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東京歸來
第十五章 啟程

「吃點東西,然後再去睡會兒吧。」
下午的時候,那個傢伙突然帶著一葉過來,邀請她去參加派對。
「晚安——」
「什麼……你說我媽?不用送了。」
在那一刻,沒有什麼比睡眠更重要。
為自己年幼時輕信鄰里閑話而誤解她道歉,為自己針鋒相對的幼稚行為道歉,為自己直到如今才理解她的處處包容道歉……
「我吃飽了。」
成瀨望著遠處黑暗裡孤零零的幾盞燈火,那裡就是森見家,「我都不知道她明天早上幾點走。」
森見望了望他,倒是很樂意跟他多聊聊松千秋那種級別的明星的日常生活,那是普通人很難接觸到的一面,只是瞥見尚子一直盯著自己,她又息了這樣的念頭。
目送她上車,成瀨回過頭,尚子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正系著圍裙。
成瀨下樓送行,助理佐藤小姐微笑著對他點頭,然後將松千秋的行李提到車上。
「事務所那邊派了人過來接我,明天早上就得出發,到時候就不跟你們打招呼了——也不要來送我哦,時間太早了,還是在家好好睡個懶覺吧。」
真木家,晚飯時間。
三人都搖頭,表示自己理解她的忙碌。
「因為兩家的店鋪離得很近的關係嗎。」
……
「好的……」瀧川月情緒起伏極大,此時已是眼裡hetubook.com.com帶淚。
「海星!」
她在生氣。
三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路也不顯得遠了。
「海星。」誠一郎叫住女兒,覺得自己必須得說點什麼,「海星生氣了嗎?」
「春海自己的生活,現在才剛剛開始呢。」
兩人回到家,已經是將近二十分鐘后了。
「可春海下午不是來邀請過你嗎?」誠一郎看著女兒,「是海星自己拒絕的。」
「一葉的家實在有點遠呢,大家以前就很少過來。」尚子說道。
影子緊緊跟隨,偶爾變淡時,又會分裂出一道更加深沉的分身,悄悄出現,再悄悄消失。
海星在窗邊趴了下來,對著星空袒露心事。
開燈開窗,外面的天已經黑了,她一眼就望見了斜對面森見古本店的燈箱。
她否認得比回頭還快,「沒有。」
他搖搖頭,沒有說下去。
將三人送到門口,松千秋說道:
「好。」
森見推了推眼鏡,看著他沒說話。
「媽媽要走了哦。」
喝完杯子里的果汁,成瀨對尚子搖搖頭,表示無需再添。
瀧川家很近,而森見家很遠,來到路口,瀧川光表示她們姐妹無需送行,讓成瀨送一葉到家即可。
松千秋對她一笑,「我也很期待月的入學考試結果。到時候,一定要發Line告訴我。」https://www.hetubook.com.com
「沒說什麼?」誠一郎一怔,連忙追問。
尚子如往常那般跟成瀨母子互道晚安,然後回自己家休息;
入夜後,街道上變得安靜。
海星埋著頭沉默不語,眉間陰雲籠罩,直到吃完飯也沒能散開。
她想單獨地對繼母道歉,沒有旁人,尤其不能有那個傢伙在場,所以她拒絕了今天的派對邀請,打算另尋機會;
對明知最後的機會就要消失,但依然無法鼓起勇氣去參加派對的自己,感到生氣。
丟下最後一句話,海星直接離開餐廳,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
「——森見剛才說,要早點回去看書,對吧?」成瀨再次打斷她。
「沒來也好,省心。」他收回視線,「走吧。」
「你要住書店這邊嗎?」
「剛才好像說會有人來接?」
路過自家書店,她進去打了聲招呼,很快出來,看見成瀨正望著真木酒店那邊。
但他還是很快清醒過來。
到了森見家,成瀨與尚子跟一葉道別,然後轉身往回走。
派對開始后,松千秋接了好幾通電話,又打了更多電話出去,尚未回到東京的「圈子」里,就已經顯露出自己作為知名藝人的忙碌;
等第二天真正來臨,在被松千秋叫醒的瞬間,他甚至滿心惱怒。
成瀨應了一聲,過和-圖-書往的回憶也從角落裡鑽了出來。
「或許吧。」
「不。」
海星猛地轉過身來:「他沒說——」
「那還是送一下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聽見了細微得多的關窗聲。
成瀨閉上眼,任由無力感將身體淹沒,以為自己很快就會睡著,然而等待他的卻是持續整夜的輾轉反側。
「現在?」
成瀨望著月亮,「嗯。」
將父親的呼喚關在門外,轉身面對黑漆漆的房間,她只覺得胸口悶得透不過氣來。
海星放下筷子,起身就要回自己的房間。
瀧川月連連點頭,滿臉幸福。
為了不讓自己的忙碌影響孩子們的興緻,她基本都在房間里待著。
「我很期待松小姐的新劇!」瀧川月說道。
【東京歸來篇·完】
「不過每次大家一起玩,一葉倒是都會過來,雖然很不起眼,我都不太記得她那個時候的樣子了……唔,好像總是跟海星待在一起?」
再一掃桌上的狼藉,她也明白過來。
又一通電話結束,松千秋回到客廳,發現森見以及瀧川姐妹都望著自己。
尚子看了看他,「就像我和春海。」
她想對她道歉。
松千秋也和平時沒什麼兩樣,一邊敷面膜,一邊拿著劇本在客廳亂晃,同時也不忘提醒成瀨早點去洗澡。
下午那股提不起勁的感覺又湧上心頭,成和*圖*書瀨躺著沒動,盯著黑暗中的天花板。
路燈吝嗇地籠罩著身周一片,將剩下的地方都交給月光。
「……」
「別管我。」
真木誠一郎坐在餐桌對面,實在猜不透女兒的真實想法,於是愈發懷念病逝多年的第一任妻子。
……
收拾完派對的殘局,再洗了個澡,成瀨回房間看了會兒下午新買的書,卻發現自己根本看不進去,於是早早躺到了床上。
松千秋笑了笑,接著說道:「春海雖然看起來還算成熟,但在某些方面,其實也相當幼稚和彆扭……」
她張了張嘴,將涌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
鄉下的夜格外靜謐,不必凝神細聽,隔壁鄰居打開窗戶的聲響也清晰地傳到了他的房間里。
「現在。」
目送瀧川姐妹走遠,森見望了眼跟來的尚子,又看向成瀨,「其實我也不需要送。」
他摸摸肚子,又打了個呵欠。
母親鬆開懷抱,清早的風吹得他有些冷。
「海星沒來,阿姨好像有些遺憾的樣子。」
松千秋看了看她,又看向瀧川光和森見,最後是尚子,心裏仍對海星的缺席有些遺憾。
「……」
「嗯,拜拜。」
森見沒有勉強,邁步就走。
桌面狼藉,食物所剩無幾,送別的派對也快到尾聲了。
松千秋笑著搖頭,不再多說,最後一次跟幾人道別,然後讓成www.hetubook.com.com瀨送她們回去。
他坐起身,盯著窗外望了一會兒,決定等天色稍微亮些就起床,結果躺下后沒幾分鐘就睡著了。
「是因為那邊的派對嗎?」
「春海就拜託你們照顧了。」
「真的不用送嗎。」森見忽然開口。
「怎麼辦啊……」
「大概是助理吧。居然特地從東京過來接人……」
可直到吃晚飯時父親無意間提起,她才知道,她要道歉的人明天就要離開這裏了……
「時間不早,我們差不多該回去了。」森見最先起身,向她道別,瀧川光也扶著瀧川月站了起來。
果然是在生氣。
海星抿了下唇,眉間跟著蹙成一團,「不是……不對,我沒有生氣。你別管我。」
無論怎麼嘗試都難以成眠,到凌晨三四點鐘,成瀨終於放棄。
「差不多該結束了吧。」尚子低聲道。
松千秋露出無奈的笑容,「抱歉,我一直在打電話,都沒怎麼陪你們。」
「嗯。」
可他只是邀請,沒說那個當了她兩年繼母的女人,明天就要離開這裏。
三人從真木酒店門前走過,離得近了,見二樓的窗戶開著,彼此都不約而同地保持著沉默。
海星低埋著腦袋。
成瀨點了下頭,目光掃過旁邊的空位,望向母親的房間。
「別說多餘的話。」成瀨開始催促幾人回去。
誠一郎心中嘆氣,憑著直覺猜到一部分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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