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尚子差不多都是一個人住在這裏，有家人陪伴的日子屈指可數。
不動聲色地觀察了瀧川家的姐妹一會兒，松千秋又看向尚子。
「啊，謝謝。尚子已經從青森市回來了嗎。」
瀧川家離得不遠，也就幾百米的距離，走正面的縣道或者農田邊的小路都能過去。
「……」
他笑了一下。
瀧川月點頭，「我想報考東北大的農學部。」
難怪要上學習塾。
回到相鄰的兩棟建筑前，尚子走向自己家的房子，「要來我家看看嗎？」
知名編劇成瀨守。
房間里的溫度又跌落下來。
看了看比自己還高的瀧川光，她又看向嬌小得多的瀧川月，「我記得妹妹是跟春海同齡來著……」
「我的偶像啊……」
「加入手工社之後，能交流的人變多了，也學會了不少新技巧呢。」她拿起不同的布偶，向他展示著早已展示過的技巧。
將布偶交到他手上時，尚子的笑容里有一點小小的不滿：「這不是北極熊。」
除了她自己，誰也不知道她想起了什麼。
姐姐與妹妹的身份，簡直完全逆轉了，旁觀的松千秋心想。
「啊，我想起來了，你們是瀧川家的姐妹。好久不見——變化真大呢。」
「要喝點什麼嗎？」
玩笑歸玩笑，給粉絲簽名、寫寄語這種事松千秋已經不能更熟練，隨手便是一段感謝支持之類的話。
尚子握著低溫的牛奶，準備回去再打開，「不習慣嗎？」
「先進來再說吧。」
「累了。」
「今天剛回來。」尚子放下水杯，對瀧川光露出笑容，「謝謝你上次送我去車站。」
「月姐的目標是東北大學嗎？」成瀨問道。
「光。」成瀨在旁邊提醒。
她坐在沙發的角落，翻看著剛發到郵箱里的劇本，主要的注意力仍放在幾個孩子身上。
「嗯。」
「讓月一m.hetubook.com.com個人去外地上大學，總覺得不太放心。」
「要順便寫點什麼嗎？」
打開燈，屋裡的傢具、擺設一應俱全，只是給人一種比屋外還要冷清的感覺。
又環顧一圈，瀧川光看無可看，對兩人一笑：「下去吧。」
「有一點。」成瀨望著月亮，只覺得它從未有今天這般清麗冷艷，「只是稍微一點。」
瀧川月搖頭，「津大太近了……」
在尚子的房間里待了一會兒，成瀨就抱著白熊回去了。
這自然是松千秋的手筆。
松千秋有些意外，很快又笑了一下。
「謝謝。」
「是嗎？真看不出來……」
尚子深深吸了口氣。
成瀨與尚子望過去，她又忽然笑了一下，口中低聲說道：「那個時候真有趣啊。」
【加油！要努力考入東北大學哦！】
「好啊。」尚子立即答應，「春海想要哪個？」
來到門口，松千秋目光游移，想從面前的兩個女孩子臉上找到一點熟悉的感覺。
嘩啦——
「房間已經整理好了嗎？」
「……我沒有打算。目前沒有。」成瀨說道，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大概還是會以升學為最主要的目標。」
「早點休息，明天還要出門呢。」
松千秋拿著筆，正在給她的姐姐簽名。
「打擾了……」
「當初我說要去東京的時候，光就不願意來了吧。」成瀨回憶道。
走到樓梯中間，瀧川光又回過頭，「春海不上來嗎？」
「津大？」瀧川光問，「可以住在家裡哦。」
瀧川姐妹沒待太久，坐了會兒就要回去。
「晚上好，松小姐。」瀧川光低頭致意，再抬眼看向松千秋時，也在她的臉上對比著什麼。
作品眾多，也是朝比奈繪美出道作品《早安，蘋果小姐》的編劇……
桌上和床頭還擺著大大小小的許多和*圖*書布偶，都是她親手縫製的。
瀧川光等著她，「月是在春海的媽媽復出后一下子喜歡上她的，現在迷到不行呢。」
「小光。」
剛推開房門，樓梯上又傳來一陣腳步聲。
瀧川光卻覺得新鮮，盯著姐姐的反應看個不停，過了一會兒才移開視線。
她合上筆蓋，「這樣可以嗎？」
「是的。」瀧川光點頭，「不過月不是妹妹哦。」
叮——
松千秋想了想，笑道：
看著簽名板，瀧川月已經心滿意足，但難得有這樣的機會，她還是鼓起勇氣說道：
「今天辛苦了，晚安。」
瀧川光拿過簽名板看了幾眼，「我覺得津大就很好，但月說想去別的地方看看。」
她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一塊簽名板，身體一躬，舉得比腦袋還高。
窗戶外就是此花家的房子，而正對著的房間就屬於尚子。
無論如何情真意切，粉絲與偶像見面的場景往往大同小異，他已經見慣了；
「就跟以前一樣。」瀧川光說道，「先來春海家集合，然後再決定做什麼。」
「好久不見……」
「好啊。」
他低下頭，尚子握住他的手臂，在月下微笑著。
對面窗台上，坐著一隻粉色的兔子，對他晃了晃過長的耳朵。
剛離開這個房間不久的布偶，出現在對面的窗台上，搖晃了兩下。
她望過去，尚子凝視著春海的側臉，沉溺在難以形容的情緒里。
瀧川光對搬家的忙碌沒什麼具體的概念，只是點頭，接著又被窗戶吸引，探出頭看了一會兒。
順著目光，松千秋又看向自己的兒子。
朝比奈繪美，正是松千秋十七歲出道時的藝名。
因為瀧川光提出要去趟便利店，幾人選擇了前者。
「回去吧，春海。」
「連我都沒怎麼見過。」
尚子笑得更高興了些。
站在門口，瀧川光左右張望，像是在觀https://m.hetubook.com.com察現在的布置，又像是在懷念過去。
尚子信步走了上來：「從沒見過月姐露出那種表情呢。」
「自顧自地說什麼呢。」成瀨沒注意到她的異樣，過去將窗戶關上。
……
而短短兩年之後，當紅偶像朝比奈繪美突然隱退，並宣布即將結婚，與之相伴的是另一個名字：成瀨守。
「我還想要一個簽名……松小姐剛出道時的藝名……」
「我覺得沒什麼差別。」
松千秋忽然一拍手掌。
「隨意。」他說道。
松千秋又看向另一位，「小月。」
松千秋看看簽名板，又看向她，忍不住微笑。
「歡迎回來，春海……」
成瀨一個個看過去，忽然開口：「送我一個吧。」
上完香，她望向樓梯，「我想去春海的房間看看。」
「那就寫『致我的偶像、瀧川月小姐』吧。」
「失禮了，我是光的姐姐……我是您的偶像，請、請給我簽個名吧！」
被松千秋近距離地打量著，瀧川月緊張得無法與她對望，又有些不捨得移開目光，只覺得雙腿發軟。
「小事而已。」
「牛奶吧。」
瀧川姐妹一個過分緊張，另一個則隨意得多，兩人分別落座，尚子端著水杯從廚房裡走了出來。
「抱歉。」
尚子看了看成瀨。
瀧川月抱著簽名板，聲音激動到有些顫抖，打斷了成瀨的回憶。
「進來吧。」成瀨已經走進房間了。
瀧川光看著簽名板，用手遮住上面的【東北大學】。
「別欺負小孩子啊。」成瀨在一旁說道。
她轉過身來，像是決定了什麼，「以後就在春海的房間集合吧。」
尚子一笑，「去我的房間吧。」
「都高中生了，還能跟以前一樣隨便嗎。」
「還有月。」
她將縮在後面的姐姐拉到身前，笑道：「我才是妹妹，月是姐姐。比我大兩歲，現在是正在備ｈｔtｐs://ｍ•hetubooｋ.cｏｍ•ｃom考的三年生。」
成瀨在旁邊看著，目光落在母親臉上，腦海中浮現出來的卻是她將近二十年前的模樣——他也只在照片里見過。
被偶像調侃，瀧川月倍感榮幸，都快哭出來了。
估摸著自己回家后想洗澡還得等一會兒，成瀨跟她走了進去。
「當然。」
他看了看，指向床頭那隻白色的熊，「就那個吧，做了六十多天才完成的……唔，北極熊。」
「真厲害。」
她開口不多，大部分時候都只是露出微笑，表示自己在聽，或者點點頭，讓對話進行下去。除此以外，就是在望著春海。
流於表面的是隨意，而作為母親，她看見的卻是某種消極。
第二年，這個名字便隨著一部電視劇而走出津前和青森，變得無人不知、家喻戶曉。
她呆望了一會兒，對面的窗帘忽然拉開，接著是玻璃窗。
「嗯。有尚子幫忙，總算在天黑之前收拾完了。」
胳膊上傳來溫暖的觸感。
於是成瀨也起身跟了上去。
成瀨晃了晃手裡的牛奶，他也沒打開。
「好……」
回到客廳，成瀨注意到瀧川月的簽名板上又多了一句話。
來到郵局旁邊的便利店，她給自己和姐姐各拿了一瓶飲料，又問成瀨和尚子需要什麼。
「東北大在仙台，不算太近，但也說不上遠，不是挺好的嗎。」成瀨說道。
尚子的選擇和成瀨一樣。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瀧川月聲音越來越低。
她握著手機，伸了個懶腰，「我準備泡個澡，順便看看劇本，待會兒不用跟我打招呼了。」
「反正都是白色的。」
成瀨望向瀧川光，她也在笑著，「抱歉抱歉，月實在太緊張了。」
路上沒燈，還好月光明亮，照得路面泛白。
成瀨在田邊站了一會兒，眺望著黑暗中的遠處。燈火三兩盞，朦朦朧朧，什麼也看不清。
再回到二樓，wｗｗ.hｅtｕｂｏｏk.ｃｏｍ.cｏｍ關上的房門帶起一陣冷風。
津大就在津高附近。成瀨下午坐巴士回來，等車的站台對面，就是津大的棒球場。
瀧川家就在便利店斜對面的路口，將姐妹倆送到家，成瀨沒有停留，跟尚子從小路回去。
瀧川光笑了笑，起來轉了一圈，去佛龕前給成瀨守上了柱香。
「那還挺方便的。到時候再說吧。」
成瀨搖了下頭，沒有多說。
「好的。」
「真安靜。」
松千秋忍不住嘆了口氣，又聽見一聲同樣輕微的嘆息。
半天沒聽見回應，手也舉得有些酸，成瀨探出頭看了一眼。
她忽然開口，抬手指向某個角落，半天沒有下文。
「還是原來那個房間？」
「我記得……」
「謝謝！」
「現在道什麼歉啊。」
來到二樓房間，看著牆上掛著的制服，還有書桌上縫製到一半的布偶，冷清感總算消退不少。
瀧川光還以微笑，視線在尚子臉上多停留了一會兒，然後才看向旁邊。
「感覺比照片上看著更精緻一點。」成瀨拿起書桌上一個拳頭大小的布偶，這是尚子的愛好與特長，他曾以照片的形式見證它從無到有的全部過程。
旁邊就是農田，夜風從一株株水稻中間穿過，發出簌簌聲響。
「好。」
「因為太突然了啊。其實那個時候，我還挺生氣的。」
「尚子也一起去吧。」
「什麼都行！我是說……您喜歡就好。」
「打擾了。」
「好久沒來春海家裡了，真懷念啊。」
「畢竟從小到大，月還沒有一個人出過遠門。」
走到窗邊，看見對面的燈光久違地亮起，尚子只覺得眼睛有些酸澀。
松千秋與她們道別，然後讓成瀨送兩人到家。
瀧川月連連點頭。
打開筆蓋，她在「松千秋」的簽名底下又新添上一個名字：朝比奈繪美。
而她身後的另一個女孩子看著嬌弱，氣勢也弱上許多，跟誰都對視不了半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