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四章 死忠

「噗通。」門外傳來人類被擊倒的悶響,房門再次打開時站在門口的是管毅的侍衛。
「既然今天樵中丞是把老夫叫來問問題的,老夫倒也想問樵中丞幾個問題,不置可否為老夫解惑?」場面變得冷清下來,管毅抓住這個空白反客為主。
「我想見見那位隨我一起過來的管老先生。」出乎衛兵的意料,樵越提出來這樣一個要求。
「在這裏我連外面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找個熟人聊天解悶還不行?」樵越露出一個無奈的苦笑。
「特使先生有什麼需要嗎?」南聯的衛兵走進房間,這些「照看」自己起居需求的人其實就是南聯安排的看守。
然後果如他所料的,管毅接受了樵越希望見自己的要求。
「……好吧,我可以替您問問,但我不保證管老先生願意陪您聊天。」衛兵想了想之後如此回答,然後退了出去。
「留下我們兩個單獨談就可以。」被衛兵和自己的侍衛簇擁著走進房間,管毅朝他們擺擺手示意給二人留些單獨說話的空間。
「那麼你就應該明白,AI是因為意識到自己走進了進化的死路,才不得不向人類這個外力尋求進化的可能https://www.hetubook•com.com性,而人類作為AI的進化誘因,其存在價值就是為AI提供更多的可能性,如果連這一點都做不到我們便和埃克塔羅人一樣毫無價值,只能成為AI控制下的圈養文明了。用個簡單點的說法,如果人類為了對抗AI形成了類似於AI的高度統一化組織,遲早有一天人類自己就會和AI一樣走到死路裏面去,你所追求的統一帝國就是這條死路的入口。」
看來那兩個人是希望把自己的死形成的影響降到最低啊,樵越看著衛兵離去的背影心想。
「你是想用AI的存在來倒逼人類統一啊。」管毅嘆口氣。
「現在的年輕人吶,最該保重的是你自己吧?」目送著樵越的背影消失,管毅嘆道。
「樵中丞不信也沒辦法,畢竟老夫當年走的路和樵中丞實在太像,我們兩個在某些地方相似得過分,所以樵中丞才會用自己的心境來帶入我的心情吧。」管毅聞言嘆口氣,「但有些事真的是只有人生快走到盡頭才能夠體會,樵中丞還不到老夫的年歲所以難以理解吧。」
「……管老夫子真的只想活m•hetubook•com.com著看到結局?就這麼簡單?」樵越投去狐疑的目光。
「嘟。」下定決心,樵越深吸口氣按動了按鈕。
「明白了,二位請自便。」衛兵也不反對,和管毅的侍衛一起退出了房間。
「所以樵中丞就想把其他所有的國家全部消滅來完成這個無法完成的夙願?」樵越說的管毅當然清楚,「這不行啊,跟剖腹藏珠有什麼區別?就算帝國真的消滅其他國家統一了全人類,誰又能保證這種統治能長久地延續下去?帝國當年的教訓你完全沒有吸取?更別說我們還有AI這個外敵存在了。」
「國富民強,平安樂土。」樵越看起來有些失望,「我追隨陛下這麼多年,管老夫子是不是太小瞧我了?」
仇恨如同烈酒,積蓄的時間越長後勁就越大,未完全發酵成熟的酒水喝起來辛辣刺口卻不醉人,正如現在帝國和南聯進行中這場看似聲勢浩大的無頭戰爭。
「不行么?」
「沒錯,這是張總長托我轉告給你的話。」管毅老實承認。
當自己和外界溝通的所有渠道全部被切斷的時候,樵越就知道戰爭已經正式開始了,如他所望的發展並不能讓樵hetubook.com.com越心滿意足,反而讓他坐立不安。
「非常抱歉,這些年承蒙您照顧了。」侍衛的眼神軟化了有那麼幾秒鐘然後馬上就恢復成冷硬,「大人,管老夫子要留下嗎?」
「沒錯,我知道,埃克塔羅人和我親口說過。」樵越點頭。
「您想見他做什麼?」因為這個要求實在是很離奇,衛兵表現得有些警惕。
「明白,那麼就請儘快撤離吧,安保系統的干擾持續不了太久。」侍衛催促道。
這不是他想要的那種戰爭。
「樵中丞,現在局面這麼糟糕,怎麼有心想起和我這個糟老頭子閑聊了?」給自己找了個舒服的座位坐下,管毅笑呵呵地問道。
「細數歷史,國富未見超過三代,民強更是罕見延續兩代,平安十年已經是極限,樂土永遠都只是個妄想而已,管老夫子學貫古今該不會連這都不知道?」樵越平靜地陳述著事實。
「無所謂行與不行,老夫也只是說說其他的看法。」管毅不置可否,「AI為何明明有滅絕人類的力量卻沒有滅絕人類,其理由樵中丞應該已經知道了。」
「老夫子請問。」樵越並不在意,甚至有點好奇管毅能問出什麼問題來。
不行,和_圖_書自己必須得離開這個地方!哪怕知道逃亡就意味著風險,樵越也沒法坐看著自己苦心經營的一切就此破產。
「既然如此,那又為何?」管毅沒理會樵越的失望,又問。
「那麼也請您給張總長帶句話,我多謝他願意給我這個選擇未來的機會,只是為人一世,總有些事情不得不去做。」留下這麼句話,樵越站起身來。
「閣下的忠誠究竟獻給了誰,我想樵中丞自己心中最有數,只是那位大人心中所求,樵中丞真的明白嗎?」管毅看了樵越一眼,問道。
樵越沒吭聲,似乎在判斷管毅這番話到底值不值得相信。
「留下,在這裏殺了他只能讓南聯名正言順地追捕和處決我,他們要只是想殺我早就動手了。」接過侍衛遞來從死去衛兵身上搜出的配槍,樵越回答。
「管老夫子,你我以後大概沒什麼相見的機會了,保重健康吧。」回頭朝穩坐著的管毅微微低頭,隨後樵越徑直離去。
「哈,這有什麼好奇怪的,老頭子年歲大了精力跟不上局面的變化,想活著看到最後結局就不得不老老實實休養生息,怎麼能跟年富力強的樵中丞相比呢?」聽樵越這麼說,管毅如此回應。
「……和_圖_書這些話不是管老夫子自己的見解吧?」靜靜地聽完又沉默了好一陣子,樵越再次開口。
戰爭也分很多種類,有不想打卻不得不打的儀式戰爭,有規模不大卻打起來就沒完的局部戰爭,也有不把一方完全征服就永遠不會停止的全面戰爭,樵越所希望的是最後一種。
「知道御史台在老夫身邊也有眼線,還真的是你啊。」管毅對那位臉上帶些殺氣的侍衛苦笑。
「就是因為出現了AI這個外敵,我才能決心把事情做到底。」樵越聽了只是搖搖頭。
如果一切全部按照樵越的計劃進行,他所主導的談判也會是戰爭發生之前雙方醞釀仇恨的一環。民族衝突、意識形態、歷史問題、經濟利益,帝國和南聯有太多太多的不同之處可以通過自己之口凸顯出來,而且雙方抱持的基本態度就和帝國那句講了千百年的老話一樣,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局面糟不糟糕,對我來說還有什麼意義呢?我不過是囚籠中的一個看客,只能靜等著還沒出局的各位玩家告訴我最後的結果,倒是管老夫子明明身為玩家卻擺出這副置身事外的態度留在後方賦閑,實在讓樵某很是費解啊。」樵越則是露出認命了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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