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都別想。」她推著他離開廚房，「繼續餓著吧。」
成瀨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仔細看了她一眼。
「因為理由簡單得有些丟臉。」
「不行。」
她看著水龍頭底下透明的水流，「昨天學習塾那邊有考試，我又考砸了。」
用小刀颳去書脊上的余膠和雜物，再塗上白乳膠，按上脫落的封面，對齊、壓緊，森見將書倒置，輕敲了兩下。
他抿了抿唇，沒有反駁。
森見看了他一眼，「你還真是一點也不掩飾。」
只有成瀨待在這裏，我才不會一個人停不下來地胡思亂想。
烏冬面確實還剩了一些……
成瀨張了張嘴，下意識地想要反駁，卻找不到什麼理由。
森見趴得比剛才更低了些，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尚子沒問成瀨留在這裏幹什麼嗎。」
成瀨沒說話。
「你家這麼遠……不，我的意思是，帶回去放著也沒問題吧。」
他看著她，「森見想幹什麼。」
「傾訴的對象也不一定非得是我，父母也可以吧。」
「嗯。」
「我想讓成瀨稍微再多陪我一會兒。」
「你還真敢說。」
成瀨愣了半晌。
「還不是因為成瀨。」
成瀨看了她一會兒，沒有說話，而是端起桌上的碗拿去廚房。
直到此時，成瀨才真正意識到自己將海https://m.hetubook.com.com星推給她這件事帶來的影響。
「隨便……不，還是算了吧。這不是我的書，委託人也只要求修補而已。」成瀨說道。
「讓森見一整晚睡不著的事情。」
「當然沒有。」
成瀨站在緣側，望著黑暗的天空與寂靜的庭院，忽然覺得有些冷。
他回到客廳，順手將格子門拉上。
「打磨切口的。」
「……」
成瀨扭頭看她，「問題是沒控制住啊。」
成瀨放下手，看著她紅潤又茫然的臉，「壞消息是，你好像發燒了。」
她撇了下嘴。
森見也就沒管，轉而說起了他的社團，「萬物修復部嗎，現在也有模有樣地運轉起來了呢。」
「所以說，在學習這件事上，森見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
「沒跟你客氣，我還等著回家吃飯呢。」
「我還沒吃呢。」
「成瀨急著回去嗎。」
客廳里傳來森見的聲音，「是我自己要住在這邊的，因為可以專註于學習。」
「還有，外面太黑了，待會兒你得送我回家。」
光照從客廳里透出來，只能照亮院子里的一小片地方，中間是一道直立的人影。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
「……」
成瀨走了過來，「我來洗碗，你趕緊把ｗwｗ•hetｕbｏoｋ•ｃom•ｃｏｍ
那本書修補好。」
而且周圍也沒什麼鄰居，一到晚上，和獨自住在荒郊野外沒多大區別。
「嗯，請可憐可憐我吧。」
「……」
「真話呢？」
「我是說……」
「什麼？」
「我覺得有壓力並不是壞事。控制得當的話，壓力能讓我時刻保持清醒，向著目標不斷靠近。」
「……」
成瀨回頭看了看她，還有她面前的碗，「還沒吃完嗎。」
「打磨。」
「真安靜呢。」
「我想讓成瀨一直陪著我。」
「而且媽媽偶爾也會過來陪我住。」吸溜吸溜的聲音中，她又補充了一句。
成瀨也沒太多可說的，「加油。」
兩人無話，又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放下手機。
成瀨放下碗，打開水龍頭，「昨天發生了什麼嗎。」
森見笑了起來。
森見停頓了一下，改口道：「我沒時間。」
「怎麼了……」
他嘆了口氣，將水關上，「抱歉。」
也或許只是因為說出來了，她心裏想。
「成瀨沒有亂說吧……」
「尚子對這件事可是很認真的。」
「坦率么……跟海星就坦率不起來。」
「只是有些累嗎。」成瀨起身過來，抬手按在她的腦門上。
她抬起視線，成瀨摸出手機看了一眼，又低頭回著消息。
「森見？」
「也不ｈｔtｐs://wｗｗ.ｈｅtubｏoｋ•com•ｃｏm用『一直』那麼久，比『稍微』再多一點就好。可以嗎？」
她挪了挪擱在胳膊上的腦袋，看向他：「我有些累，不需要成瀨陪了。你可以回家了。」
放下碗，她舔了下嘴唇，發出滿足的嘆息。
成瀨還沒說什麼，她又笑了笑。
「冰箱里應該還有烏冬面，再煮一碗吧。」
「尚子？」
森見很快跟了上來。
成瀨只好點頭。
「敢說出去……就殺了你。」
她怔了怔，繼而冷笑：「想讓我可憐你，早點放你回去嗎。」
「不，總會調整過來的，只是時間問題。」
她沉默了一會兒。
「社團就是放鬆的地方。」
「一碼歸一碼。森見在海星面前不也是這樣嗎？」
森見忽然將矛頭對準了他，「都怪成瀨之前突然把海星的事情丟過來，擾亂了我原本的節奏，後面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我就稍微待一會兒。」
「我剛才給尚子發了消息，說成瀨留在我家吃飯。尚子也回復說知道了。」
森見嘆了口氣。
「誰知道呢。」森見盯著廚房的窗，外面一片漆黑，視線無處落腳。
「好消息是我可以回家了。」
你隨便做點什麼，可以跟我說話，也可以自己看書，不用理我……拜託了。」
「嗯，雖然肚子已經很餓了。」
「之後呢，還能ｈｔtps://ｗｗｗ.hetubｏok.ｃｏm•com調整過來嗎。」
「我不太希望他們為我擔心。不過，我之後會考慮的。」
「別說得這麼可憐。」
「那我可以回去了嗎。」
「嗯。」
「放一個晚上，等膠水幹了就沒問題了。先放在這裏，成瀨明天再過來拿吧……你這是什麼表情，不樂意嗎。」她皺起眉。
「真是不放心呢。」
成瀨偏了偏腦袋，「不是說要坦率一點嗎。」
天已經黑了。
「一個人住在這麼大的房子里嗎。」
「為什麼。」
不對，問題不在這裏。
「嗯？……好消息。」
森見拿起書，分別指了指上下以及側面的邊緣處，「這就是書的切口。就像這本書，用久了切口就會變臟，用砂紙打磨一下，至少會好看些。需要打磨嗎？」
「問了。」
嗡嗡——
「嗯……好吧。」
她繼續說道：「計劃里的各種事情都錯了位，難以控制，壓力也在這個過程中累積得越來越多……直到現在這種程度。」
眼前忽然模糊了一下，她搖了下腦袋，模糊的感覺又消失了。
就一個碗，很快就洗乾淨，他擦了擦手，準備離開廚房。
「我算是你們的外援嗎。」
成瀨沒說話，眼也沒抬。
成瀨笑了笑，問道：「那森見要正式加入嗎？」
矮桌另一邊的少女拿起眼鏡戴上，「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hｅtｕboｏｋ•ｃom.ｃom
「嗯，謝謝。」
「那就坦率一點吧，其實我現在有些害怕獨自待著。
事情忙完了，森見覺得有些疲倦，趴到桌上，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算了吧，壓力太大了。」
成瀨走到一旁，盯著牆上掛著的畫，「我覺得還是坦率一點會比較好。」
她卻笑了一下，「原來將責任全部推給別人，是這樣的感覺。忽然覺得安心許多了。」
成瀨也就是隨口一提，沒有強求。
「剛塗了膠水，不能亂動。」
「那是砂紙？」
「有個好消息，還有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感謝招待，我吃飽了。」
見她露出笑容，成瀨那顆被譴責得高高提起的心，也稍微放下來了些。
「我跟尚子說了，待會兒就回去。」
森見有些意外，「成瀨不弄點吃的嗎。」
「我自己洗就行了，不用這麼客氣。」森見說道。
回到客廳，森見總算繼續修補起了那本破書，成瀨坐在一旁看著。
她輕輕哼了一聲，又捧起碗，喝了一口湯。
果然是這方面的事情……
她又望了過來，「總感覺將這些事情說出來之後，心裏舒服了許多呢。」
劉海被掀起，森見近距離地看著他，只覺得臉頰發燙。
森見看著他，「這都是成瀨的錯。」
「快了。」
「嗯。」
打開的工具包里，物品不少。
「幹什麼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