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玥抬起下巴，「魚湯有什麼難的。」
府中下人拿起一塊皮毛蓋在歐陽詢的膝蓋上。
李承乾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還是一臉沉默。
張陽拉了拉程處默的衣襟，「上次你派人去幽州，現在怎麼樣了。」
這一次李淵還是拒絕回到皇宮。
有些人不識字，還會專門請人念書聽。
張陽手捧著書卷，繼續標註著地圖。
「那小子時常會讓人送東西過來，鹹鴨蛋，茶葉都有，一些家常也不值錢，老夫推之可惜，收之又不會不堪，此子很會經營人情。」
紅樓在長安城掀起了一股很詭異的風潮。
「讓村子里的人多戒備。」
李玥手裡拿著一份「國契」，這是夫君買了一整個高昌的契約。
給予是給予，交易是交易。
「現如今一到雨季老先生的膝蓋還會酸痛？」
張陽重新給魚鉤上了魚餌，魚線拋入池中，「沒事我再給你釣一條。」
虞世南看了眼歐陽詢的膝蓋。
歐陽詢抬眼看了看自家下人，「告訴他又如何？不告訴他又如何？有什麼區別？」
長孫沖思量道：「傳讀紅樓的人不過是坊間尋常人，弘文館的士子，國子監的儒生現如今也不會去看這種書籍。」
虞世南也是搖頭，「當初也見過一種紙漿，那種紙張的配方與見過的那幾家不同，而且嗮出來的紙張也特別厚實，那時候想要找人沒找到。」
「這和打仗沒關係。」
「許敬宗沒有得罪我，我只是覺得該給他一個機會，讓他施展抱負的機會。」
李泰苦惱地撓了撓頭，「你相信就好，也就十貫錢，以你的家底賠得起。」
程處默詐屍般地站起身，「等消息，幽州地界太遠了。」
李泰來回走了兩步，「池中的魚很多，要釣上來需要很長時間，其實要證明這件事很簡單，但凡釣上來的魚都放回池中，當放下去的魚到了一定數量，如果再被釣上來就可以證明，魚確實挺傻的。」
夫妻倆收拾著碗筷，一和_圖_書碗燉肉已經被李世民吃了個乾淨，只好又做了兩碗涼麵來應付一下。
人家是說笑的沒想到他真這麼做了。
三月天的長安城充滿了生機，人們總喜歡茶餘飯後聊一些家長里短，尋常典籍包括儒家書籍，這些書大多數都是人們看起來覺得晦澀不好懂的。
李泰看向自己的護衛，「把魚竿拿來。」
歐陽詢點頭道：「和這小子做了個約定，老夫雖說瞧不上他這種人，既然有約定在先，也只好履行承諾給了他字帖。」
魚的記憶時間確實很短，不同的魚類它們的記憶時間也不同，說記憶只有七秒這種說法並不准確，具體事情具體說，一言以概之的都不是什麼好人。
長孫沖拱手道：「太子殿下不必多慮。」
李玥焦急地想要去把魚抓回來，魚兒撲騰著朝著曲江池移動，只聞噗通一聲，魚兒又落入了池中。
如果只是給予就說明一開始就是夫君謀奪了高昌，現在付了一文錢就是買下了高昌，付一文錢也是付。
「咱們陛下手中的才俊太多了。」
李泰有氣無力道：「處默，這一次派人去幽州，你給了他們多少銀錢？」
嬸嬸帶來了爐子和鍋，李玥可以在這裏練習她的廚藝。
這不是謀奪，這是交易，這要是為了以後出了是非，夫君給自己安排的退路。
虞世南端起茶碗，喝下一口茶水，感受著溫熱的茶水流過咽喉臟腑，「老先生以前見過這種紙張嗎？」
李玥抱著膝蓋坐在池邊抿著嘴，低頭看著水面安靜好一會兒，又咬牙切齒，「它跑了？」
張陽妥協道：「那就試試吧，好在今天我帶了乾糧。」
相比冷清的皇宮，李淵更喜歡有煙火氣的村子。
「那駙馬的意思是還要有所防備。」
相比於一些典籍，尋常人家更喜歡膾炙人心的故事。
「這麼多？他們會不會拿著銀錢不回來？」
「與現如今紙張相同？」
讓自家的下人送虞世南離開，歐陽詢和圖書又拿起了紅樓津津有味地看起來。
「會回來，某相信他們。」
「老夫不懂造紙，只是對紙張好壞有些了解而已。」
「夫君給你魚竿，我來做魚湯。」
李玥一臉狐疑，「那我就看著那條魚在咬鉤。」
「你會殺魚嗎？」
長孫沖挽著自己的袖子，「坊間不入流的雜書眾多，紅樓也不過是其中一部而已，現如今這麼多人議論紅樓，只不過是一時間覺得新鮮有意思而已，等人們讀完之後覺得不新鮮了，這書也會慢慢被人遺忘，從此再無人問津，成不了如漢書儒家典籍這般流傳後世和史冊，到了最後人們還是會摒棄紅樓。」
當年的虞世南出身名門，是前隋虞荔之子，其兄長又是執掌前隋內官吏，后投了李唐，身為當年秦王府十八學士之一的虞世南，如今在朝中掌文翰，統籌書籍編撰，魏王的括地誌便是他在主持。
虞世南中肯地點頭，「此種配方老先生也未曾見過？」
「就算是出征西域，朕也會安排一個合適的人。」說完話李世民站起身便離開了。
他李世民的兒子身上是不是都有一股子傻勁。
印書的工作已經停下了，最關鍵還是廉價油墨的原材料。
紅樓就是一冊很適合人們在茶餘飯後閑聊的書。
李玥雙手抓著魚，把它放在砧板上，然後一刀剁下之時，魚兒騰躍而起，落在地上。
魚鉤掛上餌，將魚線拋入曲江池中，剛剛坐定又看了看一旁的李泰和程處默，這兩個傢伙躺在地上雙目無神。
印書生意只能暫時停下了。
虞世南嘆道：「一晃過去這麼多年，與老先生許久未見了。」
張陽又看向李泰，這小子又釣起一條魚，再次把魚放回池中，樂此不疲，好似他對這個實驗很有信心。
「老先生當初和張陽之間的約定為何不說出來？」
「紅樓這冊書，你也看了？」歐陽詢放下手中的這冊書，正是紅樓。
生意又到了往日的平淡期，hetubook.com.com最近大家的興緻都不高，帶著媳婦來到曲江池，程處默和李泰也坐在這裏，興緻不高。
府中下人回稟道：「老先生，人已經送走了。」
「魚！」
「如果一點小事某就不信他人，以後如何取信他人？」
程處默站起身拍了拍衣衫，拍去一些塵土，「如果一個領軍的上將軍不相信自己的將領，談何打勝仗。」
李承乾低語道：「現在討論紅樓的人很多。」
李玥一刀劈下魚被劈成了兩半，然後她在去鱗片，去內臟。
這樣的書不在士子讀書人之間傳播，卻用一種很奇怪的方式在坊間流傳開來了。
紅樓確實是一個讓人慾罷不能的故事，其中的情節非常引人入勝。
看程處默說得一本正經，張陽咧嘴笑著，「經驗是從被欺騙開始的，處默以後會明白的，不礙事。」
「其實魚的記憶只有我們十次呼吸左右的時間，你現在呼吸十次，那條魚就已經忘記了它被釣上來的這件事。」
李玥皺眉道：「怎麼可能再釣上來。」
一陣清風吹過，魚終於咬鉤了，釣起一條巴掌大的鯽魚遞給李玥。
回想起那時候在仁壽宮山腳下的對話，歐陽詢苦惱地揉著自己的膝蓋，「年紀大了，忘了。」
在家門口送別，看著這個皇帝的背影，張陽感慨道：「許敬宗還是入不了陛下的法眼。」
李玥一本正經地點頭，「夫君說魚的記憶只有十息時間，是安慰我把魚放跑了，誰能想到青雀真的相信了，魚哪兒這麼笨。」
「其實嬸嬸叫我小張就可以了。」說出這話，張陽的神情從一開始陰沉很快就變得陽光。
虞世南小聲問道：「不知當初老先生與張陽有了一個什麼約定。」
見到虞世南，歐陽詢並不覺得意外。
「沒關係，說不定我又可以把剛剛那條魚釣上來。」
李承乾稍稍點頭。
看著李泰坐到曲江池的另一邊開始釣魚。
「張陽是一個從來不吃虧的人，他也從來不會做虧銀ｍ.hｅtｕbook•ｃｏｍ.ｃｏm錢的生意，孤總覺得其中有古怪。」
接下來的日子，兩位嬸嬸依舊在做著紙張，紙漿的配方也又做了調整，在晾曬時將紙漿打薄，這樣做出來的紙張表面更加順滑一些。
歐陽詢的目光依舊放在紅樓上，又翻過一頁繼續看。
府中的下人倒上兩碗熱茶，所泡的茶水就是炒茶。
歐陽詢費勁地伸直自己的膝蓋，「陛下也讓太醫署的醫官來看過，說是年紀大了骨頭也鬆了，沒辦法根治。」
阿達蘭謀奪高昌在前，而夫君不過是從阿達蘭手中用一文錢買下了高昌在後。
歐陽詢搖頭，「你見過？」
歐陽詢嗮著太陽閉著眼，「你也年事已高了，多注意身體，要死在老夫前頭，你教老夫如何哭喪？」
虞世南重重點頭。
從一開始紅樓面試無人問津，到現在一種奇怪的方式在坊間流傳。
何必叫人去拿石油還需要一些日子。
「喏。」
「見夫君殺過好多次了。」
李玥小聲道：「文有房玄齡，長孫無忌，岑文本等一眾文臣，武有秦瓊尉遲恭，更別說還有李靖大將軍，再怎麼樣也不會選許敬宗。」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裡有兩個死人。」
又釣起一條魚，這一回李玥謹慎了很多，讓兩位嬸嬸抓著魚。
李承乾站在樓閣上，看著朱雀大街上的熱鬧的景象，身後又有人在念著紅樓，每每讀到讓人感慨的地方，聽眾也是一陣唏噓。
李泰釣了一條魚上來，然後又把魚放回池中，還一臉正經地繼續坐著，好似這個實驗他胸有成竹。
「當然可以了。」
「明白。」
這可以很好地避開大唐的律法。
虞世南帶著紅樓來到歐陽詢的家中。
虞世南撫須道：「有相似之處，與桑麻紙不同，這種紙張很堅韌。」
「陛下不過問，不代表陛下不在意。」張陽頷首道。
王嬸給小熊盛了一碗黍米飯，再往上倒一些肉湯，還有些肉骨頭，它就能吃得很歡實。
走一步看三步這不就是下棋時的ｈｅｔｕbｏok.ｃｏm•cｏｍ運籌帷幄，李玥瞧著自己的夫君又滿意地吸溜起了麵條。
「太子殿下不用擔憂，就算是討論紅樓的人很多，陛下也有旨紅樓不能入國子監，也不能入弘文館，註定不是一冊可以進入讀書人眼中的書籍。」
聽著從村子里回來的楊嬸回報，李世民在去了一趟村子和李淵長談了一個時辰，這一次還是想要請李淵回去。
又是釋然一笑，歐陽詢看向虞世南，「沒事的，上了年紀的人都差不多，你也要多保重身體。」
除了這些李世民倒是沒有多打聽村子里的事情，也沒有問起印書的事情，除此之外也沒有見別人。
說完話歐陽詢又拿起這一冊紅樓，撕下其中有一頁，將其對摺再對摺，然後用力撕開，看著紙張開口處的纖維，「還真與桑麻紙不同，又和宣紙不同。」
程處默理了理自己的頭髮，「十貫銀錢。」
歐陽詢笑了笑，笑容帶著深意。
王嬸捂著嘴笑了好會兒。
「為什麼要把釣上來的魚都放入池中？」
楊嬸恭敬行禮。
「父皇，曾經說過這種書必定上不了檯面，也不會被士子所喜。」李承乾面色凝重。
張陽看向自己的媳婦小聲道：「你說把釣來的魚再放回去是不是顯得很奇怪。」
長孫沖笑道：「一冊書只是印了半卷，也不知道這個張陽是何居心？」
雖說處理方式狂野了一些，好歹也有做魚湯的樣子。
虞世南點頭，「聽先生府中的下人說了事情的原因。」
平日里在東宮，近日閑暇之餘來長安城散心的李承乾也聽到了不少人在議論紅樓，尤其是權貴之間的婦人，她們都在議論著。
兩個老傢伙默契地笑了笑
鯽魚掉入水中又遊了下去，再也看不到。
看媳婦很有興緻，張陽小聲道：「我們要不要先從難度低的開始，比如說炒個菜？」
虞世南向歐陽詢稍稍一禮，「確實看了，只是上面的字體是出自老先生的字帖？」
「這魚兒有這麼傻嗎？」
上了年紀的人都喜歡這種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