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爭渡這時候反應過來了,汗了一下,說道:「呃,那應該只是旱魃的必要不充分條件。」
「這個要看具體情況,低級的旱魃沒有自主意識,一般會攻擊活物,比如人、禽畜等。」寇道長道,「但也有旱魃和普通人看起來很像,據說不仔細分辨的話,很難認得出來。」
「我何時逼她們了?」那人大喊冤枉,「明明是她們說自己會吃土,我才問她們是不是與我一樣的人!」
大家都沒想到這人雖然不是旱魃,卻也不是普通人,當即商量了一下,將他帶回酒店了解情況。
這幾位都是私交甚篤的道友,而且他們和相關部門也只是合作關係,並不是上下級,見寇道長這麼說,思考了一下,倒是無可無不可。
喻爭渡莫名:「……怎麼說?」
喻爭渡虛心請教:「那這種要怎麼分辨?」
撞了他的女生不好意思掉頭就走,便點了點頭:「我們剛在逛街的時候遇到個變態,無緣無故叫我們吃土,還跟了我們好幾條街。」
幾位道長聽得頻頻點頭,穆道長更是面露讚賞:「商居士真是見多識廣,連這個也知道。」
幾位道長是出來吃飯的,因此一群人一邊說話一邊到了一家小飯館,果不其然,飯館的服務員見他們幾個穿著道袍,態度立刻變得冷淡起來,整個愛理不理的。
大家一想,這也算是司嶺出的事,便贊同了穆道長的建議。
喻爭渡聞言立刻看了道長們一眼,果然,大家的精神明顯都是一振。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元清神神秘秘地靠近了說道,「我覺得,真正的原因可能是因為這裏的娛樂活動普及得比較好,大家精神上有所寄託,所以不信教了。」
大家:「……」
他想起方才酒店前台見到穆道長他們的表現,心下恍然。
「這有什麼。」元清攤手,「我剛想買點飲料喝,小賣部里還全是雷碧和可日可樂呢。」
喻爭渡還沒說話,就見商闕冷冷地轉過頭來:「你知道死字的四種寫法嗎?」
確認了這隻是一個吃土引發的誤會以後,大家稍稍鬆了口氣,本來這麼稀有的人種現世應該要和相關部門彙報,但這個無啟民能活到今天靠的就是極其敏銳的洞察力,一看穆道長他們似乎要跟什麼人彙報的樣子,立刻嚇得大叫,懇請他們千萬不要將他暴露出去。
一個人要吃土確實是不關https://m•hetubook•com•com別人事,不過喻爭渡不是那麼容易被問倒的,當即反問:「那你為什麼逼小姑娘吃土?」
就聽另一人急急道:「趕緊走了,等下那神經病又追上來了。」
那女生疑惑:「你問這個幹什麼?」
女生被他散發出的正義的光芒感動得肅然起敬,正要給他指明方向,就見她朋友指著她們跑來的方向大喊一聲:「那變態又跟上來了!」
商闕沒回答穆道長,只看著那人,垂眸道:「你也是被暴雨從地下衝出來的吧?」
他在地下不知歷經了多少歲月,直到前幾天山嶺被暴雨衝垮才重見天日,重新出世后他一方面熟悉新的世界,一方面小心維持著無啟民的謹慎,不敢暴露自己吃土的事情,直到今日在步行街聽到那兩個女生說自己要吃土,他以為對方也是重見天日的無啟民,驚喜之餘現場表演吃土認親,誰知道卻把那兩個女生嚇跑了!
這次司嶺乾旱事件不僅來得突然,波及面廣,而且還出現了十分異常的現象,像是部分池塘一夜間乾涸,河流水平面突然急劇下降,還有一些水井一下子就打不出水等,本來有些媒體已經收到消息準備過來採訪,但當地部門向上級領導報告了相關情況之後,事件迅速被壓了下來,之後上面火速派了特殊部門的人員過來,緊接著又聯繫了穆道長等大師高人,齊聚此地。
不過穆道長還是謹慎,建議道:「要不,這幾日無啟居士先跟著我們,待司嶺的事情處理完,再看情況定奪?」
這兩個字同時閃過喻爭渡和道長們的腦袋,只見道長們立刻從腰間掏出銅錢劍和八卦鏡等法器,擺出姿勢就要衝上去。
商闕若有所思:「司嶺這個地方因為特殊的地理原因,自古拜鬼不拜神,在信仰方面一向自成體系,確實與外界的宗教不太融合,但應該不到排斥的地步。」
大家紛紛對他遞過來懷疑的眼神,元清道:「不是你說的,旱魃肢體僵硬,吃奇怪的東西嗎?那個人那麼僵硬,還吃土……不是旱魃是什麼?」
那人連忙點頭,驚喜地看著喻爭渡:「對對對,就是這樣的,莫非你也是我國之人?」
如果沒記錯的話,剛剛那兩個女生說自己正在逛街,逛街的女生確實很容易吃土沒有錯。
商闕面無表情:「那不是旱魃。」
www.hetubook.com.com敲定了明日的行程,幾人便隨意閑聊了幾句,喻爭渡不忘提前做點功課,和道長們了解到時候要怎麼判斷旱魃的行蹤。
自古以來,被發現真實身份的無啟民不是被當成怪物屠戮,就是被當成能復活的對象研究,尤其是被追求不死的帝王發現,下場更是凄慘無比。
無啟民一臉不解:「那是什麼意思?」
旱魃!
那人確如商闕猜測的,乃是死後埋葬在司嶺山中的無啟國民,據他所說,無啟國本是海外小國,後來滄桑巨變,小國覆滅,只有少數國民流落到大陸地區,但穴居吃土且能復活的無啟民對普通人來說與怪物無疑,在幾個國民被當做妖物屠戮之後,他們只好隱瞞身份,後來四散流浪,他獨自流落到司嶺地區,覺得本地土質極佳,便住了下來,臨死之前將自己埋在此地。
無啟民:???這也是華夏新出的語言方式嗎?
這點他之前其實已經有過猜測,畢竟他自己入職羅豐以來就碰到不少超乎常識的事情,但日常生活中大部分人對此卻毫無察覺,最大的可能就是有官方力量暗中處理掉了。
「我們打算明天前往度假區那一片了解情況,定位旱魃可能出現的地方。」穆道長說道,他們的推測和商闕基本一致,認為很可能是之前暴雨衝垮了山坡,讓深埋地下的東西重見天日。
商闕淡聲說道:「無啟國人。」
隨後也顧不得理會喻爭渡他們,飛快地拉起她的朋友就跑了。
傳說古時候有無啟國,其國民不分男女,穴居食土,死了以後心臟不會腐爛,埋在地下百年後又能重新變化成人。
元清眼睛一亮:「那可太好了,要你們能幫忙出面跟村民溝通的話,說不定會順利一些。」
那人大吃一驚:「你怎麼知道?」
穆道長卻是知道的,當即露出驚訝之色:「商居士,你的意思難道是,這位居士是無啟民?」
喻爭渡竟無言以對。
幸好現在也不是萬惡的封建社會了,大家都是受過先進平等教育的人,見他這麼求情,也心生不忍。
「沒事沒事。」那女生說道。
喻爭渡扶了下額,耐心地與他解釋了一番,無啟民這才恍然大悟,感慨道:「華夏人的語言還是這麼博大精深。」
「不是,字面意義上的吃土。」那女生說起來還一臉的難以言喻,「而且他還當著我們的www•hetubook•com.com面從花壇里挖了一把土吃給我們看,好變態!」
那人卻一臉不信:「不是我國之人,怎麼也會吃土?」
聽他說話的一群人:「emmm——」
商量完事情后時間已經不早,大家便各自回房休息,這時便要安排無啟民的住宿了,酒店已經客滿,無啟民只能與其他人擠一擠。
喻爭渡略一思索,提議道:「我和老闆原本也準備去度假區那邊了解一下,不如一起去?」
喻爭渡眉頭一皺:「吃土?形容詞還是?」
元清道:「說是這裏當初破迷信破得徹底,大家都不信這個了。」
商闕不置可否,也沒有接話,好在穆道長對他的做派也算熟悉,見狀便沒有再追問。
無啟民大驚:「現在貧窮的人就要吃土嗎?」
至於肢體僵硬,也只是因為在土裡埋了太久,還沒完全緩過勁來。
說著那個人已經跑到了他們近前,道長們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幾個人立刻飛快地站成一排,擋在對方面前,攔住他的去路。
那人頓時一驚,往後縮了兩步:「你們幹什麼?」
大家互相看了看,寇道長到底年輕,又是學習過馬克思主義的道長,便開口道:「這無啟民並無危害,不上報倒也無妨。」
商闕看他們如臨大敵的樣子,疑惑問道:「你們在幹什麼?」
大家:「……」這無啟民的姿勢台詞如此嫻熟,求生欲如此之強,難怪能成為無啟民的一枝獨秀,苟到現在。
通常來說,越閉塞落後的地方越不容易擺脫鬼神崇拜,尤其司嶺這種自成體系的地方,不大可能徹底拋棄過去的信仰。
換言之,旱魃雖然具備這些條件,但不是出現這種現象的都是旱魃。
喻爭渡一臉不信:「這不符合一般規律。」
喻爭渡連忙抓住她的胳膊將她扶正,問道:「你沒事吧?」
他還想了一下,神神秘秘地靠近了一點低聲道:「莫慌,我是自己人,不會暴露你的。」
喻爭渡正氣凜然:「這樣的變態,我們得趕緊報警把他控制起來,以防出現別的受害者。」
喻爭渡疑惑:「為什麼會這樣子?」
幾位道長聽得一頭霧水,元清嘴快忍不住:「你到底是什麼人?」
元清指著那個肢體僵硬地跑過來的人,緊張地說道:「對付旱魃啊!」
「沒想到商居士對司嶺的歷史也有了解。」穆道長微微有些驚訝,隨後表示贊同地點和*圖*書了點頭,「這裏確實自古與外界的教派不兼容,但以前一些全國宗教大會還是有代表前去參加的。」
穆道長點點頭:「人間已經數百年沒出現過這種怪物了。」
他說話的內容有點奇怪,幾個道長聽得一臉莫名,喻爭渡卻是反應了過來,一臉複雜地看著對方,問道:「你聽到她們的話,是不是類似於『這個月要吃土了』或『接下來要吃土了』這樣的說法?」
喻爭渡看著他雙手抓著兩捧土,嘴巴里還有泥巴的痕迹,眉頭不由皺起,問道:「你為什麼吃土?」
喻爭渡也連忙伸手從口袋裡掏東西,不過掏了半天也只掏出部手機,他又打開手機圖庫,調出一張符籙的照片放大,這是鄭衍發他的,據說他爸爸親手畫的,喻爭渡盛情難卻,只好收下。
喻爭渡驚訝:「還有這種事?」
喻爭渡他們轉頭一看,只見一個穿著破爛衣衫,長相雌雄莫辨的人雙手往前伸著,直直地向前跑來,嘴上不斷喊著:「我會吃土,我真的會吃土。」
喻爭渡見幾位道長臉上隱隱有些難色,好奇問道:「道長們是有什麼顧慮嗎?」
「我前幾年聽一個曾經路過此地的道友提起過,說司嶺的人特別愛看娛樂節目。」元清一臉發現了真相的驕傲表情,「那位道友經過司嶺的時候正趕上節日,親眼看到這裏的鄉委會給每家每戶發了一套刻錄的《媽媽去哪兒》全集……」
元清擦了把汗,憂愁道:「我們原計劃是在度假區那邊走訪一下,看能不能打聽到旱魃的行跡,但就司嶺人民對我們的態度,到時候他們配不配合真不好說。」
喻爭渡立刻問那女生:「請問那個人現在哪裡?」
「不是。」喻爭渡冷靜地否認,「我不是你國之人,她們也不是。」
穆道長搖頭嘆氣,元清在旁邊代為回答:「喻哥,你有所不知,司嶺這邊的人特別排斥外來的修道者,我們昨天到的時候本來想先找幾個本地人了解情況,結果人家理都不理,就連住酒店,要不是上級部門給我們安排,酒店可能都不願意接待。」
按照穆道長的說法,司嶺以前雖然在信仰方面自成體系,但與外界還是有交流的,直到幾十年前,因為大家都知道的歷史原因,全國的教派有過一輪洗牌,後來雖然宗教秩序重建了,但司嶺卻從此在全國宗教系統內徹底隱形,再也沒有參与過任何會議,開始和_圖_書還有些教派試圖進入司嶺地區,但司嶺對外界宗教的抵觸異乎尋常的強烈。
聽了穆道長的解釋之後,喻爭渡才知道國家方面一直都設有專門處理特殊事件的部門。
那無啟民一把鼻涕一把淚,簡直撕心裂肺:「無啟國就剩我一個獨苗了,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話,我們就真的徹底滅國了啊……」
仔細分辨的話,還能看出那人的肢體微微有些僵硬。
那人眼神閃爍:「與你何關?」
喻爭渡聞言覺得不對,便關心地問道:「你們是碰上壞人了嗎?」
寇道長有些汗顏:「實不相瞞,我們也沒有見過活的旱魃,不太清楚。」
無啟民巴巴看著現場比較英俊又心地善良的喻爭渡:「我可以和你睡一個屋嗎?」
幾位道長對視了一眼,他們中穆道長資歷最深,道行最高,全以他的意見為主,穆道長略一思索,便點了點頭:「待我與有關部門申請一下。」
他語氣悲憤:「為了證明我也會吃土,我還現場吃給她們看,誰知道她們看完就跑了!」
喻爭渡:「……」你這不是都把自己暴露得差不多了嗎?
元清在一旁「哇」了一聲:「喻哥,你們公司連符籙都信息化了?」
一頓飯很快吃完,幾人結完賬便要回酒店,結果剛走到飯館門口,突然兩個女生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其中一個邊跑還邊往後看,一不留神撞了喻爭渡一下,差點摔了一跤。
喻爭渡大吃一驚:「怎麼還光明正大盜錄啊?」
「呃——」喻爭渡乾巴巴解釋道,「她們說的吃土,和你的吃土,不是一個意思。」
寇不至道長在旁邊接話:「才幾天就出現這麼嚴重的乾旱,這個旱魃非同一般,現在還不知道是殭屍還是別的什麼怪物形成的,我們必須要儘快找到解決,但……」
穆道長也感受了一下喻爭渡的手機照片,驚嘆道:「還是開過光的,法力挺強啊!」
喻爭渡:「那是貧窮的意思。」
「其實也不難認。」商闕突然開口接道,「旱魃和人再像也不是人,他們的舉止十分怪異,比如行動僵硬,還有最簡單的一點,旱魃分不清人類正常在吃什麼,所以無論拿什麼東西給他們吃,他們都會吃下去。」
元清則是一臉懵逼:「無啟國人?那是什麼人?」
那無啟國民越說越氣憤:「我好心與那兩人相認,她們竟然不領情,沒想到我無啟國人如今竟是這般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