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陽說過要將合適的人放在合適的位置。」
沉默了許久，他又拿起文書看了起來，從隴右遷來的鄉民越來越多了？
李道宗尷尬笑笑，沒有講話。
「玄齡與上官儀可有來往？」
臨潼縣的縣民還是有些慫的，畢竟眼前這個長安令是長安城出了名的酷吏，說殺人就殺人。
裴行儉又道：「其實下官並不喜長安令這個官職，還記得當初蘇定方將軍說過的話，其實下官更適合做武將。」
李道宗頷首道：「老夫聽說過，也聽一些名儒講過，驪山是在榨取民力，他想要將關中的所有民力榨乾來創造財富，將人當作生產力，將人當作資源，為了更好地剝削民力，將十二時辰分為二十四個小時。」
李道宗黑著臉還帶著笑容，回道：「說的是。」
「這違背了大唐修生養息之策，也違背聖人典籍，在那些名儒眼中，這有違聖人道德。」
裴行儉再看向臨潼的縣民朗聲道：「爾等不圖求變，原地踏步還要怪高陵縣產布多，質量好，這世上有這樣的道理嗎？」
裴行儉帶著他走入高陵縣，鄉民散去后又進入了正常的生產。
「岑中丞，隴右急報。」
「裴行儉在波斯立下奇功，治理京兆府確有成效，但總給人一種束縛手腳的感覺。」
「當年上官儀就曾對關中各縣的人口，賦稅，田畝，水土以及青壯，老年人口做過統計，從而統計出關中民力幾何，能用徭役幾何？空閑民力幾何？將這些空閑民力用起來又有幾何？」
而且李唐江山社稷與隴右也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上官兄。」裴行儉連連行禮，「你能來真是太好了。」
驪山將上官儀培養成了關中的百科全書，李世民的臉上帶著笑容，多好的人才，驪山培養出來的果實，現在為朕所用了。
早年前取此名是因這二十四縣乃是長安城屏障，有屏障輔衛京師之意。
兩方的鄉民隔河相望，裴行儉與李道宗站在橋上，m.hetubook.com.com倆人各自看了一眼身後的鄉民，十分有默契地同時長嘆一聲。
李治勸道：「仁傑且放心，姐夫向來對仕途一道沒有興緻，上官儀之後，再也不會有官吏與驪山相關，裴行儉是最後一個。」
「人生的樂趣有很多，姐夫常說要給自己一些期待。」
現在同州又是當年的左馮翊，管轄長安渭北以東，下轄二十四縣。
房玄齡躬身將姿態放得更低。
李道宗欲言又止，心說這個姓裴的還真是護短，如此護著自己的十二縣，罵老夫的縣民不懂事？
房玄齡道：「陛下，裴行儉是不是在京兆府的位置上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夠讓上官儀發揮出多少才能。」
岑文本又放下這份奏章，剛放下片刻，猶豫著拿了起來，交給另一個小吏，「給鄭公。」
「嗯。」裴行儉還是將李道宗當作長輩的，畢竟當年的江夏郡王也是一位驍勇的大將，作揖行禮。
隴右的門閥與陛下之間的糾葛，都是陳年舊事了。
倆人相視一笑，李道宗整了整自己的官服，「不能再讓他們打了，再打下去折衝府又要來過問老夫了。」
今天高陵與臨潼相鄰的兩地發生了衝突，兩邊的縣民大打出手，起因是高陵賣的布匹太便宜了，再這麼賣下去臨潼縣的布就要賣不出去了。
「哪裡對了？」
皇宮中，李世民手捧著一份卷宗，卷宗所寫的是長安各縣的人力分佈以及戶口的詳略，更有人力資源的統計。
翌日，上官儀就換上了京兆府主簿的官服，走在長安城的朱雀街上。
門第、衣冠、世族、勢族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狄仁傑近來總是與晉王殿下為伍，倆人時常去曲江池走動。
許敬宗疑惑道：「陛下怎讓上官老弟去京兆府做個主簿。」
李世民頷首道：「裴行儉這個小子現在忙得焦頭爛額了吧。」
倆人走到京兆府門前，裴行儉早早就在官衙門前迎接了。
裴行和*圖*書儉又是行禮道：「江夏郡王謙遜了。」
裴行儉小聲道：「下官這麼說可還合適？」
裴行儉帶著人走入作坊內，說著這裏的變化，「其實驪山不僅僅有生產器械，還有一種生產制度。」
此時身為兩地首官，裴行儉與李道宗首當其衝。
而且他還是驪山弟子，有驪山撐腰。
這個地界的當年也是們名門望族盤踞的地方，北魏時期到了頂峰。
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朝中都快忘了還有上官儀這號人。
岑文本打開文書看了一眼，又沒了興緻，將文書放下。
李道宗笑道：「那你說說看。」
他躬身回道：「陛下明鑒，當各縣要改建作坊至今，裴行儉已是心力交瘁。」
眼看氣氛差不多了，李道宗知道再不說話就不好了，看到眾人也有些下不來台了，便走上前朗聲道：「諸位都聽見了，老夫會親自走一趟驪山，先行散去吧。」
「嗯，玄齡的意思是用裴行儉來磨鍊上官儀？」
而這些鄉民在隴右失去了田地，想要來長安城尋個營生。
裴行儉搖頭道：「下官不敢苟同。」
讓上官儀回朝，讓他在秘書監任職，這一任職就是一年之久，而他整日與案牘為伴，查閱朝中典籍。
當初李道宗被皇帝拿去了軍權，最近被派到同州任府令，皇帝給了自家兄弟一個足夠養老的官職。
裴行儉是大唐的一顆新星，是陛下看重的新人。
大唐成立才多少年，隴右門閥的壽命比之前隋都要久。
他雙手背負，看著遠處那座巨大的工坊，「你與老夫說說，你們是如何做到一天產布千尺的。」
李道宗道：「那這事，要如何處置？」
李治有些無語，不想勸他了。
裴行儉管著長安城十二縣，李道宗管著渭北東面的二十四縣。
「臣這就去安排。」
「你當初征戰波斯的事迹，老夫都聽說了。」
「人如果失去了精神道德，或許人不再是好人，但失去了生產失去的物質，人m.hｅｔｕｂook•ｃｏm•ｃｏｍ就會失去一切。」
這些陳年舊事只有陛下能管，別人都管不了。
裴行儉又寫了奏章遞交給朝中。
地理位置夾在河西走廊與長安地界中間。
裴行儉看向臨潼縣的縣民，大聲道：「若爾等想要尋求變通，不如去找驪山，讓你們的縣丞去驪山尋求變通，驪山以建設關中為志，任何一縣都會給以幫助。」
「下官年輕氣盛，辦事多有不周，給大將軍添麻煩了。」
李治點頭道：「如無必要，是不喝酒的。」
「裴府尹說笑了，渭北民風向來如此，老夫本就是一介武夫，不善治理的。」
只有陛下一直在默默關注他。
「下官見識過驪山生產帶來的好處，可那些人卻還在以道德來批判驪山，下官已分不清是不是曲解了黃老之學。」
裴行儉朗聲道。
可遞交了奏章之後，陛下卻不給答覆。
他們還不讓驪山在自己的地界種樹？
聽了裴行儉的長篇大論，李道宗皺眉思量著，沉默了許久沒有回話。
「陛下是要培養下一代的相才，那就要觀察更久。」
「驪山縣侯平日里不飲酒嗎？」
急報除了給朝中，也給了驪山，張陽將書信放在了媳婦面前。
自靈台到天水郡都是隴西地界。
「晉王殿下，此事不簡單。」
想要還嘴，又不知從何說起。
「啊？」那小吏先是愣神片刻，看今日的岑中丞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模樣，也不好推脫，雙手接過回道：「這就去給鄭公。」
李世民訕訕一笑，睜開眼重新坐正身體。
李治笑道：「父皇用人向來謹慎，上官儀出自驪山，有所起複也是理所當然，不用多想。」
「如何不簡單？」
裴行儉面向臨潼縣的鄉民大聲道：「你們都給本府尹聽好了，高陵產布價格與當初驪山產布價格相同，從未變過，布匹都比你們的好！」
「在下願陪同。」
「嗯，你與輔機不同。」李世民沉聲道：「就依你所言，讓上官儀任職京兆hｅtｕbook•ｃｏｍ.ｃｏｍ府主簿，看看他能夠做到何種地步，以觀後效。」
上官儀笑道：「或許，陛下覺得下官在秘書監亦無用吧。」
「喏。」那小吏將文書遞上。
這讓岑文本感覺很失落。
「這是上官儀所寫？」
岑文本沒了興緻，「交給鄭公。」
李世民放下了手中的奏章，摘下了鼻樑上的眼鏡，閉眼揉著鼻樑，問道：「玄齡覺得裴行儉繼續放在京兆府合適嗎？」
「你這個長安令做得不錯。」
中書省的任命下發。
「對。」狄仁傑十分贊同地點頭，「十天不喝酒，十天後大醉一場，妙哉。」
「尋個時日，走一趟吧。」
「也好。」
李治琢磨了片刻，又道：「仁傑是覺得裴行儉在京兆府辦事能力不行？」
見狄仁傑又灌下一口酒水，李治皺眉道：「仁傑，柬之平日里雖懶散，他說的多是胡話，有句話還是挺對的。」
三人難得聚在一起，許敬宗道：「上官老弟是從驪山出來的，裴老弟又是驪山弟子，你們二人可在京兆府大有一番作為。」
良久，李道宗又問話道：「長安城十二縣富裕了，老夫下轄這二十四縣也不能坐視不管。」
裴行儉一早就來到了高陵縣，今天還有一個人要見，他是同州府令李道宗。
「爾等在此地興風作浪是要作甚，真以為本府尹當年在波斯殺的人，少了？」
張陽覺得朝中用度上太過不節制，用銀錢沒有章法，岑文本也覺得朝中用度應當再三考量。
至少當初在張陽的種種建議下，朝中開源節流之策頗有成效。
李治嘖舌道：「你應該少與那些不良人來往，你看看你喝酒的模樣，以我們驪山規矩，年少不該如此飲酒，就連姐夫也常常戒酒。」
本就閑來無事，他改口道：「遞來，老夫交給鄭公。」
收聲之後，裴行儉又小聲道：「江夏郡王，下官這麼說合適嗎？」
狄仁傑雙手背負，皺眉道：「朝中有意，讓上官儀取代裴行儉。」
這都是什麼破事。和-圖-書
「大將軍說笑了，下官慚愧。」
「去京兆府任職，總比在秘書監整日與案牘為伍的好，至少可以施展拳腳了。」
「臣為朝中選才，不需要與誰有來往。」
一眾鄉民這才離開。
在裴行儉的身後的高陵縣民都歡呼了起來。
現在的裴行儉換了一個稱呼，有親近之意。
「是陛下明鑒，讓下官來京兆府助長安令。」
李道宗重重拍了拍他的肩頭，「老夫當年也是南征北戰之人，只是現在這社稷，已用不上老夫這樣的老人了。」
「因下官是驪山弟子，晉王殿下給了下官一卷書，書中所言人的生存離不開物質，窮困會讓物質匱乏，人們生息離不開物質，如果一味地追求精神道德，人們就會失去物質。」
「但強漢鼎盛之時，中原富有，權貴家產萬貫，萬千黔首卻越來越貧瘠，大量的人失去了土地，失去了家園，而權貴世家越發富裕，人們也失去了能夠上升的道路。」
「呵呵，裴府尹少年英傑，老夫佩服，不如借一步說話？」
裴行儉慚愧一笑，「治下不利，讓江夏郡王擔憂了。」
房玄齡回道：「正是，他當初在驪山便掌握了一項本領，歸類與匯總，在驪山之時他就時常幫助張陽謀划關中，這一謀划就是五年之久，才能讓現在的驪山掌握如此龐大的人力資源。」
狄仁傑放下了手中的酒碗，「若不喝酒，人生何其無趣。」
房玄齡會意一笑，這些事情都瞞不住陛下，別看陛下坐在皇宮，但對長安的風吹草動了如指掌。
李道宗忽然一笑，像是在笑自己。
「臣以為，對驪山來說此話是不錯的，可對朝堂來說還要看一個人價值有多大，還要看他能為社稷出力多少。」
其餘各縣皆投入到了生產中。
在驪山帶動下，長安城十二縣，除了灞縣，萬年，醴泉三縣沒有與驪山合作。
看向牆上的地圖，隴右在長安城的西面，也就是隴西。
狄仁傑又道：「朝中與驪山有關的官吏也越來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