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再往前，便是從岩木山上流下並途徑青柳地區的另一條河流，北木川。
海星看著他，「『去吧』……爸爸是這麼說的。」
「這都看得出來？」
「這本已經付過錢了。」一葉說道。
「是春海付的錢。」
等海星出來，回去的時候，成瀨察覺到她似乎有些悶悶不樂。
「有個雪堆……」
一句祝福，僅此而已，兩人都沒有單獨為對方準備聖誕節的禮物。
鬧鐘還在響著。
睡覺前，他特意跟尚子交待了不用太早起來準備早餐，讓彼此都睡個好覺，結果他自己反而忘了關掉鬧鐘……
「洗護用品之類的呀。」
海星望了望外面正在單車後座固定酒箱的成瀨。
成瀨掃視著塞滿書架的書脊，「下午能看一會兒……晚上有不少時間，明天去山形，路上也有很多時間。」
「多少錢？」成瀨再次拿出錢包，準備數零錢。
成瀨微微偏頭，「誠一郎先生是怎麼說的？」
「以後也會是這樣。」
「你慢慢選吧，我去丟個垃圾。」
目送他離開，森見拿起那本尚未拆封的新書，盯著封面出了會兒神。
「不會，好歹是聖誕節呢……而且我也提前打電話預約了聖誕晚餐。」
「啊，車來了……」
「路上小心一點。」成瀨看著她說道，顯然不打算再跟著她一起了。
她看了看他，「可以嗎？」
「啊。」
成瀨沒什麼洗護用品要帶，很快收拾完畢，而尚子還在挑揀著自己買的或是松千秋送的瓶瓶罐罐。
森見輕哼一聲，「真有閑心。」
從青柳到鳥井野，差不多有兩三公里的距離了。
滴滴滴滴——
「就當是聖誕禮物。」成瀨又說道。
「你過來幹什麼。」
成瀨回頭找了一下，找到那本其貌不揚的小說，翻開看了看開篇的內容，確實比封面和書名有吸引力得多。
海星點了下頭，又露出笑容，「也沒有特別多啦。」
森見樹從後面出來，「這邊交給我吧。明天出去旅行，回去之後記得早點收拾東西。」
「不行嗎。」
「河裡有什麼嗎。」
「地址給我，我幫你送過去吧。你去便利店幫我買點東西，送到我家交給尚子就行。」
「早上就收拾過了。」https://ｍ.ｈｅｔｕｂooｋ.coｍ•ｃom
注意到成瀨的視線，尚子也回頭看了一眼。
「四百日元。」她說道，接著拿出自己的錢包，拿了一枚五百日元的硬幣出來，「都說了是禮物了。」
「沒什麼……只是河而已。」
「……這麼遠的地方。」
白雪茫茫，路上也見不到人，如此推行十分鐘左右，成瀨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反正行李已經收拾好了，他今天上午沒什麼事情……
「嗯……還有一單近一點的，就在宗谷醫院那邊。」
「嗯。」
路上依然見不到別人，兩人沿著來路往回走，路的另一邊就是他們過來時留下的腳印與車轍。
「我在東京的時候，有段時間就住在河邊，隅田川的邊上。」成瀨說道。
「你覺得呢。」
還是成瀨推著車，海星跟在後面，象徵性地扶著後座的酒箱。
成瀨笑了一下，「以前覺得待在河邊的時候，心情會變得平靜。現在更多是習慣了……走吧。」
離開縣道，小路兩邊的建築肉眼可見地減少。
「加油什麼啊……」
成瀨張望著陌生的四周，心思全然不在眼前與腳下。
看著他無言地站了一會兒，海星也低頭看了看河床。
「稍微摔了一下……不過沒什麼感覺，不要緊。」
回頭一看，她正努力扶著歪向一旁的車，然而後座酒箱太重，她自己也快被帶倒了。
跟海星道別，成瀨丟了垃圾，向便利店走去。
海星點了下頭，抬手推了推滑下來的黑框眼鏡。
他推著車繼續往前，海星看了看他，也很快跟上。
森見坐在櫃檯里，早就看見了他。
「要送到哪裡？」成瀨問了一句。
「路上都是積雪，騎不了車啊。」
「真可怕。」成瀨嘀咕一聲，轉身走進書架間。
「東西買了嗎。」
成瀨有些無奈，單手扶著車，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海星的男朋友？」
「我以為森見的禮物只包括推薦這部分。」
「怎麼了？」
海星想起以前的事情：「你真的很喜歡河邊。」
海星推了會兒車，回頭看了一眼。
她握住他的手站起來，很快鬆開，「過去吧。」
一路推行，他同時注意著路面的和-圖-書情況，以免發生意外。
也正因為如此，昨天晚上，海星、瀧川光以及森見三人不僅在他家留飯，還待到很遲的時間才回去，期間一直在商量著從明天開始的溫泉旅行的計劃。
「話說回來，今天才是聖誕節來著。」
她又轉了回去。
「沒有還禮嗎。」
下午三點左右，瀧川光從家裡出來，準備去馬路對面的便利店。
她沒有多說什麼，也沒回到櫃檯，就在書架前站著。
「一葉。」
「啊……」
「都放寒假了。」
她推了推眼鏡，「直覺。」
「海星……」
而他自己回到家后，稍微收拾收拾東西，再洗了個澡，上床時已經快到凌晨兩點了。
海星點了下頭，稍微猶豫了一下，兩眼看著他。
「到這個點也差不多啦。」
打工或者說在自家店裡幫忙的時候，她通常不怎麼打扮，也不戴隱形眼鏡，都是以現在這副黑框眼鏡加上綠色粗布圍裙的形象出門。
「那你跑這一趟，應該能賺不少跑腿費。」
「唔……好難受……」
成瀨笑了笑。
森見接過書掃了一下，又遞給他。
她準備過去打個招呼，扭頭就看見巴士從縣道另一頭疾馳而來。
鳥井野在北木川的另一邊，距離稍微有些遠，他以前倒是經常過去為非作歹，而從東京回來的半年裡，他幾乎沒來過這一帶。
「所以衷心感謝您的惠顧。」
烏雲遮蔽，白雪倒映，外面晦暗又明亮，時間難辨。
回頭一看，居然是海星朝這邊跑了過來。
看著海星推著單車回到真木酒店，成瀨才轉身走進書店裡。
「……噢。」
花了些時間，回到熟悉的縣道上，成瀨跟著海星，一直來到森見古本店前才停下。
「送你了。」
寒假已經開始了，他可以接著躺下去。
成瀨笑了笑。
摸到鬧鐘，關上之前他看了眼時間，倒頭繼續睡覺。
海星停車進去時，他已經在收錢了。
路上一個人也看不到，漫無邊際的雪原上，兩行腳印與一道車轍逐漸拉長。
她望了他一會兒，還是接下了。
成瀨快步回去，一把扶起單車，也扶住她。
「你還打算帶著書出門？」
「是這些嗎。」
滴——
成瀨搖了搖頭，目光仍然沒有從河和圖書道上移開。
下午這個時間，車上除了司機，只有他們倆。
酒箱已經搬空，車身也沒那麼重了，成瀨就沒拒絕。
「嗯哼。衣服方面是這樣呢。」
「這邊已經很久沒來過了呢。」
「哪裡……」
「唔～要加油啊。」
森見樹隨意掃了一眼。
成瀨看著她的臉，「睡夠了嗎，眼睛都睜不開了。」
還沒過去，她遠遠看見巴士站台那邊站著兩道眼熟的身影。
他停下來，她終於追趕上他，趴著酒箱氣喘吁吁，半天說不出話來，接著又蹲下了。
「嗯……謝謝。」
「隨便你吧。」
「除了幾件換洗衣服，也沒什麼需要收拾的。」森見說道。
看到他，她也稍微加快腳步，推車來到他面前。
從早餐到巴士，再到學校與出勤，最後一個閃過的念頭告訴他：寒假已經開始，他昨天晚上忘記關掉鬧鐘了。
拿著錢，海星跑向便利店，成瀨推著單車，向著她給的送貨地址走去。
海星鼓了下嘴，又示意後座箱子里放著的酒。
「大概吧。」
「明天出門的行李收拾了嗎。」
望著天花板發了會兒呆，成瀨翻了個身，看向窗外。
到橋上，成瀨試著停車，發現根本站不住，只能推著車來到護欄邊，沿河遠眺。
海星愣住了，「誒……」
「我沒這麼小氣。」
「沒看過。你要帶出門的話，看完了也借我看看。」
「謝謝，我收下了。」
「鳥井野那邊。」海星說道。
成瀨稍微沉默幾秒，笑了一下。
「還要帶別的嗎？」
「那個……聖誕快樂。」
成瀨笑了笑，收起她的禮物，又聊了幾句就回去了。
「明天就要出門旅行了，你還有時間看書嗎。」森見也起身走出櫃檯，在他身邊停下。
「沒有禮物嗎。」
曠野靜謐，只聽得到單車前進時鏈條發出的聲音，以及彼此踩在雪地上的嘎吱嘎吱的腳步聲。
滴滴滴滴——
「是推開窗就能見到河上的船、跳下去就是河道的那種河邊。完美的河邊。」
「真冷清呢。」
「你再磨蹭就不可以了。」
「那家餐廳不會關門吧。」
放眼望去，四周都是被積雪覆蓋的大片農田，而他是其中孤零零的一點。
而海星蹲了一會兒，也終www.ｈeｔｕbｏok•com•com於從一直奔跑的不適里緩過來。
沿小路繼續往前，是一座過河的橋，積雪覆蓋著橋面，護欄也被塗抹得只剩下一點殘缺的形狀。
「你後面右手邊的書架上，從上往下數第四排，有一本非常精彩的冒險題材的小說，足夠你打發一兩天時間了。」
「聖誕快樂，春海。」
「嗯。」
他推著車走在前面，回頭看了看她，「怎麼了。」
再醒過來，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了。
酒要送到鳥井野這邊的一家料理店，成瀨眼尖，很快注意到了那家店的招牌。
「摔倒就慘了……而且這麼重，又不可能自己搬過去，只能推著車了。」
兩人又各自回到房間，取來為對方準備的聖誕禮物，互相交換。
他低頭看了眼單車前輪，白色的雪填滿了車輪的溝壑，「一路推過去嗎？」
「你回到家還要繼續送酒嗎？」
「不用帶太多東西，一套換洗衣服應該就夠了。」
「……」
店主是真木酒店的老主顧，也認識海星，拉著她聊了兩句。
「啊……嗯。」
不然她也不會答應就是了。
「這可是新書。」
成瀨搖頭，最後挑了兩本新書，去櫃檯結賬時，森見看了眼他的新錢包。
她趕緊穿過馬路，站在便利店外，看著巴士停靠，兩人上車。
「沒什麼。」海星稍微加快腳步，「我自己推吧。」
「海星說的『鳥井野滋味』，就是那裡吧？」
被鬧鐘叫醒，成瀨瞬間睜眼，腦海里一下子閃過數個念頭。
海星看了看他，想象著他住在河邊時的生活，「那你一定很高興。」
「……」
她捂著肚子，過了一會兒才開口：「跟你一起過去……」
「去便利店了。」成瀨很快轉了回來。
海星在地上踢了一腳，雪花四濺。
宗谷醫院是縣道旁的一所內科和骨科醫院，就在附近，兩人以前上過的幼稚園也在那邊。
她立即答應下來。
成瀨望了眼飄雪的天空，又看了眼後座幾乎裝滿的酒箱，「去送酒嗎？」
成瀨搖了下頭，沒說什麼，站在旁邊等著。
然而沒走出幾步，他便聽見她在後面低低地尖叫了一聲。
他也試著騎行，只是地上的積雪實在深厚，勉強前進也心驚膽戰，差點摔倒之後，還是乖乖hｔｔｐs://ｍ.ｈｅｔｕｂｏｏk•coｍ•ｃｏｍ下來推車了。
要去市裡買什麼東西嗎？
又推行片刻，茫茫雪原中間，出現了一道積雪無法完全覆蓋的裂痕。
兩邊覆雪，中間裸|露著黑色的石塊。
成瀨拿了本書下來，翻開看了看，「行李收拾好了嗎。」
「嗯，已經給尚子送過去了。」
「跑腿費還是你的。」
成瀨轉手就將其中一本新書遞還給她，又鄭重交待：
巴士啟動，瀧川光也走進了便利店。
交換過禮物，成瀨去準備早餐。
白天一直陰著，偶爾飄雪。
「……不是啦。」
「這本新書好像還行。」
到北木川了。
「今年的聖誕禮物終於是春海親手送給我了呢。」
他下樓洗漱，聽見他的動靜，剛剛醒來的尚子也跟著起了床。
「沒事了……」
「早上好。」
用過早餐后，兩人又接著收拾起了溫泉旅行的行李。
兩人突然沒什麼話可聊。
他回頭看了眼她膝蓋上的白雪，「路上摔了？」
「都收拾好了。」話雖如此，一葉還是讓出了櫃檯，也沒忘記拿上那本書。
森見樹稍微有些意外，「你要看的話，在賬本上記一下不就行了。」
成瀨從另一位店員手裡接過空的酒箱，先去了外面。
成瀨扶著單車，又望了望漫漫前路。
成瀨應下來，提著垃圾袋出門了。剛到路口，他就看到了推著單車過來的海星。
海星露出笑容，點了下頭。
又躺了一會兒，意識完全清醒，成瀨起床了。
「當然有時間。」
「怎麼樣了。」
「成瀨跟海星一起去送酒了？」
成瀨扭頭看她，「給錢嗎。」
「啊，春海要出門的話，順便幫我去便利店買一下……」
結束之後，幾人又一起將住得最遠的森見送回了家。
「嗯哼。」
她露出笑容。
「嗯，聖誕快樂。」
尚子又望了兩眼，也轉過身。
到店門前，海星上前扶著車，成瀨將整箱酒搬下來，再搬進店裡。
過了橋，就是鳥井野一帶了。
「那你去吧。」成瀨也不想耽擱她賺錢，畢竟她現在「債務累累」。
「明天千萬記得帶上。」
她接過錢數了一下，「對。」
「嗯，聖誕快樂。」
「聖誕快樂……差點忘了今天才是聖誕節來著。」
「尚子和春海……要出門嗎？」
「好像看到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