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麗亞從圍牆上冒出頭來,「大叔,楚生有沒有來信啊?」
聽人說是小隊中的一名修士,最後一戰他們本來執行的是一次偷襲任務。
通過閑聊得知,這對母子也是去尋找親人的。
我這人從小心腸就軟,小時候見玩伴去故意碾死螞蟻。
「麻煩軍爺行個方便,老娘年紀大了,擔心孩子。」
哨兵掂量了幾下,隨口道:「不認識。」
「娘,你不用擔心,大哥不會有事的。」
忽然老婦人拿過一本冊子,指著上面的名字問道:「先生,麻煩幫我看一下這是不是我兒子名字?」
這樣的效率實在是太慢了。
李平安只能湊近了,睜開蒼白的眼眸,一點點地辨認。
「娘歇一會兒吧,喝口水。」
李平安決定去前線看看,正好馬三娘讓他去前線辦件事。
有人掩面痛哭,有人默默祈禱……
道路愈窄,行人愈少。
轉眼又過去了兩個多月,陳楚生的信還是沒有送來。
不放心的婦人便和小兒子準備去hetubook.com•com軍營看看。
李平安溫溫的笑了笑,「多謝了。」
李平安坐在墳墓旁自顧自地說道:「我以前讀書的時候,讀到過這樣一句話。
一盤渾圓的落日貼著沙漠的稜線,勾勒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輪廓。
「這是規定,我也沒辦法。」那人義正言辭道。
信不可能這麼快就到。
「軍爺,這都趕了幾天的路了,麻煩行個方便。」
哨兵叫來一個小兵,讓他帶著李平安他們去典籍處。
抬了抬手,卻又無力的垂下,坐了下來。
老婦人和那個小夥子也沾了光。
皮膚變好了,臉蛋也變得豐|滿了,五官也變得柔和了許多。
那官人抱出一摞厚厚的典籍,「自己找吧,畫紅叉的就是死了。」
滿是荒涼,只有風吹過,吹過路邊的胡楊樹。
我爹說我長大成不了什麼氣候。
又過了幾日。
見李平安沒再回話,她呆了一呆。
老婦人和小兒子都不識字。
李平安便寫下了老婦人
和-圖-書兒子的名字,讓她們倆記住模樣,然後去找。
「請兄弟們喝點酒。」
數日後,李平安趕到前線軍營。
………
倒是便宜了山間的狼狽,不過好在陳楚生的屍體保存了下來。
到了典籍處,來這裏尋找家人的人很多。
少年的臉龐依舊堅毅。
小夥子拿出一壺水,又從包里翻出炊餅。
老婦人似乎已經猜到了什麼,「那這上面的紅叉……」
朵哈和阿麗亞都擔心他出事了,阿麗亞好幾次夢到陳楚生死在了戰場上。
以前想著過一天是一天,也沒什麼壯志凌雲,是非成敗不過轉頭一場空。
「大哥不是說了嗎,回來就有錢了,咱家就可以住大房子了,你也不用織布了。」
李平安牽著老牛,一路行來。
這一點,你比我強。」
五天後,李平安在一處山坡中發現了陳楚生的屍體。
翻開一看,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名。
性格一如從前地開朗活潑。
這一次大隋取得了不小的勝利,hetubook•com•com
但代價同樣慘重。
這裏不是主戰場,沒有人為他們收屍。
「還沒。」李平安說。
在死前,他應該是拚死地抵抗過。
李平安揉了揉眼睛,放下典籍。
世上所有的東西都可以挑,就是日子不能挑。
結果那官員一拍桌子,「行了,今天就到這兒了,要找人的明天再來。」
大戰結束,前線也鬆懈了不少。
途中李平安遇見了一個婦人,帶著一個十七八九的小夥子。
「大叔吃個燒餅,還有自己家弄的醬菜,您別嫌棄。」
可是在生死面前,任何語言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原本想給陳楚生單獨挖一個坑,可是想來這孩子是不想太寂寞的了。
結果那名修士背叛了大隋,將隊伍引到了突厥人的埋伏圈。
李平安便又摸出一個銀塊,大概有一錢左右。
世上所有的事情都經不起推敲,一推敲,每一件都藏著委屈。
「下一個,下一個!!」
李平安不動聲色地遞過一些銅板。
估計是還沒有輪到www•hetubook.com.com他。
老婦人的大兒子也在軍營中當兵,現在戰爭結束了,一直沒有消息。
「理解理解。」
這一刻,也覺得眼前一片迷霧。
那人裝模作樣的點點頭,改了口,「都是為國盡忠之人,我能理解,說吧叫什麼名字、籍貫哪裡。」
李平安和老婦人將自家孩子的信息報上去。
他坐在那裡,半晌沒有說話。
我就攔著他們,因此別人都不跟我玩了。
隨後,又走到李平安面前。
「不知可認識一個叫陳楚生的人?」
便跟他的同伴埋在一起了。
以為自己是什麼看透了世間悲歡離合的老禪師,其實不過是自己不願意經歷那些生離死別罷了。
三月剛過,李平安在家裡倒騰著菜園。
李平安離開了軍營。
後面的人一聽這話頓時就急了。
只是身子瘦得皮包骨頭,看起來就像是一隻風乾的母雞。
哨兵這才話頭一轉,「找人啊,去典籍處找人。」
李平安湊過去,又從懷裡摸出一錢銀子。
隨著年歲漸長,阿麗亞已和_圖_書經出落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小夥子安慰道。
擔心尋不到,又擔心尋到了只是一個死訊。
典籍處的官員一臉不耐煩。
或許在死前,他還在幻想著那本不屬於他的美好未來。
李平安沉吟片刻,「是。」
哨兵打量了一眼李平安。
老婦人嘆了一口氣,「什麼大房子,我只要你們平平安安的就好。」
李平安合上冊子,想要安慰一些什麼。
前線的戰爭剛剛結束不久,士兵們還沒安頓下來。
身上密密麻麻的全身傷口,布滿了他的每一寸肌膚,幾乎看不到一絲完整的血肉。
李平安走到一個哨兵身前,「勞煩軍士打聽個事。」
紙上的字跡都在顫抖,不忍再看。
這婦人長得並不難看,年紀也不大。
但是除了抱怨幾句,倒也無可奈何。
我來到這個世界,受了許多的苦。
李平安挖了一個大坑,把所有人的屍體都埋了。
哨兵沒說話。
李平安又拿出一把碎銀子。
李平安和老婦人足足等了兩個時辰,才終於輪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