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輩冒昧一問，夫人當年遠嫁至端陽莫不是為了推行致學？」秦風說道：「這也是程老先生的安排嗎？」

「我乃是商人，不圖名，最終謀的依舊是那利，也慶幸當時押對了寶，客舍居然出了文武雙狀元，如今科舉寶典依舊在熱賣，也不枉當初投入那些精力與心思。」

四人入座，馮寶也是個會看眼色的，奉上來的茶絕對是公主府數一數二的。

「先生故去，還請三位節哀。」秦風邊走邊說道：「先生臨終前將一批藏書贈於我，今番可全數……」

「不瞞公子，我遠嫁至端陽，端陽地區不比都城及兩江地區，當地書院少見，且人口分布較廣，想要在書院就讀必須寄居書院或是租住房屋，可當地書院的情況實在……」

馮寶和荊無命都不敢像以前那樣和他沒輕沒重地說話，有時候不自覺就帶了幾分恭敬，他二人都覺得奇怪，但又覺得理所當然，現在就這麼古怪地處和圖書著。

這程家的人還真是推廣教育的一把好手，端陽是什麼地方？是西北與西南的交界，那地方也就比西南好一丟丟，當地人口少，讀書人更少，程家唯一的女兒竟是嫁到端陽？！

廳里，秦風的目光偶然會落到龍七的肩膀上，這人的肌肉一緊縮就代表心裏有事，身體起碼是處於警戒的狀態，龍七的這份異常是因為沉澤安無疑了。

一時間四個人的氣氛倒是頂頂地好，倒是龍七站在外面有些心神不寧，馮寶本來在裏面伺候，後來發現沒自個什麼事也走了出來，見到龍七的模樣有些驚奇：「你這是怎麼了？」

程安素麵色微凜，沉吟片刻后說道：「是，也並非如此，昔年陛下剛剛登基，有意令我入宮充作宮妃，父親得知后便著我去端陽推廣書院，我在那裡認識了現在的夫君。」

雖然言行舉止十分合規矩，其實暗戳戳地秀著親近。

他做過醫生，hｅtubｏｏｋ•ｃom.ｃom有存檔的習慣，三人看過以後只覺得新奇，這秦風細緻如發，竟連防止火災的事都想到了，三人看得入迷，有什麼不懂的就問，秦風也耐著性子回答。

能將有限的房屋改造成供多人使用的客舍不難，難的是如何管理約束，又聽說秦風做出了那種雙層的床鋪，也令她想要討經。

「無事，天熱，心裏躁得慌。」龍七自打解開了內力，整個人樣子沒變，可氣質變了。

秦風從收到拜帖時就在猜想他們三位的來歷，首先冒出來的念頭就是那批贈書里或許有對程家或書院重要的存在，若是如此，他還回去便是，結果也非如此。

程安素說到這裏時，身邊的男人抬頭望了她一眼，眼底是化不去的濃情。

秦風心中讚許，準備待客人走後再誇他，再看那程安素與沉澤安夫婦，兩人坐在一側，身子卻挨得很近，一看便是身體上自然的親近。

但若是hｔtps://wｗｗ.ｈetｕbｏoｋ.coｍ•ｃｏm這一套能夠流傳到端陽，也能造福偏遠地區的學子，他當然願意全部相授，他立馬取來了當初的子母床的圖紙，還有當初定的規矩，幸好這些都留了下來。

「不必。」未等他說完，程安曲便堅定地說道：「父親素來深思熟慮，會將藏書贈予你必有他的用意，想必其中也有贈予四皇子的。」

秦風與三人聊到細節處，他是毫無保留，甚至將當初自己建客舍背後的原因也一併托出。

她的笑是淡然的，彷彿波瀾不驚，而她身邊的沉澤安則更要沉靜，看著就不是多話的類型，秦風一扭頭，發現身後的龍七正盯著沉澤安看，不禁訝異。

察覺到秦風的眼神，龍七適時地挪開了眼神，不再對那位有太多關注，但僅剛才的一刻，秦風便篤定了一些事，但眼下先將三人引入靜議堂再說。

他就想到洪公公說元帝親召程安素回隋城是為了給她撐腰的說法，此時覺得元帝多和-圖-書此一舉，是否有感情一眼便知，二人的關係可從淡見濃。

他對龍七的性子是十分了解的，鮮少有人能博得他的關注，他對一切事物與人都淡，但今次這番肆意地打量一個人，少見。

程安素說到這裏面露難色：「我與夫君有心幫扶一把，奈何條件有限，昨日與阿弟提及此事，便聊到了秦公子曾經創建的客舍，特來取經。」

「先生所言極是。」程安曲也教書育人，秦風也稱呼他為先生：「那一批地理志已經轉交給四皇子，也算不負先生所託。」

提到這個秦風還有些汗顏，為了套現，當初辦著客舍的不少宅院都被處理掉了，只保存了當初的三分之一，想到再次春闈時失望的學子們，他心中猛地一抽。

「我等不圖後續有利，只圖可幫扶更多貧困學子。」程安素說道：「父親生前力推致學，如今他仙去，身為子女的我們也想繼承他的遺願，能讓更多人有書可讀。」

秦風剛才的話說完，靜議和-圖-書堂里有些沉寂，三位訪客都在守孝期，話語不多，只是喝茶。

這就始料未及了，秦風愕然道：「春闈還未至，夫人是準備在居住地準備客舍一事？」

秦風不禁多看了程安素一眼，曾幾何時，他與蕭令瑤以為程岑可以變成這樣的人物，對她以往的作為淡而化之，孰料她還是一條路走到黑，反倒是她的姑姑踏上了這條路。

至於程安素夫婦則是剛從程安曲處得知不少事情，面對秦風時的心情要複雜許多，程安素的眼底劃過一抹意味深長，笑道：「多謝秦公子。」

程安素抬頭看著面色不算凝重但陷入沉思的秦風，低語道：「前來拜訪實在冒昧，一來是感謝秦公子陪了父親一程，讓他最後一夜十分暢快，二來是前來請教寒門客舍一事。」

程安素神色雖然淡又帶著幾分悲傷，但不見憔悴，眉宇間反而有一絲銳氣，要是在婆家飽受折磨的話豈有這般氣勢？

他們所為何事？

斷舍離，斷舍離，也是無奈之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