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保證我做了打算，未來就一定會如我所願嗎？」
成瀨嘆了口氣。
他在幫別人的忙，同時也是在幫助自己：簡單的塗抹，正在讓他的心重歸平靜。
「好。」她對兩人笑了一下，先離開了教室。
她仰頭看著他，「有件事老師想先確認一下：成瀨同學跟此花同學，是青梅竹馬的鄰居吧？」
成瀨抿唇，望了望職員室的天花板。
……
「照老師這麼說，無論我有什麼夢想，都得考個好大學，然後再找個好工作來支撐？」
成瀨笑了笑，又深吸一口氣，低頭繼續上色。
晚班會結束后，中原雪離開之前，在講台上看了成瀨一眼。
下午。
他點點頭，表示自己待會兒就過去。
「……抱歉，老師。我的意思是我已經做好了升學的打算，並且堅持。」
路過E班，森見一葉正在擦黑板，而海星不見蹤影，估計已經被拉去補考了。
中原雪拿著他入學時填寫的檔案，「喜歡散步的話，也不會討厭旅遊吧。」
「嗯嗯。我可以去體育館看光訓練嗎？」
「路上小心。」
成瀨收回視線，值日生們開始打掃，他也得去職員室了。
伊東往旁邊挪了一些，然後拿了塊複合板給他，「小心，別把線稿抹了。」
「獨自旅遊。」
中原雪有些手足無措，和圖書
聊得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要退學當阿宅了？
「還行吧。」
「我看成瀨同學在這裏寫著『感興趣的事情是讀書和散步』……」
「可以這樣理解。」
成瀨欲言又止，勉強且暫時地接受了她的說法。
「原來如此。物質，金錢……人生真是沒意思，我還是當個阿宅吧。」
「逃避和拒絕考慮未來可不是瀟洒，而是消極啊……明明是那個大明星的兒子。」
中原雪詫異地抬起視線。
「也行。我能做什麼？」
中原雪自己就不太冷靜。
「她好像有這個打算。」
目送成瀨走出職員室，中原雪搖搖頭，開始收拾桌面，將他和尚子的進路希望調查表收歸原處，隨後是他的個人檔案。
「無論未來如何變化，都得基於當下的情況吧。就像我現在是個男生，未來只會變成大叔，而不是大媽。」
伊東望了一會兒，在他塗完一小片后開口：「嗯，很不錯，保持這種感覺。加油吧。」
「應該說很不錯了。」
成瀨只是笑笑，無意分清她話里的重點是「強」還是「難」。
「只是先這樣填著而已。」成瀨說道。
「好啊。不過隊長可能不太樂意，因為我沒辦法不在意你們。」
成瀨想了想，「會過來的。」
「別開這種玩笑！老師都被你帶https://www.hetubook.com.com偏了。」
「我希望升上二年級和三年級后，也能跟尚子在一個班，所以填了相同的志願——我們本來住得就近，這樣分到一個班的概率也就更大了。」
中原雪看著他，「雖然這樣說很現實，但在如今這個社會，只有金錢才是生活還有夢想最堅實的基礎。金錢從何而來？來自穩定、高收入的工作，而學歷就是這種工作的敲門磚。」
中原雪點頭，「就是這樣。」
「啊啊啊……」
「等光訓練結束，我們去外面的咖啡廳坐會兒吧。」
「伊東同學，需要我做什麼？」成瀨問道。
「呀——」
木板上已經畫了底稿，並且在對應的區域都標上了顏色，只要用顏料塗滿即可，確實是幼稚園小朋友都能幹的活。
「春海。」
成瀨過去，路過地上的設計圖時順便瞥了一眼。
隔音房類似於兩個拼接在一起的電話亭，兩邊開門供人進出，中間隔著一塊木板，上面只有一個二十厘米見方的口子——據說這是文化祭執行委員會的要求，以避免學生利用隔音房密封且不透聲，在裏面做些不健全的事情。
「哪種級別的？」
她這邊還在鋪墊呢，他就直接坦白了。
「幼稚園小朋友級別的。」
「太強人所難了吧。」
「和_圖_書所以，這就是成瀨同學選擇津大的主要原因？」
成瀨沒說話，過了一會兒又搖搖頭，「沒考慮過。」
「等等，成瀨同學！你先冷靜下來……」
「謝謝。」
「抱歉。」
「啊啊？」
「我的意思是，更長遠一點的打算。難道成瀨同學只想走一步看一步，對幾年乃至十幾年後的未來，從來沒有幻想過嗎？」
「既然這樣的話，我明白了。」
那張進路希望調查表，對他最大的影響，還是接下來兩年的升級分班。最終決定要報考哪所大學的，只能是兩年後三年級的他。
察覺到自己眼下的情緒有些不穩定，成瀨回到教室后多待了一會兒，準備遲些再去手工社。
「既然喜歡旅遊，難道成瀨同學不想去更遠的地方看看嗎？中國的名山大川與歷史古迹，北歐的冰雪，非洲的大草原……要去這些地方，都是需要物質作為支持的，也就是錢。」
她低頭按了按眼眶，順便整理思緒，重新開口。
「……」
C班的男生都覺得能聯想到這一點的委員會，本身就十分不健全。
成瀨接過畫筆和顏料盤，還有個清洗顏料的小水桶。
真會討女孩子歡心……
「我看看……喂，哪邊缺人啊，成瀨想幫忙。」
「——嘖。」
「只是木板的話，再怎麼增添裝飾，還是www.hetubook.com.com覺得有些丑。」伊東說道，「所以我提議乾脆在上面畫點什麼，然後這項工作就落到我頭上了。」
成瀨盯著她手裡的表格，「在過去的一個星期里，我已經充分考慮了當下的情況。」
「學歷不是絕對。我只是希望，成瀨同學能認真地考慮一下自己的未來……」
「津大不是挺好的嗎，難道小雪希望春海去考東大？」
新學期已經進入第二周，也在上周末的狂風暴雨里悄然跨入九月。對於月底的文化祭，各項準備都已陸續開展。
「未來的情況呢？」
「那是當然，裏面要站兩個人呢。」接話的男生看了他一眼，「成瀨沒事的話，也來幫忙啊。」
「我先回去了。」
停頓了一下，成瀨又深深吸了口氣。
「想退學了。」
成瀨扭頭望了一會兒，覺得脖子發酸，索性坐到尚子的座位上觀望起來。
「那是兩回事……」
中原雪張了張嘴，準備好的話堵在嗓子眼裡，說不出來。
成瀨看了看木板上的底稿，「原來這是伊東同學畫的。」
伊東想了一下，「會上色嗎？」
幾個男生在教室後面哐哐哐地敲著，正在組裝框架。
來到職員室，中原雪的辦公桌上除了他的進路希望調查表，還有一份別人的。
「成瀨同學繪畫水平如何？」
未來不是三兩句話就能決https://m.hetubook.com.com定的事情，對待未來的態度，也不會輕易改變。
「是只在學校的繪畫課上有過接觸的水平。」
「唔……」
瀧川光也要去訓練，打過招呼，她提起書包，在幾個女生鶯鶯燕燕的圍繞下走遠。
他攪動顏料，在最大的那片區域落下第一筆，反覆塗抹，熟悉手感。
靠近後門的另一個男生招了招手。
他根據木料的長度估計了一下，「看起來要比電話亭大上不少。」
另一邊的尚子站了起來，「我先去部室了。你待會兒要過來嗎？」
「嗯，還是升學志願的事。」
「好啊。你們要等我嗎？」
「你來啦，成瀨同學。」
成瀨瞥了眼桌上另一份表格的名字，點了下頭，然後說道：
她露出笑容，「太好了，春海最後還是填了津大。」
成瀨笑了笑，「那我會。」
她一開始想說什麼來著？
中原雪笑了一下，接著又皺起眉。
拿著檔案又看了兩眼，她嘆了口氣。
兩人的無聲交流被瀧川光注意到了，「小雪找春海有事情嗎？」
中原雪又看了他一會兒，眉頭緊鎖，最終也沒什麼話可說。
一年C班的項目是私密讀書會，除了挑選「讀書人」，最重要的另一項準備便是搭建讀書的場所，也即一種類似電話亭的隔音房間。
「給。」
中原雪望著他，「成瀨同學真的有認真考慮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