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網路梵音 版權是我們的

其他信徒何嘗不是震驚不已,也有疑惑地去問覺音的:「大師,你不是說緊那羅王現在沒空嗎?為什麼他能請來梵音?」
緊那羅:「……」
商闕見喻爭渡無語的樣子,想了想,又改口道:「你來決定吧。」
覺音一聽這話頓時大驚,拚命想要擠開人群逃走,但已經太晚了,外面響起了警笛的聲音。
他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根本不敢隨便說話,實在是猜不出對方究竟是何方人物,為何緊那羅們一看到他立刻倒戈。
覺音眼看著自己就要被曾經的信徒吊起來打,再顧不得自己的伎倆會就此曝光,指著喻爭渡他們喊道:「他們是騙人的,那根本不是手機里的音樂,是緊那羅神在旁邊奏樂。」
周圍的信徒們等了半天都沒能等到極樂的音樂,不由得面面相覷,有人忍不住問道:「覺音大師,極樂之音呢?」
「我說——」喻爭渡一字一頓,確保現場的老人家都能聽清,「你們聽到的梵音,網上都能找得到的……」
喻爭渡和商闕一起從活動中心出來,那兩個緊那羅也一路戰戰兢兢地跟在身後,待到無人處,兩人才一個變身,恢復成普通人身大小的樣子,對著商闕俯身拜道:「小神見過鬼王大人。」
緊那羅:「……是。」
「聽到了聽到了。」緊那羅連忙點頭,然後手上一收,奏樂的動作慢了下來,飄散空中的樂聲跟著一緩,顯得越發悠揚。
「是不能放過,但得按法律來。」喻爭渡道,「我剛才已經報警了。」
覺音:「……」
但他不說話,他的信徒們卻不能眼睜睜看著他的威信被質疑,就有人替他辯解:「你沒聽大師說嗎?緊那羅王現在有事……」
如此一來,這極樂之音究竟是由誰控制的,已經一目了然。
「我也沒有聽到。」
「如果能下載梵音,我也願意付錢。」
覺音:「……」
連早有心理準備,對真相心知肚明的喻爭渡都覺得心神一盪,整個人不自覺平和了下來。
聽到他這麼說,信眾們不免有些失望,但也沒有過多懷疑,畢竟覺音法師以前是真真切切展示過其本領的。
「太好了,那實在太好了!」峰迴路轉,老人家們大喜過望,哪裡敢有意見,紛紛要加他微信,「那請你談好版權一定要趕快發給我們啊。」
其實看到這一幕的信徒不少,只是很多人開始不敢確定,被劉大爺這麼一嚷嚷,便都按捺不住,一個個交頭接耳了起來。
而如今,兩個突然出現的年輕人卻輕而易舉https://m•hetubook.com•com地重現了梵音,證明了這聲音並不是覺音所獨有的。
喻爭渡自然不能把他們微信全加了,最後只加了裏面理事的,讓他幫忙拉了個群,答應等拿了版權就發給大家下載。
覺音法師向老人家傳教的事情早有一些當事人家屬報過案,但覺音非常狡猾,早早訓練了這些老人家幫他把風,一有風吹草動就立刻散開,加上這些老人家對他十足維護,有時候還有點胡攪蠻纏,警方沒有證據也做不了什麼,且覺音每次都是快速騙完一處就跑去下一個地方,絕不久留,至今沒有給自己留下太大的把柄。
他平時可是好吃好喝供著這兩個小神的,但他們在他面前可從來沒有這麼恭敬過。
奠定了整個緊那羅教的根基,自然也隨之崩塌。
老人家們哪裡咽得下這口惡氣,紛紛說道:「不行,不能放過這個騙子!」
有這樣想法的人還不少,劉大爺站得靠前,又有劉大嬸這一層關係在,便替大家問出了心中疑惑:「兩位小兄弟,我想問一下,你們是怎麼請來梵音的?」
但這一次他算是栽了個徹底,這些曾經的信徒們不再維護他,還紛紛站出來作證,提供了許多捐獻和轉賬記錄,人證物證俱齊,覺音師徒鋃鐺入獄,坑騙的錢財在定罪后被退還給受騙的老人,連著他在別處聚集起來的信徒窩點也被強行解散搗毀,所謂的緊那羅教就此分崩離析。
這兩個緊那羅犯的錯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又是天地崩塌后僅存不多的神祗,雖然低微,但也實在不怎麼好處置。
「不可能!」一個大媽似乎接受不了這個打擊,嚷道,「那樣的聲音,我以前從來沒有聽過。」
覺音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裏遇上其他能看到緊那羅真身的人。
「開始。」他邊說邊隨便按下一個鍵,緊那羅們見狀,連忙開始奏樂。
這吼聲震醒了其他人,大家這才反應過來,此時最應該做的是找覺音算賬才對。
更沒有想到,兩個緊那羅在對方面前說跪就跪,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給他。
一人開口,立刻便有其他人跟著說道:「原來也沒聽到?我還以為是我沒緣分呢,嚇死我了。」
覺音法師供養的這兩個緊那羅原是真正的大聖緊那羅王座下的小神,在天地覆滅之前逃到人間的,一開始他們將自己變小藏在凡人家裡,但總免不了露出蛛絲馬跡,引得所寄住人家裡心生疑竇,請來和尚道士做法驅逐,和圖書如是他們換了不少地方,直至後來某戶人家請了個高僧,認出他們乃是上天神祗,便不動聲色地將他們收了去,為己所用。
只見喻爭渡一臉正直,從口袋裡拿出手機,衝著大家說道:「這有什麼,現在網路那麼發達,什麼音樂找不到啊,大家下載個播放器,想聽什麼都能聽到……」
「我們真的知錯了,請鬼王恕罪。」緊那羅們瑟瑟發抖連聲氣祈求。
這問題一出,現場最緊張的卻是覺音,那兩個緊那羅已經完全倒戈過去,如果這兩個年輕人要假冒佛祖弟子何其容易,只怕他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緊那羅教信徒全都要被他們坐享其成了。
詢問的人越來越多,覺音實在無法,好在他行騙多年,臨場還算機智,當即面色一凜:「啊,緊那羅王現在有點事情,不便為大家降下梵音,諸位莫要著急,且等上一等。」
緊那羅教吸收信徒靠的主要手段就是那疑似來自極樂的梵樂,因為這天地間獨一無二、憑空出現的聲音才讓這些老人家對覺音的說辭深信不疑。
覺音法師錯愕不已,想要把事情問清楚,但當著這麼多信徒的面前,卻又不能暴露,一時急得抓耳撓腮,愣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好的好的。」緊那羅們連忙點頭,然後一個架起橫鼓,一個抱起豎琴,開始瘋狂奏樂。
覺音法師臉上憋得通紅,只能硬著頭皮再次暗示:「尊敬的大緊那羅王,您聽到信眾們的請求了嗎?這都是您想要的信仰啊。」
四周的信眾們也是一臉痴獃,劉大爺整個臉都在抽抽,不敢相信地「蛤」了一聲:「小夥子,你再說一遍?」
信徒們為覺音辯解的言辭還沒說完,就聽四周突然間響起了那令他們魂牽夢縈的樂聲。
「是嗎?」喻爭渡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默默地按下手機按鍵,邊上的緊那羅連忙配合地停下動作。
「那是因為您不熟悉網路而已。」喻爭渡不疾不徐,耐心地和大媽解釋,「不信我演示一遍給您看。」
覺音哪敢應話,但商闕並未給他退路,在眾人探尋的目光中,淡淡說道:「停。」
喻爭渡:「……」
歷史上,上天庭經常有地位低下的小神逃往下界,為了躲避天兵追捕,他們往往都有自己特殊的躲藏技巧。
喻爭渡見他們這麼充滿了期待,心中也有些不忍,再想到那極樂音樂確實動人,連他都忍不住想要再聽一遍,心中便是一動,說道:「這樣吧,我回去找版權方談一談,如果能把版權買下來,回頭我m.hetubook.com.com再發給大家。」
商闕懶得聽別人說話,只衝兩個緊那羅抬了抬下巴,「奏樂。」
靠著一套舌燦蓮花的教旨說辭,加上兩個小神帶來的西天法會上的音樂,覺音法師的傳教之路簡直無往不利,賺得盆滿缽滿。
有人去問覺音:「大師,這梵音到底是你請的,還是他請的?」
他是想大喝你們給我回來的,但是真叫出聲,自己的把戲估計也瞞不住了。
那個和尚過世之前將兩個緊那羅傳給自己的弟子,也就是覺音法師,覺音修為不如他的師父,市場營銷的能力卻比他師父強得多,他一下子看出了這兩個小神的價值,於是將樂神包裝了一番,假借緊那羅王的名義,成立了緊那羅教,自己則搖身一變,成了大緊那羅王座下弟子,從此踏上了靠傳播所謂緊那羅梵音,四處坑騙錢財的道路。
喻爭渡:「……」
經此一事,這些老人也是心有餘悸,紛紛點頭:「以後再也不會了。」
緊那羅立刻停止動作,悠悠樂聲隨著止住。
準確來說,這也確實是極樂世界法會上的表演音樂,只不過音樂本身是現場演奏的,並不是覺音宣傳的從極樂世界傳來的,也並不能幫助大家消除罪孽,死後登仙。
「雖然老禿驢太可恨,但這音樂是好東西啊,請你教教我們吧。」
覺音:「……」
覺音精神繃緊,商闕卻根本懶得理會他人的想法,雙手抱胸,姿態十分不屑:「這有什麼……」
緊那羅們雙雙擺手:「不想要,不想要。」
「我也聽到了,是真的……」
唯有那兩個外來的年輕人完全不理會覺音的說辭。
「行。」喻爭渡看了兩個緊那羅一眼,笑了笑,說道,「我想請你們兩個把音樂給錄下來,好發給那些老人家。」
「會會會。」緊那羅小雞啄米般瘋狂點頭。
這時候,信徒中終於有人發現不對勁了,老劉大爺一直被劉大嬸拖在前面的緣故,對商闕的動作說話看得一清二楚,當即有些難以置信地問他:「等一下,這次的梵音難道……難道是你請出來的?」
「他、他……我……」覺音行走江湖多年,還是第一次遇上讓他這麼手足無措的場面。
也有人的關注重點轉移到喻爭渡他們身上,說不定,這兩個年輕人能請下梵音,是因為他們也是菩薩的座下弟子呢?
其他人自然也都聽出來了,這用手機就能控制的聲音,分明與之前覺音法師自稱千辛萬苦請緊那羅王降下的梵音完全一樣……
「老闆,要怎麼處理?」和_圖_書喻爭渡問商闕。
商闕冷哼:「罰去公司掃廁所吧。」
喻爭渡情不自禁看了看那兩個瘋狂地積極表現的緊那羅……何止是著急,簡直是緊張好吧。
警方一走,剩下的老人立刻將喻爭渡他們團團圍住,爭著將自己的手機舉過去,說道:「小夥子,請問要怎麼下載極樂梵音?我們也想存在手機里。」
劉大爺感到自己的信仰受到了嚴重的衝擊,看著商闕問道:「為什麼你也能請來極樂梵音?」
話未說完,就被喻爭渡冷不丁拉了一把,商闕頓住,側頭去看他。
老人對版權這些東西搞不太懂,但也大概明白喻爭渡的意思,一個個面露失望與遺憾:「不能下載嗎?」
「來了來了,立刻就來。」兩個緊那羅立刻屁滾尿流地飛到商闕面前,連意思意思問一下覺音的流程都沒有,走得那叫一個乾脆利落毫不留情。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有人率先出聲,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怒吼:「好你個老禿驢,竟然拿網上的東西糊弄我們!」
商闕漠然地看著那兩個緊那羅,淡淡地說道:「過來。」
「怎麼回事?大緊那羅王沒有聽到大師的請求嗎?」
樂神的技能,便是能將自己縮小,偷偷藏在凡人家裡,法術再高強點的,甚至能變成凡人身上的一部分,附身在凡人身上,典籍上便有過記載,曾經有下界的樂神將自己變為息肉,藏在某富紳千金的鼻子里。
喻爭渡不解問道:「你們既然是神,為什麼要跟著那個和尚騙人?」
他偷偷把手機調到靜音,商闕見狀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想法,看了那兩個緊那羅一眼,淡淡道:「配合會嗎?」
只是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商闕把緊那羅叫過去之後,目光就落到了覺音身上,一臉似笑非笑:「大師,不是要放音樂嗎?」
眼前一黑。
現場的老人們漸漸露出質疑的目光,等著覺音給出一個解釋。
潺潺鼓點,悠悠琴聲,如夢如幻,如是如非,這般落入凡人耳中,頓時叫人精神一清,只覺得纏繞在心頭的各種紛擾思緒在這一刻突然間都遠去了。
商闕未竟的話語全部吞了回去,半晌,默默「嗯」了一聲。
有了鬼王督陣,喻爭渡有恃無恐,看了周圍一圈,笑道:「大家看好了啊。」
虔誠的老人家最容易被欺騙,但同樣的,當他們發現真相,鬧起事來也往往是最讓人難以招架的那群人。
商闕:「……」
「版權我懂,是不是要花錢買?我可以花錢啊!」
喻爭渡和商闕都不是當事人,現場錄了口供就和圖書行,不需要跟著去警局。
覺音:?????他們在幹什麼!
兩個緊那羅偷偷對視一眼,臉上有些尷尬,半晌才開口道:「……覺音說,這樣可以幫助我們獲得信仰。」
這下子,老人家們對喻爭渡完全深信不疑了,一個個咬牙切齒,便要一擁而上去毆打覺音。
本來還將信將疑的老人家們紛紛一睜眼睛,面面相覷,剛說話的大媽更是豎直了耳朵仔細聽了又聽,好一會,才難以置信地說道:「真的、真的是極樂梵音!」
沒想到那讓他們無比信任,不惜奉上家財的梵樂居然是網路上的音樂,用手機就能下載得到,一時之間,大家均是神色恍惚,沉浸在打擊里久久回不過神來。
他們逃到下界的時候天地尚存,為了躲避天兵,不得不依附覺音的師父,及至傳到覺音這裏,天地已經崩塌,他們倒是不用再躲躲藏藏,但這時候,覺音卻又用人間信仰誘惑了他們。
這般音樂,確實是世間罕見,再加上覺音那故作神秘的儀式,又是憑空生出,無處追尋,難怪能夠唬住這些老人家,讓他們相信這是來自極樂的聲音。
緊那羅生怕真被叫去掃廁所,連忙點頭:「一定一定,我們一定好好錄。」
兩個緊那羅跟站軍姿一樣在商闕旁邊的半空中立正站好,姿勢那叫一個標準,看得覺音一陣眼熱。
梵樂戛然而止。
喻爭渡面不改色地現場編借口:「網上的音樂是有版權的,不能隨便下載。」
商闕沖緊那羅抬了下眼皮:「聽到沒?慢一點。」
當下,警方將覺音師徒帶走,現場錄了口供,並請了幾個被騙最多的老人和其家屬去警局作證。
覺音:「……」
商闕瞥了緊那羅一眼:「嗯?」
臨走前,喻爭渡不忘提醒大家:「現在什麼騙局都有,要是大家遇到什麼事情還是要多多跟家裡人商量,不要輕易相信別人啊。」
商闕瞥了他們一眼,淡淡說道:「但版權是我們的。」
但過了一會,就有人發出疑惑:「這次的音樂,好像有點著急啊?」
喻爭渡見狀連忙喊道:「大家別動手啊,這是犯法的!」
周圍的信徒們紛紛露出沉醉的表情,有人情不自禁地出聲:「是這個……是極樂梵音!」
覺音:「……你們!」
緊那羅不過是天庭小神,地位低下,從前只能從大緊那羅王那裡分得一點小小的香火,逃走以後更是連這點香火都沒有了,但是覺音大搞邪教宣傳,卻能一下子給他們帶來大量的信仰,像他們這樣的小神,實在很難抵抗。
覺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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