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選擇未來

「這個……」鍾鑒雄猶豫了一下,「二公子,剛才我已經和府上通過話了。」
「大人,屬下追隨大人十七年了。」副官不知道鍾鑒雄為何有此一問,只好如實答道。
「大人,府上有緊急聯絡召您過去。」回答的聲音很低沉,是跟隨鍾鑒雄多年的副官。
「大人……」副官又一次無言,或許在思想開放的南方人聽來這話很愚昧,但對於帝國人這就是真理。
「什麼?」鍾鑒雄看看終端那邊傳來的東西,故作驚訝了一下。
「你是艦隊里跟著我最久的人,在你眼中本官平日行事可有絲毫不忠不義?大可放心說,我恕你無罪。」鍾鑒雄又問道。
「大人,這東西是偽造的,我這裏也有一份格式相同但內容完全不一樣的東西。」看完那份東西,很快鍾鑒雄就給發回一份格式一模一樣的交易記錄,那是李清早就為他準備好的。
「現在?張靈虎那老小子動作夠快的啊……」聽說府上有聯絡鍾鑒雄一下子精神起來,他知道遲早張靈虎都會回來跟自己報這一箭之仇,他只是沒想到僅過了一天張靈虎就再次捲土重來。
「老將軍你……」面前老者的誓言讓楊希恩心中百感交集,回府以來的種種苦甜彷彿一下子湧上心頭,最後這些東西混合在一起點燃了楊希恩心中那簇熄滅已久的豪情壯志。
「主公,下官之前有眼不識明主,言語之間多有冒犯主公萬望主公恕罪!這幾天里下官一直在思考未來何去何從,今天我終於想明白了。我鍾鑒雄在此宣誓,一定用這副殘軀為主公您的未來開闢出一條道路!」無論楊希恩怎麼攙扶鍾鑒雄只是不起,他將胸中積蓄許久的誓詞向楊希恩吐露道。
這是他給楊牧最後的機會,結果卻讓他大失所望https://m•hetubook•com•com
「李秉承,你跟了我多久了?」老將軍孤單佇立半晌,忽然問出這樣句話來。
「去,當然去,等等我馬上就起來。」鍾鑒雄起身走進衛生間三兩下打理好頭臉,披上軍服外套走出了卧室。
「好,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別以為少了你府上就沒人了!」楊牧心裏巴不得把性格又臭又硬的鍾鑒雄趕下位子,「現在你就可以收拾行裝準備交接了,過幾天我就指派人接替你!」
「訴狀?」鍾鑒雄臉上浮起冷笑,「敢問大人此狀所告何人何事?如果真是鄙艦隊中有人違法亂紀下官一定嚴查嚴懲。」
「謝謝。」老將軍感激地拍拍副官的肩膀,「走,去見二公子殿下……不,現在應該叫做主公了吧。」
「大人……」通訊的全程都被副官看在眼裡,他想上去安慰面如死灰的鍾鑒雄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好。
「大人,不是屬下迎奉拍馬,屬下追隨大人十七年從未見大人行過任何不忠不義之事,這一點屬下以命擔保。」副官躬身答道。
——六月十六日·隴州艦隊旗艦巨闕號——
「這次……我自有打算,你跟上便是。」鍾鑒雄張口好像想跟副官說點什麼,可話到嘴邊他又咽了下去,最後只留下一句強硬的命令。
「大人,下官的部屬是根據準確情報合理扣押走私船隻,這有何過錯?如果大人心存疑惑下官現在就可以提供足夠的證據證明所扣船隻確實藏有軍火武器,還請大人辨明真相不要被某些人蒙蔽!」鍾鑒雄激動地申辯道。
「是啊,十七年!十七年間謹小慎微不敢有絲毫過錯,為的是上行下效給下屬樹立一個榜樣,心想只有這樣才能讓定遠府的基業歷久長青,現www•hetubook•com•com在想想我是不是做錯了?儘管我竭盡全力想讓府上好起來,現在府上卻沒有絲毫未來可言,而我這個自認為是忠臣的老傢伙……呵呵,居然要掀起叛旗去對抗府上,命運真是讓人蔘不透啊。」將視線投向投影窗外的黑暗蒼穹,老將軍自嘲地嘆息道。
「下官鍾鑒雄,參見代政大人。」又整肅一下自己的衣帽,鍾鑒雄走到通訊終端面前躬身施禮道。
「主公!」猛然間一股衝動湧上心頭,這股衝動驅使著老將軍噗通一聲單膝跪拜在青年的面前。
「這樣就好,這份訴狀我看看……是告你艦隊的第二分艦隊私自攔截合法商船敲詐勒索。鍾將軍,對此你可有何話說?」楊牧顯然才拿到張靈虎的訴狀不久,他用眼瞟了一眼旁邊的資料回答道。
楊牧通過終端發過來的是李清偽造的那份真假難辨的交易記錄。
「明白了。」隨侍多年深知鍾鑒雄脾性的副官聞聽此言便再不言語,只是沉默著跟在鍾鑒雄身後走向會議室。
「大人你!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唉!也罷!也罷啊!」哪怕是楊新羅執掌大權時都沒對鍾鑒雄說過如此苛刻的話,老將軍晃晃須髯長嘆一聲,「商隊一事下官放人便是,如果大人還要追究責任下官現在便向府上上書告老,既然下官說的話大人一個字都聽不進去,這官做起來也沒什麼意思了!」
其實兩邊的記錄都是假冒的,李清雖然走私軍火但船上搭載武器的時候是在從南方回程期間,鍾鑒雄之所以讓李清為他準備一份格式相同內容相反的記錄就是想看看同等條件下楊牧究竟是不是一門心思偏袒張靈虎。
「不知大人緊急傳喚下官有何吩咐?可是府上準備好了派向鎮遠的援軍?」鍾https://www.hetubook.com•com鑒雄才不在乎楊牧聽得順耳與否,抬頭徑直問道。
「鍾老將軍,你這是幹什麼?!」缺乏睡眠還有些迷糊的楊希恩一下子被震醒了,他連忙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去攙扶。
「反叛就是反叛,」聽了副官的話鍾鑒雄先是微笑,很快又搖了搖頭,「我等為臣者既然宣誓忠君效死便永不應當將槍口指向自己的主公,我鍾鑒雄哪怕走上了這條路也不會為自己開脫。」
「嗯,鍾將軍辛苦了。」聽到「代政」這個稱呼屏幕那端的楊牧嘴角抽了抽,只是敷衍地回了一句。
「大人,我鍾鑒雄一生戎馬為府上出生入死,所說的話難道還沒有他張靈虎一個靠世襲登上高位的人可信嗎?!」老將軍沒想到楊牧會如此直白地質疑他的忠誠和信義,傷心透頂的他幾乎是啞著嗓子吼出了這句話。
自從楊希恩遭遇陷害流落他鄉后楊牧和其子楊展自覺再無對手便開始大肆擴展自己的勢力。他們幾乎完全控制了作為定遠府權力中心的新昆明的一切,對外聯繫地方上的大家臣打壓忠於楊新羅的鎮守將官,對內排擠反對兩父子政策的文臣謀士,不少人不堪其辱跑到楊新羅那裡去告狀卻無一例外地吃到了閉門羹,不得已只得避禍下野。現在楊牧楊展父子權勢熏天,不光暗地裡甚至連朝堂府議之上那些家臣都直呼楊牧為「侯爺」,早就習慣了溜須拍馬的楊牧忽然聽到有人一語道破他的本來身份頓時覺得渾身不自在。
「大人,不用通知一下二公子嗎?」儘管心中知道自己此時多言可能會招來鍾鑒雄不快,副官還是恪守自己的職責提醒道。
「一切如您計劃行事,想必很快張靈虎就能從大老爺口中聽說屬下負氣辭職的消息吧。」不知為何,鍾鑒雄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語氣輕鬆不少。
「那就好。」楊希恩點點頭站起身,「讓老將軍受委屈了,我在這裏先向您賠罪,等李清那邊準備好我就讓您好好出出這口惡氣。」
說完這句話楊牧憤然掛斷通訊,留給鍾鑒雄一片黑漆漆的屏幕。
「鍾鑒雄,你不要倚老賣老!」老將軍真情的懇求只換來楊牧的暴怒,「你是我定遠府的領民,為府上效命是你的光榮和天職不是讓你拿來持寵生嬌的資格!」
「既然你知道,那又為何包庇縱容下屬犯此重罪?」屏幕那邊的楊牧一口咬定鍾鑒雄扣押商隊時非法行為。
「敲詐勒索?大人,下官敢以性命擔保屬下中沒有膽敢犯下此等重罪之人,不過大人既然提起下官還真有幾分印象,這份訴狀的來源想必是本州刺史張靈虎張大人吧?」反正最後的話題遲早都會轉移到張靈虎身上,鍾鑒雄乾脆直言不諱。
「誰,什麼事?」卧室里鍾鑒雄聲音很是不悅,顯然他還未起床。
鍾鑒雄提起鎮遠援軍一事是有原因的,東方戰事幾乎是寧遠府壓著鎮遠府在打,從鎮遠府告急求援的使者接連不斷地通過隴州地界,傻子都知道鎮遠府自己是頂不住寧遠府猛攻的。儘管自己已經被迫投靠了二公子楊希恩,忠心耿耿心系定遠安危的鍾鑒雄還是私下向府上上書數次要求府上儘快派出援軍,結果每次都是石沉大海毫無音訊。
「你給我的這份記錄只是有些可疑之處,再說你指控張靈虎假冒罪證,我又怎麼知道你的這份是真品?」楊牧沒心情去看什麼證據,他一心想的只是找鍾鑒雄的麻煩。
「哦,鍾將軍,有事么?」正在批閱公文的楊希恩發現鍾鑒雄進門於是抬起頭打招呼,看他黑漆漆的眼圈應該是一宿沒睡。
「大人,請問您去還是不去?https://www.hetubook.com•com」鍾鑒雄半天沒動靜,副官又詢問了一句。
「是,大人!」副官點點頭,毫無猶豫地跟上了鍾鑒雄的腳步。
「大人,屬下或許人微言輕但屬下認為這不是您的過錯,您的所作所為更不是反叛。」副官真心實意地安慰道。
「噹噹當。」艦隊夜間休息時間還未結束便有人敲響了艦隊總指揮鍾鑒雄的卧室房門。
艦長室。
楊希恩平時與鍾鑒雄對話也是這樣一副口氣,可今天不知道為何鍾鑒雄覺得眼前的青年彷彿套上了一層耀眼的光暈,而構成這層光暈的,是他在年少時也曾滿懷胸中的夢想和希望。
「走,去會議室。」鍾鑒雄的話語聽來簡短卻內藏迷惘,好像在心底還有什麼困惑。
「大人。」見鍾鑒雄出來副官連忙敬禮。
「這個,援軍一事府上還在商議。」被鍾鑒雄這麼一問楊牧面現尷尬,「今天特意聯絡你不是因為這件事而是我接到了一份來自隴州地方上告你艦隊的訴狀,公平起見我要聽聽你的意見。」
「好,老將軍您的誓言我楊希恩確實領受了,我在這裏也向老將軍您宣誓,我未來的道路上肯定有老將軍您的希望存在!」楊希恩從鍾鑒雄面前站起身,大聲對鍾鑒雄做出了自己的承諾。
「鍾將軍,你不要欺我不知!」誰知道楊牧的語氣一下子嚴肅起來,「我不知道你那邊安排了什麼樣的證據要給我看,我這邊可是有確實的物證證明這個商隊的無辜,不信你自己看!」
「是嗎?結果如何?」鍾鑒雄仔細觀察著楊希恩的表情變化,他聞言面帶詫異,但眼神中絕對沒有不悅的存在。
會議室中,協助病體纏身的定遠侯楊新羅代政近一年的大老爺楊牧已經早早等在通訊終端另一頭,新昆明和新天水兩星的標準時間有近半天時差,所以這邊的清晨正是新昆明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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