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陸佳慧平靜地嘆息著,「既然是我自己主動開口問的,就不能無視高參事的諫言,這件事上我先暫時放他一馬。」
「夫君,您別生氣啊。」陸佳慧可是看出來自己剛才的話踩到地雷了,楊希恩真正生氣的時候基本上不會大呼小叫,而是直接想辦法解決掉那個惹火了他的對象。
「主公這次氣得不輕啊,以前在戰場上面對敵人的陰謀時候都沒有這麼生氣過。」抬眼看看左右無人,高克儉嘆道。
「……克儉,要不然我們換個扶植對象吧,除了這位劉二小姐你覺得其他劉家子弟裏面哪個比較合適?」木然看了陸佳慧幾眼,楊希恩轉過頭去對身邊的高克儉問道。
「侯爺,屬下認為主母不是這個意思。」還沒等陸佳慧把話說完高克儉突然像接上了電門一樣把話給打斷了,「主母剛才只是把情況說清楚,至於到底該怎麼決定當然還是侯爺您做主。」
「等等,你剛才說什麼?」楊希恩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表情窘迫的陸佳慧。
「妾身告退了。」陸佳慧也看得出來現在不是能讓話題繼續進行下去的情況了,她朝楊希恩施了個禮和高克儉一起退出房間。
「你還知道我會生氣啊?」楊希恩氣不打一處來地看著她,「父親無視我的意見擅自給我訂婚也就罷了,畢竟媒妁之言父母之命www•hetubook•com•com,怎麼連你也這樣?!」
「樵中丞是這麼說的么?」陸佳慧可不知道樵越還和楊希恩說過這些東西,「夫君,樵中丞會不會有些言過其實了?畢竟他們都是一奶同胞的兄弟姐妹啊。」
「我不是……」陸佳慧連忙想開口為自己申辯。
「所以她提出這種要求只是因為不願意背叛她父親?我不信。」陸佳慧的解釋還是難以讓楊希恩取信,「天下哪兒有這樣死心眼的人?她可是那個劉慶的女兒!」
「還是主母看得清楚。」高克儉深有同感地點頭,「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以主公的脾氣惱怒也是沒辦法的事。」
「那個男人是頭兇狠的狼,他不會就這麼見好就收的,以後搞不好又會策劃出什麼事端來離間夫君和府上的舊臣來抬高自己的發言權,我受身份所限沒辦法總在夫君身邊,就麻煩高參事多盯著點了。」陸佳慧又道。
「高參事,你是謀士,看事情肯定比我清楚,你覺得我應不應該去和那位樵中丞問個清楚?」陸佳慧的兩條柳眉如刀鋒般立了起來。
「呵,我還能怎麼做主啊?」楊希恩直接給氣樂了,「我可能沒有你們兩個聰明,但我也不傻。照佳慧說的只要我不肯娶她她就不會答應我方的要求,我們這邊為了減少損失只能再立和-圖-書一個代理人出來。劉家那一窩蛇蝎虎狼都是什麼玩意兒我已經從樵中丞口中聽說了,除了這位劉二小姐之外剩下的不管哪個當政都不可能好好做我們的傀儡,十有八九為了不讓我有後手今天當上益州侯明天就會把自家那些兄弟姐妹全給殺光。」
「確實,這些話妾身本不該說,只是實在氣不過不得不出口了。」高克儉這個插不上嘴的看客在旁邊都快急死了,陸佳慧還是毫不退讓地雙眼直視著楊希恩,「妾身雖然年紀不大,要說閱人可能有些人一輩子也沒有我現在見識過的人數多,妾身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劉二小姐的為人。妾身並不想逼迫夫君接受這樁婚事,畢竟妾身也是女人不想其他人分走您的寵愛。但就事論事,如果夫君還想減少這次的損害,妾身堅持認為劉二小姐是擔當益州侯的不二人選。」
——艦長室外·迴廊通道——
「夫君,您誤解劉二小姐了!」陸佳慧臉上閃過一絲慍怒之色,直接無視了猛朝自己搖頭的高克儉說道。
「侯爺,好在當前還不急於一時,您也不必逼著自己做決斷,不如您跟主母都先各自冷靜,仔細思考和問詢過其他人的意見之後再做考慮如何?」沒法干涉人家夫妻吵架的高克儉可算是找到了插話的機會,他連忙出來打圓場。
「……就聽克儉的吧。和*圖*書全都出去,讓我一個人靜靜。」楊希恩目瞪口呆地愣了一會,突然像只泄了氣的皮球癱在椅子上,他朝兩人揮揮手,閉起眼睛不說話了。
而楊希恩自己,又何嘗不是在進行一場虎頭蛇尾的內戰、幽禁了大伯和兄長之後才成為現在的定遠侯呢?
「主母大度。」高克儉躬身垂首道。
「那麼屬下認為還是不問為好。」高克儉嘆口氣,「樵中丞也是謀士,不過和屬下不同他是個毒士,如果說正常的謀士是進一步看三步,他那樣的毒士就是退一步三個坑,主母會找他當面質詢肯定在他預測之內,連屬下也猜不到會有什麼樣的坑在等著主母。」
「說這話之前想想你們陸家,想想你自己是怎麼當上陸家家主的。」楊希恩是真生氣了,當著高克儉的面講起話來一點沒給陸佳慧留情面。
「夫君一定以為劉二小姐提出要嫁給夫君,所做打算是和當初的妾身一樣準備藉助夫君的力量謀取權利吧?其實妾身在最初聽到她提出這樣的要求時也是這麼想的,但後來妾身追問她的真實想法才知道……」雖然陸佳慧也被點燃了火氣,好在她是個冷靜的商人,最擅長的就是用合理的語言將事物闡明清楚。
「夫君,您是不是把您看待劉慶的印象強加到劉二小姐身上了呢?」陸佳慧跟楊希恩據理力爭,「父親是父親,子女是
https://m•hetubook.com.com子女,如果說有其父必有其子,您又要如何解釋老侯爺和父親大人?又要如何你解釋父親大人和您?」
「主母請放心,如果在同一個坑裡面栽倒兩次,屬下哪兒還有臉擔當主公的首席謀士?」高克儉沒有抬頭,陰影中的雙眼裡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不過嘛,我總覺得有人在夫君身邊煽風點火。」陸佳慧平順的眉毛忽然挑了起來,「高參事,我在下去和劉二小姐談的時候,那位樵中丞跟夫君說什麼了?」
「大概是這次的事碰到了他心裏面最不願意接受的那部分吧。」陸佳慧點點頭,「夫君不喜歡自己的決策被旁人左右,這是他身為指揮官養成的習慣,可惜他似乎總是不能如願。以前他還是不是定遠侯的時候就在老侯爺的掌中跳舞,然後又是父親大人在完全沒有徵詢他意見的情況下讓他和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女人結親。這次的事情也是,夫君心裏其實很清楚他不得不答應劉二小姐的要求,他會生氣不是針對我,甚至針對的都不是劉二小姐。」
「主母是用什麼樣的身份來詢問屬下呢?」高克儉猶豫片刻,反問道。
「你放肆!」被當面揭了自己最大的心結,楊希恩漲紅著臉惱羞成怒。
「對方只有一個要求,就是要和夫君結親才肯答應,如果我們這邊不同意還強行把她推成益州侯恐怕她會以和-圖-書死相拒,妾身認為她不是虛張聲勢。」陸佳慧只好把剛才的話簡練重複了一遍。
陸佳慧頓時不吭聲了,她沒法吭聲,因為她自己就是藉助楊希恩的力量收拾掉了陸氏宗族才坐穩陸家家主的位子,要說手段很辣,自己恐怕不遜於正在下面打內戰的劉家子弟們,說不定還更加陰險。
「主母,讓侯爺安靜一下吧。」高克儉又來到陸佳慧身邊勸導。
「額。」楊希恩的反應不但滑稽而且出乎高克儉的意料,他一時間腦神經短路沒答上來。
「哦?你告訴我,我在哪裡誤解她了?」楊希恩滿臉的不以為然,人在氣頭上是聽不進去真言的。
「樵中丞說這位劉二小姐為人中正性情平和,我還以為是個什麼樣出淤泥不染的清白人,沒想到一個兩個都是這樣。」楊希恩盯著陸佳慧冷笑,「這就是我自己所作所為的報應吧,還是該說這是亂世的人之常情呢?」
「這個屬下也不知道。」高克儉搖頭,「似乎是樵中丞找到機會和主公單獨談了些什麼,事後我看主公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就沒放在心上,看來他應該是早就料到劉二小姐會提出這樣的要求,而且也料到了主公會被這件事勾起火氣以及您之後的反應。」
「就當是定遠參政的身份吧。」
「你……」看著陸佳慧那張認真的臉,楊希恩想說點什麼腦袋裡卻像塞了團亂麻似地什麼都講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