塵如實道：「一年前魔域誕生的時候，我就許下了。」
清微真人好氣魄！
「這種宏願哪能隨便立，你修道天賦出眾，一個甲子不到便是二品絕世修為，仙途不可限量，按部就班修行，後續造化絕對不會小，你何必這麼早立什麼成道宏願，兩個甲子后再立宏願也不差！」
楚塵搖搖頭，對傳聞並沒有放在心上。
「你太衝動了！」
明鏡先生聞言一愣，有些詫異。
尤其是對「魔域」進一步推演后，了解魔域情況惡化后，越發堅定了明鏡先生的想法。
畢竟，他小弟鵬舉就在西北邊疆歷練，眼下已經是鎮守一郡的郡守，小弟師父更是西北六州經略使，調去西北，多年未見的兄弟二人也能團圓。
魔由心生。
「此話合我意。」
明鏡先生惋惜不已：
這些日子，西南八州不少高級將領、仙庭大神通修士聽聞了朝中動靜，知曉朝廷重心轉移后，一個個腦袋削尖了，都想調去更容易立功的「西北六州」。
「先生！」
然而，一旦西南八州化作永久魔域，那就意味著天朝仙庭強行「割肉」離場，此前的投和-圖-書入全部打了水漂。
「凌霄，你什麼時候許下的成道宏願？」
楚塵眨了眨眼：
即便是「佐國重臣」，也只有少數幾位能接觸到這些機密。
水榭樓台上，一道身穿白袍的男子負手而立，孑然一身，觀瀑不語，寂寥無人，秋風蕭瑟。
連一向中立的青穎都聽到了風言風語，可想而知帝都的波濤洶湧。
「先生，清微真人調查情況如何了？那魔胎……」
至於古通真人作為現任仙庭天師，也是有資格知曉【九州結界】機密的。
可眼下……
明鏡先生搖搖頭，道：
「坐吧！」
並且也不好隨意試探，一個不好，君臣離心離德，生出了間隙，反而容易將事情弄得越發亂。
原本，清微真人有望接替「古通真人」，成為下一屆「仙庭天師」，出了這樁事，他恐怕難以服眾，坐上天師的寶座。
「嗯！」
明鏡先生自然而然也遭受了巨大的非議，受到帝都宗室、朝廷各方的質疑，乃至懷疑……一切的輿論倒向劍指「明鏡先生」，挑戰明鏡先生的權威，用心可謂歹毒。
他不是一個不識好歹的人。
「是！」
說起來，自打他晉陞大神通境界后，明鏡先生對他頗為客氣，從沒有當面訓斥的時候，眼下卻是毫不留情，破口大罵……
蒙受天大的損失，影響國運不說，沒了西南八州的地盤，在仙庭、軍方、朝廷各方「擴編」的情況下，後續「飛天入地」封神的利益分配便成了問題，天朝內部勢必矛盾滋生。
「呵呵呵～」
不過，明鏡先生自登基以來，並沒有遭遇什麼「道心動搖」「道心破碎」的重大事件，基本沒有露出什麼重大破綻，有國朝氣運護體，不可能隨隨便便，悄無聲息就被洛歸真魔入侵了。
「也罷，命中有時終須有，命中無時莫強求，你修道上天賦比朕好，我就不多說了。」
他親自徵召，旁人求之不得，楚塵竟如此乾脆拒絕了。
楚塵聞言微微有些驚訝。
「先生，我想留在西南八州。」
「為了自證清白，清虛道友主動接受了
和*圖*書【問道母碑】九層試煉，他雖有瀆職失職之罪，過往也犯過一些錯誤，不過沒有墮入邪魔外道，魔胎另有其人。」
說完，青穎沒有久呆，化作一陣清風，匆匆前往處置地元商會搬遷相關事宜。
不多時。
饒是明鏡先生，這會也不由替楚塵惋惜了。
這點信心，明鏡先生是有的。
楚塵拱手一禮，一如當年在帝都，作為「天子門生」時一般：
「若雲州、滄州等四州之地沒有淪陷，化作永久魔域的機會不大，可眼下西南八州徹底淪陷，這塊地方人傑地靈，對局勢影響極大，再加上西南諸國也化作魔域，這片魔域蔓延將近二十個州的地盤，規模龐大，魔炁匯聚，魔道昌隆，一方氣運的更易，化作永久魔域的可能性不小。」
「凌霄，聽說你前些日子與東極魔君交手，他動用了神器【九龍通天冠】？你是如何脫身的？」
見青穎離開，楚塵平復了一番心緒，當即燒香做法，祭出【金龍令】，化身投影十萬余里。
只是，一般人是不願意接受「九層試煉」的。
在兩個甲子，一百二十歲前，修道中人，不管修鍊到什麼層次，冥冥之中的天道不會有壓制，只要天賦悟性，機緣造化夠，道行修為節節攀升不在話下，不存在道行修為倒退的情況，根本不用著急。
更別說，楚塵眼下立下的「許道宏願」不是小宏願，而是「逆天而行」，對抗天地劫炁所化的「魔炁潮汐」，是一樁難度極高的大宏願。
楚塵神色平靜，不驕不躁，道：「我許下宏願，欲弘揚大道，救度黎庶，蕩滌魔域，魔域不破，我不打算去別的地方修行！」
百年光陰好修行。
瀑布飛濺，仙鶴起舞。
只是……
四人都有泄密的能力，誰都有嫌疑。
一時間，明鏡先生陷入了沉默，良久，他這才重新振作了精神，望向了楚塵：
一般情況下，許多修道中人遇上大瓶頸，進無可進，又有劫數在身，退無可退，方才選擇「許道宏願」的方式，謀求突破契機。
「可惜了。」
就拿楚塵來說，和_圖_書他說什麼也不會願意接受「問道九層試煉」。
楚塵搖搖頭，拱手一禮：
明鏡先生氣急，隨即連連搖頭，嘆道：
作為「紫微派」魁首，這不止是清微真人的遺憾，對整個「紫微派」來說都是一次打擊。
西南八州開拓事宜早年間就由明鏡先生親自統籌指揮，西南八州段的「九州結界」便出自明鏡先生與「紫微派」之手。
帝都，御林苑後山。
「這……」
令他頗為意外的是，明鏡先生眼下雖說失意，不過倒是沒有頹唐，神色平靜，比起當初越發內斂深沉。
楚塵聞言一怔。
「不是清虛道友！」
話畢，明鏡先生很快許是想到了什麼，道：
楚塵心中感慨，不過他沒有妄議「天師人選」，沉吟一聲，道：
楚塵暗自嘆息一聲，雖說清微真人擺脫了嫌隙，不過他瀆職失職是跑不了。
「罷了，此事且不提。」
這點信念，他內心從未動搖過。
從這個角度，楚塵是支持明鏡先生改變戰略重心，將進攻方向改為西北。
這四位都是頂級絕世強者，是天朝仙庭支柱，即便他貴為大昌天子，也沒法強求四人接受【問道母碑】的九層試煉。
「這一次朕確實是吃了大虧，一群宵小蹦躂的正歡。」
「凌霄，這一年來你深入魔域調查，以你之見，西南八州化作永久魔域有幾成可能？」
換而言之，西南八州無法重新奪回來，對天朝仙庭整體局勢都有莫大的影響。
不過，這會他卻是沉默了。
【九州結界堪輿圖】屬於天朝仙庭最高級別機密，以楚塵如今仙庭長老院長老，從二品仙吏的身份，也沒資格知曉。
【神器母碑】乃是神器級寶物，有問道煉心，甄別邪魔之妙，接受問道母碑的九層試煉的拷煉，即便是真魔種下魔胎也無處遁形。
「二郎，我曉得，我就和你隨便說說。」
「先生！」
玉樓真人二十年前就曾參与西南八州段的【九州結界】布置，又是上一屆仙庭天師，他對【九州結界】也極為了解；
眼下出了這麼大的亂子，「沖虛真人」瀆職失職，首當其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