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就好嗎？」
「既然如此，成瀨選擇跟尚子交往，所有問題……海星的問題不就解決了嗎？」
「……」
兩人沉默地往前走著。
成瀨只是點了下頭，森見也默不作聲地沉思著。
兩人坐回沙發上，繼續看電視。
森見看著他沒說話。
「再詳細一點。」
「沒事……」
成瀨緊握著傘，偏向風吹來的一邊，用傘和身體一同抵禦著。
成瀨稍微沉默了一下，「差不多吧。」
「你怎麼知道？」她敢肯定他沒有問過。
不斷揮發、越來越少的香水？
森見扭頭看了他一眼，望向前方。
「這樣就好。」
「或許吧。」
「送她回去的路上，她說不會再來了。」
她怔了一下。
「我也覺得她早就該放棄了。」
「你確定海星說的放棄不是氣話嗎。」
肩上頭上都已泛白，連這場雪都看得出來他有心事。
「愛會消耗，這是不可避免的……但除了消耗，愛也會積累。」
「這是我和尚子的選擇。」
「到了。」
「我會的。」
「什麼？」
森見皺著眉，「只是這樣？」
他似乎有話想說。
兩人繼續往前走著。
「那裡不是只有內科和骨科嗎。」
森見扭頭看著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眉頭緊皺。
後半段路上，森見一直沒說話。
又走了一陣，森見抬起傘，扭頭看了一眼，確認成瀨還跟在身旁。
「就像是香水，一旦打開，就會不斷揮發……遲早有一天，會變得一點也不剩。」
她怔了一下，露出讓他安心的微笑。
風雪忽然變得猛烈了些。
成瀨抿了抿唇，開口道：「海星說明天不會再來我家了。」
某一刻，尚子扭頭看他：「怎麼了嗎？」
「……」
「我從來沒想過，你跟尚子一直沒有交往居然會是因為這種理由。」
他們兩人之間，大概早就發生過了什麼……
森見倏地抬起視線，釘在他臉上，「成瀨又欺負她了？」
成瀨搖頭，「我也不知道。」
他沒有解釋，而是反問了一句：「森見對所謂的愛或喜歡，是怎麼理解的？」
森見盯著他：「那你大概有病。」
「隨便你。」
「是你要送的。」
「……」
「是嗎。」
「嗯。」
「所謂的愛，就是一種相處久了，自然而然會產生的情感吧……我不太清楚。」
「……」
而在東京的四年裡，他又經歷了什麼？
森見張了張嘴和_圖_書，過了一會兒才開口問道：「今天發生了什麼？」
明明尚子對他的喜歡，已經多到滿溢出來了……
「不，我是想問，尚子會覺得不安嗎……有些時候。」
「我覺得愛或喜歡，是一種消耗品。」
成瀨看了看她。
「——我說的也是。」
她總在不該固執的時候格外固執。
森見深深吸了口氣。
「……」
「就和之前幾天一樣。」成瀨說道，稍微隱瞞了一部分實際情況，「她想留宿，我沒答應。她洗了個澡就回去了。」
「所以，你打算一直跟尚子保持現在這種狀態嗎？」
她靠近一點，「成瀨。」
「你好像心不在焉的。」
他終於抬起視線，「嗯。」
「成瀨！」
「有。」
「你家太遠了。」
「回來啦。」
他看了她一眼，「嗯。」
「晚安。」
幽暗的曠野里只剩下風雪的呼嘯，將腳步聲盡數遮蓋。
她抿了下唇，又無話可說了。
……僅她所了解的，是兩次失敗的家庭重組。
「因為她是尚子。」成瀨說道。
森見在門口站著，「我不該讓你送我回來的，不，是一開始就不該跟你談這種話題。」
從森見家離開，成瀨獨自漫步雪中，又過了二十多分和_圖_書鐘才回到家。
她到現在才意識到，他對這種積極的情感，居然抱有如此消極的態度。
「海星偶爾會很固執……她不是一直都是這樣嗎。」
「……」
成瀨扯了扯嘴角，勉強笑了一下。
還有隱約知道一點的，他中學時與不良們混跡在一起的經歷。
「我和尚子還有很多時間。」
森見不再多說。
踩在深雪上那種一陷一沉的感覺，也讓人漸漸麻木。
「嗯。」
「……」
「謝謝。」
她忍不住了，「你就不能想點好的嗎？」
「這次……你到底拒絕了她多少次啊。」
他又沒聽見。
「嗯。」
「主觀意識上，我一直都在拒絕。」
「不對嗎？」森見看著他反問道。
她怔了一下，腦海里忽然浮現出早上等到她時的情景。
「當積累大於消耗，愛就會變多。」她繼續說道。
拍了拍身上的雪，他低頭鑽進傘下，順手將傘接過去，往她那邊傾斜著。
她又看了他一會兒。
還是說出來了……
「明天去宗谷醫院看看吧。」
不過他還記得他們剛從路口轉過來沒多久。
他抬起傘，望了望前方，風雪裡什麼也看不見。
「尚子那邊，明白你的想法嗎？」
她視線一垂，欲言又止，和*圖*書最後還是開口道：
兩人已經悶頭走了好一會兒了。而他在說要送她回家之後，一直沉默著。
「傘你拿回去吧，晚安。」
「這隻是你自私的想法。」
森見斜打著傘，扭頭看著他，「進來。」
成瀨不想說話，點了下頭。
「誒……」
畢竟從以前到現在，他對她的傷害只多不少，他想。
「她放棄了嗎？」
她張口無言，很快別過臉去。
森見等待著他的回應，而他沉默了大半分鐘。
「那也是我和尚子的事情，不會牽扯到其他人。如果有人不小心卷進來，我會勸她離開……就像海星。」
「……」
她忽然又想到，他重新回到尚子身邊，也就是這半年的事情。
「沒錯……可積累只是說得簡單，而一件小事就會將愛消耗，比如禮物挑錯了顏色。」成瀨控制不住地想起一些過往的片段，「破壞總是比建設容易，可能就在一瞬間……」
「能說嗎。」
時間還不算遲，路上人跡已絕，一輛車也見不到了。
出門不久，風雪變得越來越大。
稍微隔絕了一些風雪，彼此開口時的聲音也變得清晰了些。
踏足，抬起，重複不斷重複。
他望著前方的黑暗。
他緩慢地點了下頭。
「我說的是……https://m.hetubook.com.com」
真的放棄了？
森見扭頭看他，只好更直接一點：「發生了什麼嗎。」
她盯了他一會兒，嘆了口氣。
「沒想到海星這麼鍥而不捨。」
他先是否認，接著又搖頭。
尚子從他手裡接過傘，抖了抖上面的雪，放到一旁。
他終於笑了一下，也不知道算不算承認。
「你和海星之間，還有沒告訴我的事情嗎？」
「……她哭了一會兒。」
森見停頓了一下，「那你和海星，以後還能當朋友嗎？」
他所見聞的，大多如此。
他送森見回去前就給她發過消息了。
過了好一會兒，森見慢慢吸了口氣。
「我回去了。」
「我已經盡量往好了想了。」
「真絕交了的話，我會站在海星那邊的，反正你有尚子就行了。」
「如果拒絕算是欺負的話。」
回想著出現在她臉上的決絕，成瀨搖了下頭，「這次不是了。」
「不能。」
「不是還遠著嗎。」
森見慢慢吐出一口氣。
成瀨沒說話。
成瀨也沉默著，直到將她送到家。
「如果你送我回家是想找個人傾訴這件事，那最好早點開口，我家已經沒多遠了。」森見說道。
「不會，只要春海還在我身邊。」
「成瀨一直拒絕海星，是因為尚子。」森見忽然說道。