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9章 畫像文淵閣,君臣和睦

而朱翊鈞在看了畫像后,就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且先往文淵閣走了來。
這跟申時行個人成長經歷有關。
隨即,朱翊鈞就吩咐說:「傳畫師!」
朱翊鈞因而點頭說道:「那就傳旨讓張位以東閣大學士身份,入閣辦事。」
申時行聽后忙抬眼看向了黃勛。
朱翊鈞見此不由得說了一句。
朱翊鈞則問申時行:「可有長進?」
「謝殿下賜字。」
申時行接過字來說了一句。
君臣之間也更有人情味,而不會那麼互相警惕著對方。
朱翊鈞則對太子吩咐說:「待會你送你先生出宮吧。」
大明的大臣里,其實真的能像申時行一樣在乎皇帝個人感受的人不多,受整個文化氛圍的影響,越是忠心的大臣越沒有照顧皇帝個人感受的意識,而像申時行既忠還照顧皇帝個人感受的其實真的是鳳毛麟角。
「已有些陛下的風韻,暗蓄鋒芒。」
申時行拱手稱是,又道:「臣唯一之憾,是不能同陛下一起下江南,先於孝陵陪祭太祖,再去姑蘇為陛下介紹本朝實業之盛,而今只能先行,為陛下先探民風,廣尋巧物土味,而待陛下來江南巡視國政執行之況!」
申時行拱手回道。
「申師傅自然些才好。」
「朕准了!」
朱翊鈞笑著回道。
申時行嘴角微揚,他似乎還是第一次這麼有閑情地看一看紫禁城的天。
這也算是身處盛世,另外,皇帝的利益增長主要來自於外部擴張m•hetubook•com•com而不是通過對內部權貴官僚抄家的方式獲得財富增長所帶來的好處。
從嘉靖四十一年中狀元開始的三十年時間里,申時行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待在京城為官的,進宮也進了無數次,對皇城也可以說是無比的熟悉。
朱翊鈞聽后只看向了畫像。
而申時行這裏則開始盯著畫師,只是忍不住想落淚,但又不得不憋回去,心想著這個時候該面帶笑意才好,不然被掛在文淵閣后被人看見,還以為他申時行並不樂意改革,所以他只能強行咧嘴,一時頗不自然。
而申時行則也因此正式被朱翊鈞批准致仕回鄉。
申時行這時也面帶微笑,回道:「臣領旨!請陛下放心,臣回鄉后必多行善事,倡導新禮,不並田產,興辦實業,鼓勵子弟走出國門,而見世界之寬闊,曉國家未來之遠大,不令其待于鄉安於鄉禍於鄉,而自身必只讀書觀景,養身健體,只待陛下南巡。」
朱翊鈞這麼一說,王錫爵和鄭洛、沈鯉等閣臣皆一臉驚愕地朝張位看了過來。
沒多久,太子朱常浛就來了這裏。
朱翊鈞頷首,接著又道:「國朝有如今之盛,也有申師傅你自己之心血,故離京后可以好好看看,看看自己的仕宦多年值不值得。」
「申師傅自己直接看吧。」
申時行越發正襟危坐起來。
「既國崇新禮,那麼令堂受因子功誥命,乃是合乎禮節的,養卿之和_圖_書徐尚珍有義之人,也算於國有功,故贈官爵,與『士大夫第』匾額也算是倡義之舉;給卿改籍為軍,且掛像文淵閣,也算了卻卿之夙願。」
「如此甚好。」
只是在趨近文華殿,見到玉台上的朱翊鈞御容后,申時行又斂住了神色,心也彷彿再被牽絆住了一般。
「申師傅隨朕去文淵閣,看著他們掛吧,太子也去。」
申時行這時趕忙行了一禮。
申時行收到旨意后,就於第二日進了宮。
朱翊鈞點頭:「你是知道朕想聽到什麼話的,難得的是願意說出來;朕也知道你想從朕這裏聽到什麼話,且朕也願意成全你。」
張位自己也愕然抬頭,隨後想了想,還是拱手回道:「回陛下,是的,臣欲請旨巡視朝鮮、東瀛一帶。」
「朕若南下,必召申師傅至。」
這時,朱翊鈞又下達了新旨。
如今乍一想到要分離,申時行倒是有些不舍,他不知道將來還有沒有機會再見皇帝一面。
待朱翊鈞親自帶著太子和申時行來到文淵閣后,閣臣王錫爵、鄭洛、沈鯉、于慎行皆出閣來迎,隨即就與朱翊鈞、申時行等,一起親眼看著申時行的畫像被文書官宦官掛在了張居正像右側。
朱翊鈞笑著說了一句,心想這申時行推薦的人果然靠譜,自己無中生有的事,這張位都選擇了承認,而沒有想著否認,明顯是個老實可用的。
所以,對於申時行而言,朱翊鈞從童音孩容到現在面若和圖書刀削、鬍鬚漸濃,是他一天天在看著長大而漸漸有此變化的。
申時行回道。
畢竟眼前這位皇帝在申時行的印象中,是他效忠的君王里,為政是最勤勉的,只要在京,他幾乎天天都面聖,比前兩代帝王在位時,得到的面聖機會要多得多。
「遵旨!」
申時行這時先向朱翊鈞行了一禮。
申時行只稱了一聲「是」,然後盡量做的自然些。
「皆托陛下洪福,臣才得於這盛世之朝頤養餘生。」
話說,對於申時行而言,能夠當年十年首輔,做出一番成績,還能全身而退,已經算是士大夫們最理想的仕途結局了。
朱翊鈞倒也的確很習慣用申時行做自己的首輔,比用張居正還習慣。
朱翊鈞則在這時看向申時行:「申師傅這下可放心歸鄉了。」
不覺,日光燦爛,熟練的畫師畫好了兩幅圖像,一幅申時行的單人像,一幅朱翊鈞和申時行合坐于文華殿的像。
太子拱手稱是,且將一幅字交給了申時行:「這是送給先生的。」
不一會兒,就有畫師奉旨而來。
「是!」
於是,張位就這麼成為了新的閣臣。
申時行便接了過去,認真看了起來,一時看到兩眼發紅,湧出淚花來,隨即就對朱翊鈞拱手大拜在地:「臣謝陛下!」
申時行就上本請求面辭。
但同一個國家不能長久處於舒適區一樣,一個人也是不能長久待在舒適區的,朱翊鈞不能因為申時行帶給自己舒適感,就一m.hetubook.com.com直用他。
「臣見過太子殿下!」
「臣,臣去也,陛下保重!」
申時行拱手稱是,挺胸抬頭起來,且一臉奮意,而宛若回到了昔日剛中進士于宮中鴻臚唱名的場景。
朱翊鈞則道:「畫吧!順便畫一張朕與申師傅合坐文華殿的畫像,掛于宮廷,留于朕和後人瞻仰。」
「陛下!」
申時行回了一句,然後坐在了朱翊鈞面前。
他是尼姑所生,屬於自己父親私生子,而不被家族所容,便被父親好友徐尚珍收養,從小寄人籬下,看人眼色行事,故而從小就練就了一副察言觀色的本事,也特別在乎別人對其是否尊重。
當然,申時行明顯是不知道歷史上的萬曆有多不願意與大臣見面的,在這一世,申時行是真覺得萬曆是很勤政的君王。
朱翊鈞因而准其在文華殿陛見,時間定在寅時三刻。
何況,張居正嚴格來說不是他自己選的首輔,張居正因為顧命大臣和老師的身份,不是太在乎皇帝的情緒。
朱翊鈞看著申時行的背影,沉默良久,隨後就看向張位說:「據卿說,卿是想巡視朝鮮、東瀛?」
對於張位,朱翊鈞不是很清楚,但他知道的是,歷史上的張位在是否援朝對日宣戰的事件中,屬於主戰派,最為出名的應該是主張吞併朝鮮,建議萬曆在朝鮮八道設官,屯田駐兵。
申時行就不一樣,對朱翊鈞是真當尊者來對待的,會主動照顧朱翊鈞的情緒,也就讓朱翊鈞有如沐春風https://m•hetubook.com.com之感。
朱翊鈞則笑道:「江南溫柔富貴鄉,申師傅這一回去,自是要過神仙般的日子了。」
朱翊鈞這時吩咐道。
而現在,當想到即將要離開這裏,年近花甲的申時行倒是有些面容悵然起來,一時不禁抬頭看了看蒼穹。
歷仕三代帝王的他,比誰都清楚,真正把他這樣的近臣當人看,禮敬至極的還是數眼前的萬曆皇帝,也不僅僅是不用跪和賜坐賜手爐這些禮待,重點是平時的言談,都讓他察覺得出來,當今皇帝並沒有在大臣面前有那種君者自貴的桀驁之態,也就讓他有種知己難捨之感。
說著,朱翊鈞就對太監黃勛吩咐道:「把朕令焦竑擬的旨給他!」
宮廷畫師拱手稱是。
翌日。
朱紅重檐上的天,湛藍如洗,雲翳雪白如新綉之花。
所以,他能從細微處感覺到朱翊鈞這樣的皇帝有多懶得多珍貴,而也只有他,會習慣性地在意皇帝個人感受,討好似的配合皇帝做事。
朱翊鈞這時笑著說后,就道:「申師傅且起身坐下吧。」
申時行哽咽了一會兒,最終就只說了這麼簡短的一句,然後在戀戀不捨地瞥了一眼朱璧上的自己畫像后,就在太子的陪同下離開了文淵閣,出了宮門。
新的首輔倒是還沒確定。
所以,大臣們只要識趣,都能安安穩穩的致仕回鄉。
「傳太子來!」
黃勛拱手稱是,就從文書官程慶手裡把聖旨朝申時行雙手捧了過來,笑道:「元輔,領旨吧。」
「不必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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