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認真，她忍不住深深嘆息：「我也很認真啊……」
她的神情稍微緩和一點，可眉頭還是愁雲不散。
森見抿了抿唇。
「差距也沒有很大啊。」
「是在確認自己得到的這個『年級第二』的含金量嗎？」
到這種層次，想提升幾分都很困難，更何況是……二十多分。」
而且今天也已經是這學期的最後一天了。
她抿了下唇，似乎笑了一下，很快又別過臉去。
他去要了兩杯熱牛奶過來。
「話說回來，尚子這次考得怎麼樣？」
她看了他一眼，幾次動唇才開口。
成瀨往旁邊站了站。
「……」
她的問題也沒有得到解決，可也失去了方才在她心裏步步緊逼的壓迫感。
她拉住了他的制服。
分不清來源又纏作一團的諸多煩躁，將她攪得心神難寧，卻又忽然憑空消散大半，她深深吸了口氣，將目光放遠。
「成瀨剛才看見海星了嗎。」
成瀨頓了頓，反應過來，「要喝什麼？」
「我想一個人安靜一下。」
她緊抿著唇，眉頭蹙起，想說什麼又沒有開口。
成瀨忽然笑了，「森見考第一的時候，也是這麼覺得的嗎？」
成瀨有些無奈，「現在和*圖*書問這個還有意義嗎？」
「所以說……都怪成瀨突然過來搭話，才讓我胡思亂想了這麼半天——別突然給人製造壓力啊，明明是這種場合，不是來放鬆的嗎，要學會閱讀空氣啊。我看你就是想過來炫耀自己又考了年級第一。啊啊我懂的，年級第一就是要在年級第二面前炫耀，才有最高的滿足感。反正你肯定又在想……」
「很厲害吧。」
昏暗籠罩著派對的會場，人群在嗡嗡的喧鬧里四處搖晃，夜晚彷彿已經降臨。
「可我也沒有辦法不去想啊，這始終是我最在意的事情……尤其現在剛拿到成績。」
成瀨眼一翻，「忘了。」
她望了望那邊燈光下的少女。
「趕緊忘掉。」
「……就是這些。」
手裡握著剩餘大半杯的熱牛奶，卻感受不到半點溫度，腦海里迴響的，全是剛才那個數字。
「你就不能一起過來嗎。」
「不是，你先把牛奶喝完。」
「都是因為成瀨……」她沒看他，「我才會變得這麼奇怪。」
「……這是森見剛才自己說的吧。」
森見看著他，「各個科目的分數，你應該都還記得吧。」
「什麼除你之外的年級第一啊hetubook.com.com，用這種奇怪的說法，你不覺得難為情嗎。」
「數學滿分，英語滿分，生物滿分……」
「是是……」
「別用這種奇怪的說法。」
短暫沉默后，她輕輕嘆了口氣。
她望過來，深深吸了口氣，又過了一會兒才開口。
——他剛才的話，到底還是起到了一些作用。
雖然讓她忽然倍感焦慮的人也是他。
畢竟來都來了。
「在看到結果是年級第二的時候，我以為自己不會特別在意的……我現在已經分不清自己到底在焦慮什麼了，更不知道自己在這個時候擅自放鬆下來，是不是正確的。」
既因為讓冰冷的身體重新變得溫暖的熱牛奶，也因為他的言聽計從，所帶來的一點無法言說的滿足感。
「所以我現在要過去找她了。」
成瀨只好報出自己的分數。
短暫的沉默，是爆發的鋪墊。
「那還來參加什麼派對。」
「學校里的聖誕派對，怎麼會有這種侍者……」
潮來，潮退，不斷翻湧。
「要丟下我了嗎。」
她後退半步，靠在牆上，視線失去焦點。
他只好將各個科目的具體分數都告訴她。
成瀨看了她一眼，將杯子里的和-圖-書牛奶全部喝完。
森見眼一橫，「多少分？」
「待在這種角落裡能不冷嗎。」話雖如此，成瀨也沒離開，還是在她旁邊站著。
發泄了一通，森見才停下。
雖然他不會總是聽她的……
「可稍微放鬆一點，就會被底下的人追趕上來……」
她看著他，「我只會往上看，不會在比自己排名更低的人身上尋求滿足感。」
森見捏了捏手裡的一次性紙杯。
森見上次跌到第九，這次不又考回了……那什麼，除我之外的年級第一嗎？」
森見不由自主地鬆開手，口中喃喃，「雖然比較簡單，但也沒有簡單到這種程度啊……」
「而且就算被追趕上來又怎麼樣，這又不是最重要的那次考試。
她張了張嘴，臉上的表情一下子消失。
「謝謝。」
「……」
「具體的分數呢？」
「沒有。尚子和光倒是在那邊。」
「我並不否認森見的上進心，但總是緊繃著，反而會影響學習的效率，不是嗎？」
「那就喝點熱的吧。」
成瀨忍不住開口打斷她，在學習這件事上，她固執得都讓他有些頭疼了。
「再來一杯。」
「來參加派對，不就是為了暫時放下這些事情嗎？和圖書」
成瀨沒接話，望著前方，抬起杯子抿了一口。
在聽到他的分數之後，想完全放鬆下來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但她也不想一直沉浸在差距所帶來的焦慮里，決定還是暫時地享受一下眼前的派對。
「森見真正的問題，就是想得太多了。」
「森見的分數呢？」他問道。
成瀨接過杯子，又去要了一杯熱牛奶過來。
「我過去了……森見？」
「……」
「……」
「年級二十一。」
「差距不大嗎？也對，從上往下看，與從下往上看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這次考試比較簡單，我也比較認真。」
場館昏暗，而幾人正站在燈光之下，還是挺顯眼的。
待情緒稍微平復一些，森見問道：「成瀨考了多少分？」
場中的派對仍在進行，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我想知道。」她堅持道。
成瀨懶得反駁，也明白她積攢了不少壓力，她說什麼都認。
成瀨沉吟了一下。
她沒動彈，望著那邊出了會兒神，忽然將杯子遞給他。
她抿了下唇。
成瀨看了看她，「如果覺得一直仰望壓力太大，森見偶爾也可以回過頭，看看下面的人。」
「喧鬧之中的安靜，更能讓人深刻ｍ.ｈｅｔuｂｏｏk.com•cｏｍ地認識自己。」
「我都說了是海星拉我來的。」
「隨便吧。」
「我以為會有那種用盤子托著許多酒杯，在派對上到處亂晃的侍者。」森見忽然說了一句，「結果並沒有呢。」
成瀨看著她，「我剛才說了，這次考試，我也是認真對待的。」
「……」
在所謂的「五十強」放榜之前，除了直接詢問，是無法得知其他學生的分數的。
「——哪有這麼緊張啊？」
見她這副狀態，想去找尚子的成瀨，終究沒有邁出腳步。
「您教訓的是。」
「謝謝。」森見喝了一口，抿了抿唇，終於露出一點笑容，「感覺暖和多了。」
「……又進步了這麼多嗎。」
她抿了一口，臉上露出不加掩飾的笑容。
彩色的燈球緩慢旋轉，光線透過小孔照射出來，掃過角落裡兩人的臉。
「這種分數……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掃望之間，他忽然看到了跟瀧川姐妹待在一起的尚子。
「不記得了？」
成瀨看著她，「可森見自己不願意的話，海星能拉動你嗎。」
「剛才差點就把這杯牛奶潑你臉上了。」
森見朝他所指的地方看了兩眼，後知後覺地發現一件事：「尚子居然會放你在這種場合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